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杨桃
陈煦在西塔艺术大学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外找到顾柚，他给她打了很多通电话，她都没有接，发消息也没有回，他在她宿舍楼下等了很久，最后林梧回来，才告诉他，顾柚中午见了一个女生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柚坐在便利店屋檐下的长椅上，她的脸色苍白，病态的像块被吸干水分的白面馒头。
陈煦把黑色的伞收起来靠在角落，他把身上的黑色廓版休闲外套脱下来披在顾柚身上，她就穿了一件米色衬衫。
顾柚偏头朝陈煦浅笑，她的笑意，像牵扯着因为干燥而裂开的嘴唇，让人感到心疼：“周泽延让你来找我的？”
陈煦敛眉，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他自嘲地勾唇，没回答她：“吃饭了没？”
顾柚摇头，声音轻柔，难得的乖顺：“我不饿。”
陈煦没说什么，起身进了便利店，没过多久就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还买了牛奶和饭团，以及三明治：“吃点。”
顾柚听话地接过关东煮，不知怎么的，鼻尖有些泛酸，她发现，陈煦总能让她有想哭的冲动。
“不好吃？”盯着她被眼泪沾湿的睫毛，刚才因为她提到周泽延的那点阴郁，瞬间化为乌有，他跟她计较什么呢，“还是冷？”
顾柚摇头，眼泪随着动作，顷刻便落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周泽延也对我这么好吗？但你对我的好，像他对许伊宁。”
陈煦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雨雾，在便利店下躲雨的女生们，时不时地偷偷瞟向他，而他目不斜视，冷然偏酷拽得气质，让人不敢上前搭讪。
“其实我很羡慕许伊宁。”顾柚用竹签插起肉丸，声音很轻，像雨落的声音，即便周围很吵闹，却一字不差地落在了陈煦的耳朵里，“如果我是她，或许我就不会推开你了。”
雨还没有停，陈煦倾斜的伞，像他对顾柚一如既往地偏向。
很快就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陈煦朝顾柚举起伞把，示意她拿着。
顾柚接过雨伞，就看到陈煦蹲了下去，她的小白鞋，早被雨泥弄得模糊，鞋带也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被踩得很脏，而陈煦却不在乎，认真又仔细地帮她重新系好。
眼泪又想掉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个场景，在很多小说，甚至电视剧电影里都看到过，有很多人觉得很浪漫，也有很多人觉得太油腻，而顾柚的感觉是太难过，她很伤心，因为她看到的不仅仅是陈煦愿意蹲下来帮她系鞋带，而是他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弯腰，他是一个那么优秀又骄傲的男生，可在她的面前，都被她残忍地击得粉碎。
“对不起。”四目相对时，顾柚轻声道。
陈煦扯唇，笑意还是那么的肆意洒脱：“傻了？连谢谢跟对不起都分不清了。”
顾柚浅笑，语气里带着郑重，怕他不相信不重视般的告诉道：“明天我去你学校找你好吗？你带我去你们食堂吃饭，听他们说，你们学校食堂很好吃，我想尝尝。”
“那一定要多吃点。”陈煦唇角上扬，抬手轻拍在顾柚的脑袋上，“因为真的很好吃。”
顾柚莞尔一笑，轻轻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陈煦敛眉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烦躁了一瞬，还是接了起来：“喂。”
“你明天有空没？”周泽延也不管陈煦还没回答，继续说着，“能去看一下顾柚吗？”
陈煦的语气很冷，比在高一开学时，他跟周泽延还没有成为兄弟，发生矛盾时的语气还要冷：“你把她当什么了？你的备胎吗？你要就对许伊宁好，你要就一心一意对她好。”
电话被挂断，周泽延心烦意乱，烟头很快占据了整个烟灰缸。
——
黄曦去横市参加全国大学生雕塑比赛了，宿舍里只剩下其余三人，顾柚一般都会待在宿舍，林梧在宿舍姐妹群里发消息，她打算今天中午叫外卖，她们三个人一起吃，郑忆凌忙着在她淘宝店里上她的货也就算了，连顾柚都回复有事不回来。
林梧郁闷到不想打字，发了一连串各种不懂殴打的表情包，到一句无奈的话语结束：【我他妈单身狗，只配一个人孤单吃饭。】
成功赢来黄曦发来的一张聚餐吃饭大合照以表同情。
林梧：【滚！！！】
陈煦还没有下课，顾柚便等在他教室下的花坛边。
下课后，陈煦刚走出教室，就被几个女生围在后门口要联系方式，他朝顾柚的方向指了指，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们便怏怏不乐地散了。
书包松松垮垮地搭在右肩，双手插进裤袋，陈煦慢条斯理地朝顾柚走来，语气温和：“等很久了？”
“没。”顾柚快速收回视线，看向别处，然后随便指向一个方向，“你们食堂在那边？”
“反了。”陈煦轻挑嘴角，手扯到顾柚的帆布包上，把她往另一边拉，“这边。”
他们走了没多久，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田以川和齐江，吊儿郎当地挤在陈煦旁边，看着顾柚调侃道：“有了美女，就把我们踢了？”
“需要踢？”陈煦耸肩抖掉田以川把在他肩膀上的手，语气轻佻欠揍，“不想熬夜数字分析，现在立刻滚。”
