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全员上阵

　　看到沈洪这么卖力，我自然也不能落后，以飞人的速度到卫生间洗刷刷一遍后，风卷残云般吃了早餐面条，而后，一边刷碗一边打电话给李梦颖，电话里传来迷糊的回应：“紫苑啊……你也太早了吧，没到七点就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呵呵……”我没好意思地笑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沈洪六点半就出门干仗去了，咱俩七点多出发不算早吧？不过，你要是有事，我就自己去得勒！”
“啊？！”李梦颖好像突然一下惊醒了，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干仗，干什么仗，跟谁干仗，你不拦一下？”
我暗暗偷笑，憋住笑声，一本正经地回答：“还有什么仗？当然是江成伟那堆烂账了，他说他先去电视台找个人，等下跟我们在江成伟公司会合，八点钟约有人，我们不至于约了人自己却迟到吧？”
“哦！”李梦颖好像清醒了，声音回复正常，“我也没有什么事，那等下就过去接你吧？”
我笑了笑：“我看算了吧，你刚起床，还要洗漱，再来接我到厂区就迟了。我要出门了，先过去吧，你等下直接来公司好了，我们在厂区等你！”
“好……”李梦颖迟疑了几秒钟，“你的安全没问题吗？”
“没事，”我淡定如常，“就一段路程，我坐公交车，车上人多，即使真有人还想对我不利，还不至于大白天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我会加倍小心的！”
“那好吧！”  ……
阴雨绵绵的天气连续了几天，这一天，天气终于放晴，天上乌云飘忽，来去如风，阳光从云层后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异常绚丽。
一个车队旖旎地行驶在南郊的快速环道上，前头后尾各有两辆跑车压阵，跑车阵头后面是两辆加长版的越野车，越野车后方是五辆不同款型的顶配版豪华小车，清一溜的黑色，一会儿排成S型，一会排成“X”型，一会排成人字型，直奔顶峰药业的厂区。
我挤着公交车到达厂区附近的公交站，刚刚下车，从车站走出来，便见那个嚣张的车队队首——一辆黑得发亮的跑车忽然往我这边靠过来，倏然停下，后面一排黑色车同时“啸——“齐刷刷地在路边停了下来，接着，快环道上便有人伸出头来大骂：”这帮孙子，怎么开车的，这路上怎么乱停车！……“避开那些黑色车，往前开走了。
我吓了一跳，以为有危险，谁知，从为首的跑车下来一个洋洋得意的人，向我挥挥手，我顿时愣在那里——
“嗨，美女，去哪呀，我捎你一段！”章定仁假装流氓似的，还冲我吹了一声口哨。
我哭笑不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苦笑：“你这是有多闲，要去哪儿，带这么多人耍流氓？！”
章定仁哈哈一笑，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说：“去给你和沈洪加油助威啊，他没告诉你吗？今天我们去报到！”
“啊？！”我不客气，顺着他的意思上了车，“沈洪只是说你和丘泰铭给他找了人，怎么，你俩还亲自上阵？！”
章定仁又启动车子，往前开去，一边开车一边说：“那可不，终于有机会给他当小弟，我俩这不往上赶！我爸听说我要来找沈洪，恨不得早点把我赶出门，这不，我这一大早就来了！”回头扫了我一眼，“我本来想去接你的，可沈洪说你已经坐公交车出发了，我来的路上便留意公交车，果然看见了你，所以慢慢地跟在公交车后面！”
“呵！难怪我说谁那么嚣张，带着一个车队在公交车屁股后面晃悠，原来是你们！沈洪怎么知道我坐公交车出发了？“
章定仁脑袋晃晃：“他的事我怎么知道，不过，你也太大胆了，公交站离厂区还有两公里呢，这样走下去，说不定真有危险！“说话间指指前方，”你看，我们开车也要几分钟，以后你需要，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呀！“
我点点头：“好！”
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没过一会儿，领锋药业的建筑出现在路的前方，厂区大门敞开，里面黑压压一片人头。
沈洪似乎远远地看见了车队，便着姚正九领着几个保安冲到门口，引领车队把车往里开，来到停车场停下。
办公楼前，摆着一排桌椅，桌椅前方大空地上，人群分成五个方块，每个人身边都有一把椅子，看情形，这群人似乎是要开大会，见到车队来了，都好奇地站起来张望，而前方那排桌椅后面的沈洪则大步走出来，向车队从从容容地迎过来，后面跟着于漠河、程前理等人。
章定仁先下了车，我也随之而下，旁边，丘泰铭也笑吟吟地从他的跑车上下来，其他车上的人也陆陆续续下了车，章定仁手一挥，这车队的人立即在停车场的过道上排成两队，面向沈洪。
一队似是保安，二十几到四十多岁的都有，清一色的男同志，个个身材剽悍，有十个人，后一队都是三十岁上下，五个打扮靓丽的女子，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中青年，个个手上都提着黑色的公文包，排起队来整齐划一，似是训练有素。
沈洪阔步而来，章定仁和丘泰铭领头在前，站在队伍前方中央，二十几人整齐如一，齐齐鞠躬：“大哥!”
