第11章 拍卖行巧遇
“抬起头来。”琅帝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慕凉叹气，只得抬头，便看见琅帝已经铁青的脸，慕凉干笑一下。
琅帝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便对身边的宫女道：“你下去吧。”
宫女一愣，只见琅帝转头冷冷地对着那托食盘的小太监道：“你来伺候。”
慕凉脸色黑成锅底，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行礼：“是。”
少顷，宴席过半。
“小木公公？”琅帝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刻薄和讥讽。
“奴才在。”慕凉一颗心，一直紧紧的，听琅帝叫她，赶紧回话，侍奉这一顿宴席，琅帝总是寻隙找茬，到处支使，到让修泽在一旁看好戏。
琅帝抿了一口酒，靠在椅子里，看着慕凉道：“你是不是不大愿意伺候朕？”
慕凉低头道：“奴才不敢，奴才是个粗使下人，平时做的都是粗活，笨手笨脚哪里能伺候皇上。”
琅帝有心看她笑话，道：“那好，既然不是不情愿，那便让白露将你调来承乾宫吧。”
慕凉还没说话，修泽却笑道：“皇上不用和容华贵妃商量吗？这位小公公，在钟毓宫当差呢。”
琅帝看着慕凉，似笑非笑道：“自是不用，无论朕想要什么，贵妃都舍得给的，还没问，三弟是怎么识得他的？”
修泽一笑：“方才的刺客，便是这位小公公出手相助，臣弟才能那么快抓到，这皇城中，当真卧虎藏龙，一个小公公都如此身手了得。”
琅帝道：“哦？这样的人才，朕更应该留在身边才是了。”
修泽接口：“如此甚好。”
下午，白露回来的时候，一进殿门，便看见琅帝在批折子，旁边一个面熟的小太监在低着头研墨，白露定睛一看，顿时僵成一尊泥胎。
慕凉抬起眼睛，使劲横了他一眼，白露满头黑线，不知这位祖宗又唱了哪一出。
白露走到琅帝身边，低声道：“皇上，奴才确认过了，南山君确实伤重。”
琅帝停笔抬头，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烁，沉吟道：“既是真的，朕便去走这一趟。”
琅帝思量一番，眼角含笑，忽而道：“白露，一会你便不用跟我去了，小木，你跟着伺候吧。”
白露眼角抽动一下，什么劳什子小木，抬头看慕凉，果然已经挎下了脸。
这时，温喜走进来，手里端了一个托盘，上面覆了红绸，他悄悄走到白露旁边耳语，白露惊异地看了看慕凉，将托盘接过来，颇有分量。
琅帝察觉了旁边的小动作，看过来，白露只得道：“襄王殿下刚才打发人来，说是给小木公公送的赏赐。”
白露看了看慕凉，接着道：“黄金一千两。”
慕凉和琅帝都惊了一下，琅帝将朱笔往桌上一扔，回头看向慕凉，慕凉赶紧晃然不觉似的低下头去看地面，琅帝轻哼了一声，道：“挺大的手笔！收着吧，小木公公！”
后几个字几乎咬牙切齿，慕凉心说你跟我发什么狠？若不是你把我逼到这份上，我也不至于厚着脸皮去讨赏！
奕都，花府。
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架马车停在花府门前，一个男子从车内出来，登时吸引了各色行人的目光，男子负手而立器宇轩昂，眉眼处不怒自威，一袭锦绣墨袍，显得身姿格外挺拔，正是琅帝。
琅帝回头，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马车门，显得很不耐烦，才见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也从马车中钻出来，模样俏生生的，倒也没堕了身旁男子的气势。
慕凉憋着嘴，这身青布行头她实在觉得滑稽，尤其是这个小厮的帽子，五角小帽还带了个坠子，简直丑到不能忍，何况身边还站了个天神似的人物，更将她比得一副挫样了。
慕凉抬头一看，正红的朱漆大门上方悬着黑色的金丝楠木匾额，雅致的提着“花府”二字，门口有家丁把守，大理石的石阶下，左右各有一只巨大的石狮子，气势非凡。
一名老者早已候在门外，见到慕凉和琅帝二人赶紧上前迎接，对着琅帝俯身行礼，显然知晓他的身份，引着他们进了府内，府中景致很美，一花一树一石都花了心思，看得出主人是个风雅之人，院子里的山茶梅花纷纷盛开，飘着清奇的香气。
慕凉在琅帝身后亦步亦趋，只觉得琅帝似乎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郑重。
花府之内，守卫之森严令慕凉咂舌，越往里走守卫越多，几乎到了五步一岗的地步，慕凉从前并没听过南山君这号人物，看他府内的情况，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终于到了一间被重重包围的房间外，琅帝却站定了脚步，思量一下，转身对慕凉道：“你不要进去，就在这里等着我吧。”
