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花岛

望春楼是桃花岛的实权管理机构。楼里的女孩们日复一日地在花瓣飘洒的长廊里奔走，将来自四海的情报整理成册、或是讨论治理桃花岛的方案，绯色衣裙于微风中飘扬，清甜的香气弥散在案几间，似乎连宴席上的酒菜都浸透了春日芬芳。

        “这是我的妹妹珠光，她可能不太好相处，不过没有坏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别吵架呀。”

        珠光只应了声好就不再说话，完全不爱搭理菲妮克斯。

        “来吃菜吧，我们这烧鹅很不错。”

        月霞为菲妮克斯夹来一块烧鹅，然而鹅肉刚入嘴她便忍不住呕吐起来，几乎是要把吃下的食物全都吐出去，直到一丝烧鹅的味道都无。

        不止月霞和珠光，连菲妮克斯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茫然地睁着眼睛——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等到醒来时，眼前已是绣饰桃花的床帘，还有坐在床边的月霞。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烧鹅本身没有问题，所以我同珠光想了想，你可能是没法吃禽肉才出现了休克反应，我记得尼德兰岛很少有禽肉料理，所以之前看不出问题来，以后你旅行时一定要多小心些。”

        房门忽然被什么人敲响，菲妮克斯坐起身，月霞冲她抱歉地笑笑。“打扰你休息了，爱丽丝海贼团的消息放在桌上了，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

        月霞走后，菲妮克斯认真读起情报来。在尼德兰岛的半年时光里，萨库拉也教了战斗之外的技巧，这让她很快整理出重要信息：爱丽丝海贼团早已离开桃花岛去往下一个岛屿了。

        于是菲妮克斯整理好现有情报并给兄长传信，不知不觉间屋内已暗得看不清字，她这才发觉已经到了晚上。

        庭院内，月霞正拨亮手中的灯笼，暖色火光照亮她的面庞，本应该是温馨的画面却让菲妮克斯险些尖叫出声。

        只因上次见到火光还是在双亲遇害时。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和你散散步，好吗？”

        月霞向菲妮克斯伸出手，轻轻挽着她向外走。白日里忙碌的女孩们都不见了踪迹，今夜只有树影婆娑、晚风习习。二人借着微渺灯火在黑夜里并肩前行，而月霞的眸子明亮又温暖，比灯火还能指引方向。

        “冒犯了。搜集情报的时候我知道了许多关于你的事，也许你我之间还远没有到谈论这些的关系，但我想告诉你，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或许所有人都没有错，但命运就是要夺走一些东西，这是……这或许是命。”

        菲妮克斯看向月霞的脸，她表示不必多问，接着说了下去。

        “同胞、朋友、家人，他们都不在了。那时我怀着满腔怒火与珠光一起逃离故乡，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后来有人救了我们，还为桃花岛提供了庇护，我也因此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广阔风景。菲妮，人的一生实在太短了，一直想着仇恨就会看不见太多美丽的事物，这是救命恩人让我明白的道理，即使他自己从未这么想过。

        “见到菲妮的第一面时，我就觉得你很像那个人。他憎恨着一切，怀着巨大的野心要向一切复仇，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乎，因此在达成目标的道路上牵连了许多无辜的人。这样的他……真的能得偿所愿吗？真的能在一切完成之后获得想要的幸福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菲妮，也许你的旅途能告诉他答案，也能让我……不，没什么。明天我还有些事，让珠光陪你去桃花墟玩好不好？”

        月霞眼眶微红，她很快送菲妮克斯回屋休息，自己则提着熄灭的灯笼踏入黑夜。

        次日。

        “依照姐姐的嘱托，我来带你去桃花墟购置旅行物资。”

        当菲妮克斯一觉醒来、走出房间时，珠光已在庭院等了不知多久。她面无表情地戴上帷帽，向外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看菲妮克斯，眉毛一挑道：“虽然你是姐姐的朋友，可我不会一直等你，快些跟上吧。”

        菲妮克斯用能力眨眼间追上了珠光，紧紧地跟着她坐上了马车，行驶一段时间后，马车停在了僻静的角落。珠光先一步下车，望向不远处的闹市为菲妮克斯解释：“托那位的福，桃花墟除了土特产还有不少黑市上才有的好东西，你想买什么我都能带你去。但接下来要注意不能提起我们是从望春楼来的，一定要记住。”

        菲尼克斯不懂珠光伪装与保密的理由，但她只是匆匆路过的复仇者，实在没必要琢磨桃花岛的古怪。

        采购完必备物资后，两人在一处酒楼歇脚，大堂里的客人们三两句地聊着天，场面平凡又热闹。

        “你们怎么能叫那帮海贼好人！难道我们要忘记同胞们的仇吗？难道你已经被望春楼带来的好处迷惑、沉溺在她带来的安逸中了吗？”

        或许是喝醉了，有人嚷嚷起来，“哐当”一声，醉汉掀了桌椅冲出去，很快不见踪影。

        酒楼里静了一会儿，不过很快重归热闹，菲妮克斯集中精神，使用空气感知将人们的所有闲谈声入耳中。珠光悄悄握紧了拳头。

        “望春楼毕竟庇护了桃花岛好多年了，我们这般议论她……”

        “她投靠了海贼，便是给口水沫淹死的活该！”

        酒楼的伙计脸一黑，他白了嚼舌的人一眼，把他们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月霞大人忍辱负重庇护的怎么会是你们这群白眼狼，有本事在这儿叨叨怎么不去杀海贼报仇。”

        嚼舌的人住了嘴，悻悻地离开了。

        菲妮克斯看向珠光，她大概明白桃花岛的古怪了。

        “月霞姐她知不知道……”

        “海贼来了！那个男人来了！”

        街上突然吵闹起来，行人归家、小贩收摊、商店关门，珠光扔下帷帽，在众人的惊呼中冲出酒楼，菲妮克斯紧随其后。

        “你快回去看住姐姐！”

        珠光说完就不见了踪影，菲妮克斯预感到不妙，操纵风为自己加速跑回望春楼。

        “希望、希望我能拦一拦。”

        如同那顶帷帽般消失的呓语是菲妮克斯在珠光处听到的最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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