沈洪在队伍前立定，像检阅的将军般气度翩翩，使劲憋住笑意，冷瞪了章定仁和丘泰铭一眼，声音朗朗：“什么大哥？！你大还是我大？！你想当黑社会啊？前脚刚进去一个，你想我们也一起进去？想尝尝国家饭？”
“哈哈……”队伍中的人忍不住笑了。
按年龄算，当然章定仁比沈洪大几岁。
“呃……”章定仁无语以对，丘泰铭大大方方地回应：“当然是你大，我们都是你的小弟！”
“给我闭嘴！”沈洪说完，也忍不住笑了，“以后，这里没有什么大哥，别老给我整那些没用的！”使眼色示意章定仁，“人来了，给我们介绍介绍吧！”
章定仁点点头，丘泰铭让出一条路来，章定仁指了指前方第一排：“这十个，是保安，也是司机，还可以做跑腿，”朝沈洪飞了一个眼色，手势示向第一个最高最壮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立刻从队伍中出列，“这个，是保安队长周宇杰，由他带队，听你指挥！”
“沈总早！”周宇杰故意似的，声音大得如惊雷，旁边的都吓了一跳。
沈洪微笑点了点头：“周队长你好！”
于漠河、程前理等几个上层的管理人员站在沈洪背后，都暗暗地笑了笑。
章定仁走向第二排，作手势：“后面这几个，都是销售精英，也可以跑腿！”
“咯咯……”这一次，除了队伍中的人，后面的人群也禁不住发出笑声。
章定仁还是一本正经，又回到沈洪面前，与他肩并肩，提高音量喝道：“以后，你们的主子就是沈洪，也就是这位，”手势对着沈洪，“我也要听他的，明白了吗？”
“是！”二十几人，包括丘泰铭，发出响亮的回应，脸上笑容绽放。
沈洪闻言，作势抬脚要踹章定仁，章定仁立刻作抱拳手势后退，笑嘻嘻：“沈总，话糙理不糙，您大人大量，将就将就！”
沈洪无语以对，冲章定仁瞪了一眼，回头笑道：“谢谢大家来帮忙，别听你们章总贫嘴，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哪有什么主子？！不过，眼下我确实非常需要大家，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沈总客气了，我们都听你的！”队伍里的人七嘴八舌地回应，“您别客气！”“都是工作，应该的！”
“那好，”沈洪身姿笔挺，昂然如山，回首示向后方的人群，“那你们做一个方队，加入我们的开会大营吧，我们开始正式上岗，等下开完会，你们再随我到办公室，我给大家安排具体的工作！“
“好！“
在章定仁和丘泰铭的带队下，二十几人的队伍方块就在人群方块左边、主位的右边列起了队伍，姚正九等人从办公楼里给他们搬出了椅子，众人都有序地坐了下来。
李梦颖开车来的，比我早到了一步，见到我，拉着我前往方阵前那一排桌椅中央位置上坐下，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问：“怎么样，路上顺利吧？你说你要坐公交车，我担心你的安危，就给沈洪打电话，没想到，是他们接了你……”
“原来如此，难怪我说沈洪怎么知道我坐公交车来的……”我们和沈洪在中间主位上坐下，于漠河，程前理，古诚扬，罗厂长，屈教授等人分列两边，也都坐了下来。
全场安静下来，我一看，顺着前方黑压压的人头方阵数过去，发现居然来了三百多个人，一百多人是行政部及销售部等人，两百多人都是工人，看来，在江成伟的管理下，工人们对他倒是挺忠心的。
姚正九等人把工厂大门关上，也过来开会。沈洪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把他面前的麦克风抻长立好，朗阔的声音顿时响起：“同事们，早上好！”他扬起手中的一份文件，提高音量，“我手中的这份文件，是我和江总的合作协议，从今天开始，领锋药业一切业务由我全权负责！”
“啊？！”全场一片哗然。
人群中顿时议论声四起：“这都什么呀，这也太乱了，昨天说方紫苑是新主人，今天怎么又换人了？”“这沈洪，该不会是趁机……”“别胡说八道！小心……”
沈洪面色波澜不惊，稍稍停顿，接着缓缓地说：“请保持安静！我知道大家会有所质疑，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所有的公务决议，包括这些重要的文件，都会在公告栏公示，”指向大门口的公告栏，“我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往我们共同的目标一起努力，一起战斗！”