慕凉应了一声，琅帝便进去了。
那老者引着慕凉去偏厅休息，慕凉环视一下，桌上摆了精致玲珑的山石盆景，翠叶白花的水仙盆栽，还有茶炉茶壶，已经沏好了茶，老者躬身道：“请在此稍候，有事情尽管吩咐。”
说完老者便向外走去，依慕凉对琅帝的了解，他极少有如此慎重的表情，一旦如此，那么慕凉此刻的等待，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老人家？”慕凉开口叫住老者。
老者立即回头询问：“有何吩咐？”
慕凉微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稍后即回，如若我家主子出来问起，还请老人家转告一下。”
从花府出来，慕凉深吸一口气。
慕凉久居皇城，前次出宫已经是三年前了，故而见到喧嚣的街头，叫卖的小贩，过往的马车，嬉戏的孩童，无一不觉得生机勃勃，一派繁荣的景象让人不自觉地心境开阔起来。
慕凉面露笑容，忽而看到街边的包子铺，蒸笼的盖子掀开，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包子跃然入目，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动，竟比宫中膳房的美味山珍更吸引人。
慕凉摸摸肚子，暗叹着一直侍候琅帝用膳，用完膳后又在一旁伺候笔墨，一点东西也没吃过呢。
慕凉坐下来：“老板，来两个包子，一碗米粥。”
“好嘞！马上就来！”
不一会，晶莹糯稠的米粥和白嫩的包子便摆在慕凉的面前，慕凉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浓郁的肉香，让她满足地笑起来。
慕凉边吃边打听：“老板，我三年前来过这里，那时候，有个特别大的酒楼叫太白楼，但是它闻名于外是因为它实际上经营着一个拍卖行，总有许多新鲜玩意在那拍卖，现在还有吗？”
包子铺老板很热情，听慕凉初来乍到，便过来对慕凉道：“当然有啦，不过小兄弟，那可不是咱们老百姓能去的地方，那里面的宝贝，看一眼就夭寿啦，价值连城的玩意，那地方是招待那些皇亲贵胄大老爷们的。”
那老板咂咂嘴，眼神飘远了不知在想什么，又接着道：“小兄弟不跟你吹牛，我可是去见识过一次，那阵仗！啧啧！那是我年轻的时候…”
慕凉看他竟有些双目放空，已经陷入了自己辉煌的过去不能自拔，大有从头开讲的架势，慕凉赶忙喝了两勺粥，放下几个铜板，说了句谢谢老板就忙不迭地跑开了。
太好了，慕凉忍不住笑出来，她曾经跟琅帝一起乔装去过那里，说起来，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从街角的一间商铺出来，慕凉换了一身白色织锦缎的长袍，浅浅的暗青勾雷纹样，长发飘逸，眸光狡黠，好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太白楼有三层，拍卖的会场就在第三层上，却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入的地方，需要缴纳纹银二百两才能获得进入场内的资格，并且还是在大厅里挤在一个角落里，有身份的人，都在小二层有专门的隔间，专人伺候。
两百两，想着都肉痛，是慕凉整整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呢！
缴了银子，领了一个木质的号码牌，三十七号，便动身进了场子坐下。
屁股尚未坐稳，突然人群一阵骚动，慕凉转身看了一眼，立刻二话不说低头起身，不易察觉地慢慢向另一边挪动，心说这应该叫冤家路窄么？
“没看到没看到，他没看到我！”慕凉一边挪动位置，一边在心里祈祷。
什么孽缘！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相遇了，襄王，修泽。
身后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看来修泽已经上了小二层的隔间，慕凉心中暗喜，果真没认出她来，谁能想到下午还在皇宫中伺候皇帝的小太监，这会子改头换面出现在这里？
慕凉找了个不易注意的角落坐下来，还没坐热，身边便来了两个人，一边一个把她夹在中间，对危险的敏锐让慕凉几乎本能的飞身而起！
“这位公子，我们爷请您楼上包间相见。”慕凉还未出手，其中一个已经俯身恭谨地对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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