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听出江逐话语里对夜宵的嫌弃, 宋泠泠轻声答应，“明天？”
江逐：“你明天早上没有安排拍摄的戏份。”
她并不意外江逐知道她明早不用拍戏, 只不过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宋泠泠总觉得哪不太对劲。
江逐也没有任何闪躲，低声道：“后天早上八点？”
说好后, 宋泠泠在江逐旁边坐到这一天最后一场戏拍完，她才起身离开片场。
回酒店路上, 林夏看她沉默寡言模样，好奇问：“泠泠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宋泠泠偏头看她，“你有没有觉得江逐最近有些不正常。”
林夏懵了下, 认真想了想, 摇头：“没有。”
她觉得江逐很正常啊，和之前差不太多。
“你确定没有？”宋泠泠疑惑地拔高音量。
“对啊。”林夏拆了包薯片在她旁边吃, 含糊不清道，“你觉得他哪儿不正常了吗？”
宋泠泠沉默了会，蹦出一句, “我觉得他哪儿都不正常。”
林夏噎了噎, 抬手摸了下宋泠泠额头, 一脸认真咕哝，“没发烧啊。”
宋泠泠觑她一眼, 把她的手拿开，自言自语：“你不懂。”
林夏坦然，“我确实不懂。”
宋泠泠放弃和她交流。
她靠车窗思索, 想半天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弃。
到酒店门口, 宋泠泠和林夏去了趟打印店。
把周停深那边给过来的剧本打印出来，两人各回各的房间。
洗漱过后，宋泠泠趴在床上翻看剧本。
在片场她只简单看了下梗概，具体内容还没来得及看。
剧本还不是很完善，周停深也没把完整的剧本给她，但看完这一部分，她差不多也知道这是个多苦的故事。
而且，还很有可能拍完后不能上映。
剧本写的实在是有些边缘。
不是说触碰法律的边缘，而是过于直接，尺度过大的问题不能播出。
这个尺度，指的是现实惨烈的尺度。
剧本说的是一个普通家庭女孩在十几岁时被拐卖，最后凭借自己顽强意志力得救的故事。
宋泠泠看的时候，紧锁的眉头就没能松开。
她不是不知道现在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看的时候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被文字描述而惊吓到。
她不禁会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环境长大的人，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越往下看，故事越发触目惊心。
被拐卖女孩那几年经历的故事，虽只是用一小段文字描述概括结束，可你就是会忍不住的去细想，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毒打，才会变得完全像另外一个人。
……
-
看完这个剧本，宋泠泠失眠了。
好在林夏知道她的生活习惯，上午不用拍戏的时候，她一般不会喊宋泠泠起来吃早餐。宋泠泠也起不来。
一觉睡到十点，宋泠泠才慢吞吞地睁开眼。
她捞过一侧手机看，手机里有林夏和盛云渺发来的消息，还有唐云英的未接电话。
宋泠泠揉了揉眼眸，钻进浴室洗漱顺手回拨唐云英电话。
“醒了？”
对面很快接通，她听到唐云英一点不意外的声音。
宋泠泠含糊答应，“嗯。”
唐云英莞尔，“昨晚几点睡的？”
“忘了。”宋泠泠叹了口气，“有点失眠。”
唐云英挑眉，“怎么呢？要杀青了舍不得？”
《小巷》这部电影最多再拍半个月，就要杀青了。
“不是。”
宋泠泠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为何，因为唐云英提的杀青，让她本就低落的情绪，越发低落了。
她轻眨了眨眼，决定转开话题。
“英姐你找我有事？”
唐云英嗯声：“周停深的经纪人联系我了。”
宋泠泠不是很意外，“怎么说？”
“你看剧本了吗？”唐云英早上大概翻了翻对方发给她的故事梗概，实话实说，“我不是很看好。”
宋泠泠微怔，“为什么？”
唐云英站在经纪人的角度给她分析，“首先，国内这种题材的电影本身不少，你看哪部这种题材的电影拍出了水花？其次，这种电影只有像拍纪录片那样拍摄，才有可能吸引到大家的眼球。还有一点很重要，这种电影太苦了，大家看电影都想看开心的刺激的，到时候上映票房不会好不说，你还得去偏远山区拍摄取景。”
这是早上唐云英和周停深经纪人打电话时聊到的。
这部电影一旦开机，宋泠泠起码得过两三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不说，她还拿不到多少片酬。
周停深现在的咖位倒是还好，不差钱也不需要人气，更不需要作品来巩固自身的地位。
但宋泠泠不同。
她刚起步，并不是那么适合去拍这类可能有口碑，其他什么都没有的电影。她需要曝光，需要别的热度，还需要赚钱。
“……”
宋泠泠怔了怔，嘴唇微动地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因为她知道，唐云英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唐云英是在为她的发展前景考虑，才会这么直接地和她说这些。
宋泠泠缄默半晌，艰难开口，“你说得这些，我昨晚其实都想过。”
“昨晚失眠就因为这个剧本？”唐云英多聪明，一秒猜到。
宋泠泠：“嗯。”
“那你说说自己的想法。”唐云英不会完全不尊重宋泠泠的选择。
宋泠泠抿了抿唇，垂下眼说：“昨天周老师问我的时候就和我说了，这个角色我接了的话，片酬会很低。”
她温声，“我自己是没所谓，但我知道公司这么多人，也一直在为我考虑，我需要为公司创造收益。”宋泠泠深呼吸了下，“但我有了解到，这部电影不会这么快的拍摄，起码要等到十一二月甚至更晚才开机。”