听到沈洪铿锵有力的声音，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小，众人都慢慢地又安静了下来。
“从今天开始，以后，如有必要，我们每个月都开一次全员大会，因为，接下来，我要提出的公司改革方案，和每个人都有关系，下面，我就我的方案跟大家共同探讨，所以，请大家提出宝贵意见！”
沈洪看向行政部等人，一挥手，姚正九等人又立刻起身，从身边座位旁的资料袋里掏出一叠叠空白表格，六个人，一人负责一个方阵，分发表格和笔。
沈洪接着朗声说：“首先，我声明一点，今天我们这些人，是大家努力召集回来的一部分人，其他人，我希望通过这次大会，能回来更多的人，之前大家因为公司变动，曾经有人辞职，有人因某种原因拿走了公司的财物，抵做工资，没关系，只要愿意回来，只要把财物归还，我们既往不咎！”
“啊？！”底下的人又一阵阵窃窃私语，“这样也行？”
沈洪毫不理会人群的质疑之声，看了看姚正九的行动情况，等到所有人都领到了表格和笔，继续稳若泰山地往下说：“大家都领到了意见表吧？那接下来，请大家集中精力，我一条一条向大家解释新的改革方案，事关所有人的利益和前途命运，请大家保持安静，有什么想法和意见，请写到表格上，散会时再由姚队长他们收上来！”
沈洪面前摆着一叠做好的计划方案，可他头都不低一下，似有成竹在胸，扫了旁边的一列管理人员一眼，娓娓道来：“目前来说，这只是我们的计划，具体细节和决议，通过大家的意见，我们会具体调整。首先，对于公司当下的情况，大家应该有所了解，第一，我们的工人不够，第二，我们的原材料不够，第三，我们的销售也出现了问题，第四，也非常重要的一点，我们的流动资金也没有了，江总的资产被冻结，暂时拿不出钱来，第五，我们的经销商赖账，以上无论哪一条，都让我们难以恢复正常的工作。所以，我提出以下方案，我们共同讨论！”
旁边的李梦颖，程前理、于漠河等人，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又看看沈洪，似乎都不知道沈洪准备要干什么。我也一头雾水，不过，凭着对沈洪的了解，我默默地听着，并不说话。
其他人见我不说话，也都安静地往下听。
沈洪平平稳稳地往下说：“以前，公司绝大部分的收益都归江总所有，现在，我的改变方案是，以后，公司的收益分四大部分，公司主权人占百分之三十，管理层占百分之二十，普通员工占百分之二十，外界引资占百分之三十，其中，医院和诊所一类投资方占百分之十，药店类占百分之十，原材料生产方占百分之十，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全员持股，全员上阵，领锋药业就是一个大集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哇……”人群中顿时又炸开了锅，连旁边的管理人员包括屈教授、莫医生等人也都低头议论了起来：”沈洪也太大胆了，这么干，以后公司还不容易落入别人手里？！“江总要是知道，不得疯了……”
沈洪一副无论风雨与我无关的神色，淡定安然，等大家议论一番之后，才又缓缓地说道：“大家不用担心因为股份分配导致公司不稳定，这股份分配，是有前提条件的，以下就是我提出的条件，一，所有内部股份，因目前我们流动资金紧缺的原因，每个人都可以出资购买，管理层二十万一股，占千分之一，每个人封顶百分之一，另外如果以技术入股，占千分之五，比如有些管理人员，手头上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可以以技术入股，只要在公司一天，便享有千分之五的股权收益，倘若服务期满十年后离开公司，公司以千分之五的出资比例折现兑付，工人也一样，以资金入股，十万为一股，或者以技术入股，倘若我们有两千个普通员工，每个人占万分之一，也就是说，等到年底结算，如果公司纯收益是一万，那每个员工的分红是一块钱，倘若公司纯收益是一个亿，那每个人分红是一万……”
