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后来呢？”
“苏溪知道我的处境，也没有为难我，只是说为了报答我，睡柴房也为所谓。
每天晚上我都会去看她，时间一长，父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警告我在娶妻之前不能再生事，否则就送她见官。苏溪是鱼精，不能长时间离水，所以每隔三天我都会带她去一次后山的湖里。却没想到，被家里一对偷情的下人撞见，告诉了我爹。”
“你真是不知死活，居然喜欢一个妖精！真是气死我了，阿齐，快去请道长，一定灭了这只蛊惑人心的妖怪！”
吴昀发疯一般抱住了正要去叫道长的侍从，哭着对吴老爷说：“爹！孩儿这辈子只爱苏溪，她是人是妖，我根本不在乎，苏溪也根本没害过我，您不能这么对她啊！您放过苏溪，等我娶了张茯歌，我就赶她走。这辈子就跟她好好过日子！”
“好，好啊。为了这个妖精，你真是不惜一切。我答应你不伤害她，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诺！”
吴老爷气的颤抖，甩开袖子走了。
“从那天开始，我渐渐疏远苏溪，可她单纯的像个孩子，我不见她的时候，她只以为是我在忙。叫我怎么忍心，眼看婚事在即，我却狠不下心。后来到了日子，全家上下开始忙我娶张茯歌的事情，她看府里张灯结彩，以为是过节，整日也是兴高采烈的。”
“这位姐姐，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红彤彤的，这么喜庆啊！”
苏溪摸着红色的喜字，却一把被婢女打开。
“这也是你能碰的？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别给新婚夫妇沾了晦气！”
说罢，用肩膀怼了一下苏溪就走了。
苏溪手里大红的喜字如同柳絮一般飘落了地，眼泪也一滴一滴的渗了进去。
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吴老爷怕她坏事，让侍从给她绑了锁进了柴房里。苏溪好似被抽走了灵魂一半被人拖进了柴房。一旁的侍从不忍心便告诉她说：“今天是我们老爷期盼了半年的婚事，公子娶了张小姐从此便能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了。之前公子就答应老爷等到婚事结束，就让你离开，此生不复相见。你还是别在妄想了。”
苏溪满面泪痕，呜咽着缩成一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如此对我。”
外面高朋满座，张灯结彩，尽是祝福新人的欢笑声，苏溪哭累了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本以为吴昀很快就会来找她，可过了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吴昀才匆匆赶来。苏溪三天没回到水里，已经脱水，脸色惨白的晕倒在柴房里。
“吴昀，我们新婚不过几日，你就给我变了个女人出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吴昀抱着苏溪满脸怒色的跑去质问吴老爷。
“为什么？爹你不是说她早就走了，为什么把她关了起来还不闻不问！你不是不知道她离不开水。”
“反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妖精来指责你爹？哼，不过一个妖怪，死了就死了，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吴昀悲凄的摇摇头，抱着苏溪去了后山的湖里，张茯歌的婢女偷偷跟在了后面，一路尾随到了后山。
“奴婢没有眼花，奴婢看到清清楚楚，姑爷抱着那个女人进了湖里，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腿变成了鱼尾！”
婢女颤抖的声音和惊恐的眼神让张茯歌不得不相信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是妖。
“快去，快去观青阁请道长来收妖，快去！”
“是，小姐。”
吴昀抱着昏迷的苏溪走进了湖里，有了水，苏溪才慢慢转醒。
“阿昀？你怎么在水里，湖水刺骨，你快放下我上去。”
吴昀摇摇头：“你怎么不问我，不埋怨我。你个傻瓜，自己都这样了，还来关心我。”
苏溪摸了摸吴昀的脸，微笑着说：“你来寻我，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你听我说小溪，你不属于我，你我注定无缘，现在我娶了别的女人，我不能再辜负你，你还是走吧！”
“走？恐怕今天她可走不了！”
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人手中结咒，拍向了苏溪，吴昀立刻把苏溪护在怀里，挡住了这一击。
“不要，别伤害我相公！吴昀，你被妖精蛊惑了，你快过来！让道长收妖。”
“不要，她没害过任何人，不要伤害她！”
吴昀轻轻拍着怀里面色发白的人，安慰她说：“不要怕，小溪，你快走，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能安全，我才能放心。”
苏溪被眼泪糊住了双眼，她拼命的摇头
“阿昀，不要赶我走，我只想陪着你。”
吴昀死死的护着苏溪，那道长寻不到空又不能伤了吴昀，急得左右找寻角度。
“走!快走，我一会去拖住他，你赶紧走！”
吴昀话音刚来就转身冲了出去一把抱住道长不肯撒手，苏溪见状哭着向水底游去。
“快，快把公子绑住，别让他耽误道长收妖！”
“不要，不要，不要伤她！不要！！”