唐云英微顿，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
“那你是想——”
宋泠泠直言，“那等我这部电影杀青后，我可以多上几个综艺露脸维持热度，上回你和我说的那个综艺我可以考虑接下，至于商务活动，就拜托英姐你多替我操心操心了。”
上回宋泠泠和范嘉越录制的那一期综艺播出后，唐云英这边就收到了不少综艺节目的邀请。
只不过宋泠泠对综艺的想法不强，她更希望自己拍完这部电影后能继续进组拍戏。
听她这么一说，唐云英有些头疼。
“你的意思是，你很想接这个角色？”
宋泠泠点头，“想的。”
唐云英叹气，“我得跟老板商量商量。”
瞬间，宋泠泠笑了。
“好。”她喜笑颜开，“我相信英姐你一定可以说服老板的，我等你好消息。”
唐云英没辙，“你是没去过那种山区拍戏，你到时候真的会与世隔绝。”
宋泠泠眨眨眼，“那也挺好的呀，没去过我就去体验一下，人生总要多点不一样生活的体验嘛对不对。”
唐云英在这种事情上，向来说服不了宋泠泠。
“挂了，你要是真想接，我打算跟这部电影导演接洽，深入聊一聊。”
宋泠泠爽快道：“好，那就麻烦英姐了。”
唐云英：“我也是拿你没办法。”
宋泠泠弯唇，脸上挂着笑，“谢谢英姐，我最喜欢你啦。”
唐云英：“糖衣炮弹没用，好好拍戏。”
“遵命。”
-
挂了电话，宋泠泠连洗漱都变得积极。
洗漱完，她在午饭前赶去剧组。
看她出现，徐满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今天心情很好？”
宋泠泠：“对啊。”
她和他开玩笑，“你要杀青了，我能不开心吗？”
徐满哽住，“我要杀青你开心什么？你不会是一点都不想看到我吧？”
宋泠泠完全没这个意思。
她原本的意思是，徐满杀青后，自己最多再三五天也可以杀青了。
可看着徐满这一脸幽怨的做作神情，她忍俊不禁：“对啊。”
她诚恳道：“我看你这张脸都看三个月了，已经很烦了。”
徐满无言，控诉她，“你真花心。”
宋泠泠弯唇，“你马上就要进下一个剧组，你不花心？”
“……”
两人双双无言。
提起这事，徐满关切问她，“你呢，接下来怎么安排？”
宋泠泠：“我遇到个还不错的剧本，但开机没那么快，暂时也不能确定能接下来。”
徐满扬眉，“周老师给你的那个？”
宋泠泠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经纪人跟我说的。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故事，深哥经纪人没有透露。”他跟周停深合作过，两人的经纪人也比较熟。
在找上宋泠泠之前，周停深的经纪人就问过徐满经纪人不少和宋泠泠有关的事。
听徐满说完，宋泠泠沉默半晌道：“那你经纪人不会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吧？”
徐满睇她一眼，“你觉得呢？”
宋泠泠想了想，笑，“那肯定没有。”
要是说了，周停深也不会找她了。
徐满轻哼，“那必须的，我让我经纪人把你一通吹的天花乱坠好吧。”
“……”宋泠泠噎了噎，一脸为难看他，“其实也不用吹。”
她摊手，“万一我和你经纪人吹的相差甚远，那我和周老师合作的时候，他们会有被人欺骗的感觉吧。”
徐满看她这样，没忍住抬手敲了下她脑袋。
“那我让经纪人撤回？”
宋泠泠莞尔，“那也不用。”
徐满睨她，“那怎么说？”
“请你吃饭啊。”宋泠泠回答，“还能怎么说。”
徐满：“……不吃饭，我下个角色要减肥。”
宋泠泠瞥他，“那你想做什么？”
徐满思索了会，正要开口，江逐不知何时走近到了两人这边，淡淡发问：“在聊什么？”
宋泠泠：“……”
徐满：“……”
两人动作一致地抬头，结结巴巴喊：“江导。”
江逐的目光扫过徐满，落在宋泠泠身上，“不是下午的戏？”
宋泠泠嗯了声，紧张到舔唇，“醒了也没什么别的事，我来剧组学习学习。”
“学习？”江逐挑了下眉。
莫名的，宋泠泠从他重复的这两个字里听出了嘲讽。
好似在说——你就是这样来学习的？学习跟徐满聊天。
思及此，宋泠泠打了个冷颤，底气不太足回答，“……嗯，还没开始。”
江逐瞥她一眼，“昨晚睡得怎么样。”
宋泠泠一愣，转头看了眼徐满，在徐满眼底也看到了茫然二字后，她才回答江逐问题。
“还……还好？”
江逐看她眼底的黑眼圈，没搭腔。
宋泠泠讪讪，“没睡好。”
江逐：“把剧本看完了？”
宋泠泠点头。
两人一问一答，徐满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他后知后觉觉得，他在这儿好像有点儿多余。
徐满瞅着旁边两人，琢磨了会，在触及到江逐朝他发射过来的冷淡目光后，隐约琢磨了出来。
他灵光一闪，忙不迭站了起来，“江导泠泠，我去个洗手间，你们聊。”
看徐满跑走的背影，宋泠泠无语，“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江逐：“……”
他垂眸，“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泠泠一秒正色，“江导。”
江逐：“想说什么？”
宋泠泠想着唐云英说的那些话，犹豫道：“你建议我去试镜吗？”
江逐：“你感兴趣不是吗？”
宋泠泠下意识说：“是。”
江逐抬睫，漆黑明亮的眼眸落在她身上，“那还有什么问题？”
宋泠泠懂了。
她神色变得明亮，眼睛有了色彩。
她深呼吸了下，望着江逐说，“我会努力拿到这个角色。”
江逐应声 ，起身道：“走吧。”
宋泠泠：“去哪？”
江逐：“吃饭。”
他是过来叫宋泠泠去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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