话说到这里，底下一群人又躁动起来：“谁知道公司赚了多少钱，有那么多吗？”“现在工厂都要倒闭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沈洪微微一笑，毫不介意，从桌上拿起一张财务报表，抬手示意，说道：“按照去年的正常收益，我们公司的年利润是2亿8千多万，大家想想，如果公司恢复正常，以后每一年你们能增加多少收益，还有，在大家全员努力下，难道公司会一直停留在这个层次吗？还是会发展得更好？“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全部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沈洪，眼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第二个条件，外部股份，我们对销售方、原材料生产方进行引资，也可以以销量入股，以原材料入股，但是，销售方、原材料商只有收益权，没有理事权，也就是说，当有朝一日外部投资方不再与我们合作时，便不再享有分红，当然，大家会觉得这与销售返点有什么区别？在这里，我要解释解释，首先，股权分红是促进销售的手段，其次，利益共享毋庸质疑，第三，最重要的一点，在这个利益共享的前提下，我们必须保证药品价格的稳定，不能为了赚钱而抬高药价，更不能让医生为了多赚钱而多开药，从而促使我们的廉价药品得到流通，惠及所有人！”沈洪一字一句清晰无伦，言语间信心十足，似乎只要努力，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于漠河扫了我一眼，眼中的光芒突然大放，目光移到沈洪身上，停滞了好一阵。
沈洪淡淡一笑，接着说：“刚才，有些人说，我们现在提前在这里提这个收益问题，毫无意义，那我请问，如果我们奋斗，不是为了收益，那来这里干什么？！“
全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当然，“沈洪笑笑，看向了屈教授和莫医生，”做为医药行业，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一个更大更神圣的目标，那就是治病救人，我们研究药方，是为了救人，我们生产药品，也是为了救人，救死扶伤，就是我们的神圣使命！“
人群中，有不少人点了点头。
“既然说到这里，那我就不得不提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沈洪持续他一贯的大将风范，”一，我们工人不够，大家就要齐心协力，说服我们的工人回来，不愿回来，大家发动身边的资源，我们再招人，第二，管理人员要主动出击，寻找投资方，医院或者诊所，药店，都可以，打开我们的销售渠道，第三，原材料方如果愿意入股，那我们不仅可以适当地减少流动资金的压力，原材料的供应也会稳定下来，第四，召开新闻发布会，恢复公司声誉，震慑经销商的同时，以法律维护我们的权益，将货款追回。只要我们公司恢复正常运营，那一切都不再是问题，而且，将来我们会发展得更好！“
“啪啪啪！……“沈洪话音刚落，全场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工人们暗暗欢呼，旁边的各个管理人员也纷纷点头，跟着鼓掌喝彩。
沈洪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下面，就请大家写下各人的意见，写好了，举手或者传递给姚队长，我这两天会集中大家的意见，定下改革的细则，然后我们管理层再次开会，通过决议后，会在公告栏那里贴出来，过两天，请大家留意公告栏，同时，我会召集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大后天，也就是下周一，我们会通知大家回来上班，到时候，我希望我们流水线恢复正常！“
“好！“
工人们纷纷动笔填表，而后把表格交到姚正九那里去，我往四周看看，发现罗厂长、冯秘书等人手上也有同样的表格，几个管理层人员填写之后，也给沈洪递了过来。
我往表格上一看，上面赫然写到：“好！“”同意“等等字眼，沈洪把表格接过来，淡淡地扫了一眼，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脸色平静无波。
姚正九把所有表格都收了回来，冲沈洪做了一个“OK”的手势，沈洪点了点头，微笑若无：“那我们今天的会开到这里，星期一请各位注意电话通知或者信息通知，新闻发布会现场，如果大家能够到场，也请积极参加，大家散会吧！”
沈洪回头，朝我们这边一列管理人员招手：“我们到会议室继续开会吧，看看工人们的意见，也听听大家还有什么建议！”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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