“别呀。”齐江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来给美女道歉嘛，上次多有得罪，今天吃饭我请。”
顾柚依旧淡然，连个眼神都不给齐江。
齐江继续厚脸皮道：“美女，上次怪我，不知道你跟陈煦的关系，我给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呗。”
顾柚侧头看向，堆着一脸谄媚笑意，像个被人拿双手用力扯开口的小丑娃娃，她毫不在意道：“我没有大人大量。”
齐江尴尬地朝田以川丢眼色，让他帮他，他已经不想再做数字分析了，陈煦绝对针对他，奈何他还不敢反驳，谁让陈煦是老大，奈何田以川不接，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无奈，齐江只好没皮没脸地拽住陈煦的手臂撒娇：“我错了，再也不惹你的这位女神了。”
陈煦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看起来很吃亏地说道：“点菜。”
齐江笑得很缺心眼，口气很有一种暴发户的发泄感：“行，你想吃什么点什么。”
田以川痞笑：“我这运气没谁了，白蹭一顿饭。”
“滚犊子吧你。”齐江瞪向田以川，“晚上的酒，你请。”
顾柚情不自禁地微微勾起唇角，置身在陈煦的大学同学间，让她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这种感觉很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仿佛她真的进入到他的生活里。
顾柚让他们点，她随便，陈煦也懒得点，齐江和田以川便胡乱点了一大桌菜，上菜后，齐江摸出手机：“我给老杨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起吃。”
“他估计又在图书馆。”田以川夹起一块红烧肉，“那我们等他不？”
陈煦偏头问顾柚：“饿了没？”
顾柚淡然：“还行。”
陈煦看向田以川，下巴微抬：“等着。”
“你他妈就双标吧。”田以川恨恨地放下筷子，“我这会怎么就不能是个美女。”
齐江打击道：“你要是个女的，这辈子就别想嫁了。”
田以川瞪向齐江：“你等着。”
不给齐江反应，田以川转身朝食堂的阿姨喊道：“阿姨，拿一下菜单，这边再点几个菜。”
齐江急忙上手捂住田以川的嘴：“得，我娶你行吧。”
“滚。”田以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你打算恶心死老子？”
吵吵闹闹到没一会儿，杨知行便来了，陈煦向他介绍着顾柚，顾柚难得地冲对方笑了，以示打招呼。
田以川看向顾柚打趣道：“你就适合笑，不笑的时候，你比陈煦冷脸的时候还吓人。”
顾柚抬头瞥了眼田以川，没搭腔。
陈煦漫不经心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田以川抬手朝嘴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齐江热情地把一盘陈煦移到离顾柚较远的水煮嫩牛肉片，端放在顾柚面前：“小顾柚，尝尝这嫩牛肉片。”
陈煦又把水煮嫩牛肉片端回原位：“她牛羊肉过敏。”
“哦！”齐江拖着尾音暧昧道，“连她对什么过敏都知道，还不承认是你女朋友？”
顾柚下意识地朝陈煦看去，思绪被出现的冷朵打断。
冷朵端着餐盘，走到陈煦旁边的空位上：“你们今天都在啊，我可以坐吗？”
“这还用问？”田以川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坐呗。”
齐江也嬉皮笑脸道：“正好菜也点多了，一起吃。”
杨知行只觉得齐江和田以川这俩二货又在找虐了。
冷朵坐下后，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把话题引到顾柚的身上：“柚子，你是科技大学的，还是艺术大学的？”
顾柚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一上来就叫她柚子，更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聊天，但她不想让陈煦难堪，便有问必答道：“艺术大学。”
冷朵了然，温温和和地继续问道：“你学什么专业？”
跟冷朵的大方自然比较起来，顾柚就显得敷衍淡漠很多：“绘画。”
冷朵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厉害。”
顾柚淡淡道：“没什么厉害的，是个人都能画。”
冷朵嫣然一笑，转移话题道：“你跟陈煦以前是同学吗？”
顾柚的耐心快要敷衍完，她决定无视冷朵这个问题，偏头温柔地询问陈煦：“你吃好了吗？”
“嗯。”陈煦依旧云淡风轻，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也不关心他人极力想把话题往他身上引，更不关心她人对他的用意。
顾柚起身：“那你带我去逛你学校。”
顾柚想了想，还是对齐江说了句谢谢，惹得齐江瞬间对她改了观：“这顾柚，不高冷的时候，还是挺可爱哈。”
田以川好心提醒道：“少打主意，没看到陈煦有多护着她？”
“我说什么了我。”齐江无辜，急拉杨知行求认同，“我就说了个可爱，就是打主意啦？”
杨知行轻笑：“哦，这只能怪你作风问题。”
“去死。”齐江自信心又开始爆棚，“你们就嫉妒我的帅气吧。”
田以川就差立刻给齐江递上一面镜子了：“你这话在陈煦面前，好意思吗？”
几个男生的对话，让冷朵的心情，低压到像慢慢浮现在白皙脸上的青春痘，显露着心底的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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