一旁的侍从立刻把吴昀拽了起来，那道士飞到半空，念了个咒，表情变得扭曲不堪，一束光剑射进了苏溪的后背。她闷哼一声，继续向深处游动，不见了踪影。
道士冷哼一声，对张茯歌说：“她中了我的咒，也够她受的了，今日让她跑了，可多亏了吴公子。”
说到这，吴昀眼里已经湿润，他微微仰头，好让泪水流不下来。
“后来我就在也没见过苏溪了。这个女子红织是苏溪的姐姐，她们两个八分相像，第一次见红织，我还以为是苏溪回来了。”
扶幽在一旁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既然她是苏溪的姐姐，为何会对你下毒手？”
吴昀低沉着摇摇头。
“估计，是替苏溪报仇的。不过这也须得你亲口问了才知道。”
听了整个故事，沈妄才悠悠开口。
“你在哪能再次寻到苏溪，把她唤出来一问便知。”
吴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渐渐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后山的湖！”
扶幽和沈妄一路跟着吴昀来到了湖边，吴昀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喊着:
“小溪，我知道你还在这里，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水里突然翻涌而起，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
“你还有脸来找小溪？今日没杀了你，是你命大，快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必替小溪杀了你！”
吴昀颓废的瘫坐在地上，看着湖里。
“她不肯见我，是吗？我知道我负了她，可是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红织冷笑一声，揪起吴昀的领子，对着他开始凝聚光束。
扶幽欲上前阻拦，沈妄拽住她的衣袖，扶幽不解的看着沈妄，而沈妄只是摇了摇头，看到沈妄如此，扶幽只得作罢。
“好，我今日就杀了你，替小溪报仇！”
吴昀闭上双眼，只是微笑着说:
“这样，也好。”
眼看红织的法术就要打到吴昀，水里突然传出一道白光拦住了红织。
“阿姐，不要。”
一个面容憔悴，神形惨淡的女子蹙着眉头，对红织摇了摇头。
“小溪？小溪你终于肯见我了！”
苏溪虚弱的模样吓了众人一跳，她菀尔一笑，把吴昀扶了起来，对他说:
“阿昀，对不起，阿姐太冲动了，你不要怪她。”
话音刚落，苏溪就一下倒在了吴昀的怀里。
“小溪！”
红织冲了过来，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愤恨的甩了一下袖子。
扶幽赶紧过去摸了一下苏溪的脉搏，不忍心的轻轻摇了摇头。
“你现在虚情假意也没用了，小溪快死了，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这下你满意了。”
红织痛恨的对着吴昀喊，又看到他怀里的妹妹，只能默默流泪。
“什么意思？你快告诉我，你在说什么，小溪怎么可能会死！”
红织拂了拂眼角的泪，说:
“半年前在湖边那个道士打伤了小溪，那咒术不是普通的咒术，直接打到了她的神魂，加上当时小溪离水太久虚弱至极，已经回天乏术，这半年来小溪日夜都思念你，每天靠着回忆苦苦支撑早已衰败的身体。”
听到这，吴昀已经泪流满脸，他心痛的看着怀里的人儿，紧紧的抱住了她不停的摇头，双手发抖，每说一句话嘴唇都微微颤抖。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苏溪替他拂去了泪，摸着他的脸，面带微笑的说:
“不要难过，阿昀，我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已经死而无憾了。我只希望，等我死后，你不要再念我，你要同你的妻好好过日子，替我好好的活着。”
突然苏溪的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她虽然在笑，可眼角边也止不住的落下泪来。
“我要走了，阿昀，别再怪阿姐，珍重。”
“小妹！呜呜呜呜。”
说罢，苏溪的手重重的落下，化成千万点光芒消散了。吴昀脑子里回忆起跟苏溪从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他的手僵在半空，想抓却抓不住任何东西。就当他心如死灰的时候，肩头却突然立了一只粉色的蝴蝶轻轻煽动着翅膀，似乎在安慰吴昀。
“快看！是蝴蝶哎！我最喜欢蝴蝶了！”
吴昀宠溺的摸了摸苏溪的头说:
“小溪喜欢蝴蝶吗？这东西不是哪里都能见到吗，怎么这么惊讶？”
苏溪抬起手，一只蝴蝶落在了她的手心，她眯起眼睛笑嘻嘻的模样一直刻在吴昀的心里。
“我以前都在水里，水里哪有蝴蝶，蝴蝶这么漂亮，等我死了，我也要变成蝴蝶，遨游世界！”
苏溪的娇笑声仿佛又在吴昀耳边响起，他看着肩头的蝴蝶，擦干了眼泪，眼中的光变的坚定。吴昀起身对着红织说:
“阿姐，我对不起小溪，我以后会按照小溪的意思，坚定的活下去。如果阿姐有什么事，一定来找我。”
红织撇了一眼吴昀，转身回了水里。
“今日多谢沈公子和扶幽小姐，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小溪了。请受吴昀一拜。”
扶幽立刻扶起了吴昀，说:
“不必这么客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今日也是你跟苏溪有缘，才能再见一面。不必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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