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杨桃
陈煦的字，跟他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一样，帅气的让人嫉妒。
都说字如其人，其实不然，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字写得好，字写得好的人，不一定长得好看，人好看，字又写得好看的人，只能说明，这是完美这个词，存在的意义。
陈煦的笔记，简单明了，重点圈出来的像只把果核提出来放在你的面前，让人一目了然。
把陈煦笔记本带回来之后，顾柚每天补课结束后，都会打车去到那家炒冰店，点一份哈密瓜炒冰。
她总是没办法专心致志，时不时地抬头看向门口，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在等陈煦，可偶遇的巧合，毕竟像拿着硬币刮奖那般不容易，不总是那么好运气。
半个月过去，她一次也没再遇见过陈煦。
她有他手机号码，甚至有他的微信，可她却不想联系他，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就很想联系，却又害怕，就像害怕接起某个电话，她也不知道，很矛盾。
她坐在店里的时间，越来越久，久到她不好意思地每次都会再多点几份小吃，尽管她吃不完。
没有遇到陈煦，却遇到了那天见到的男生，另一个女生不在。
他跟几个男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店里瞬间变得闹哄哄。
男生一眼就认出顾柚来，跟同行的几个男生说了一声，他无视他们的起哄，自顾自地坐到了顾柚对面，自来熟地跟她打着招呼：“嗨，又见面了。”
顾柚靠向椅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生，并不打算回应，冷淡的像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水。
李焾野毫不在意顾柚的冷淡，热情道：“你一个人点这么多能吃完吗？要不跟我们拼桌？”
顾柚扯唇，笑意淡然，表情里，有着对李焾野这个提议的无语和不屑：“我认识你吗？”
李焾野勾唇轻笑，拿过顾柚放在手肘边的几本笔记本，冲顾柚摇了摇，笔记本封面上写着陈煦的名字：“跟你不认识，跟你男朋友认识啊！”
男朋友，顾柚直视着李焾野的眼睛，没有承认，却也不否认，只是看着他。
顾柚的眼神表情，都太过冷然，而她又美得实在太过温柔烂漫，很像他姐喜欢看的英国老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很美，连气质都很美，有一种让人想挖掘的神秘感。
“那麻烦你帮我拿给他，谢谢。”顾柚提起书包起身，也不管李焾野是否同意。
李焾野玩味地盯着手中的笔记本，几个男生围上来好奇道：“刚那女生谁啊，长得还挺漂亮，都不介绍介绍。”
“陈煦对象。”李焾野的笔记本砸在一个男生头上，似笑非笑道，“你敢打主意？”
“什么？”男生有些不可置信，“陈煦谈恋爱？我信你个鬼哦！”
李焾野痞笑：“我他妈也不信呢，但一看那女生，我他妈信了。”
——
笔记本砸在陈煦书桌上，陈煦懒散地取下耳机，转着旋转椅仰头看向痞里痞气的李焾野：“干吗？”
“你小女朋友，麻烦我拿过来还你的。”李焾野用下巴指向笔记本，“不谢谢老子？”
陈煦侧身瞥向笔记本，站起身去拿扔在床上的黑色棒球帽：“她在哪？”
“走了呗。”李焾野跳上陈煦书桌坐上，慢悠悠道，“刚炒冰店里遇见的。”
李焾野目瞪口呆地盯着陈煦出门的身影，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他妈就这么走了？行，够重色轻友。”
没过多久，陈煦打车就到了顾柚家楼下，他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却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张妈在厨房里做饭，苏颖去了厕所，婴儿车被放在餐桌旁边，顾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刚下来找双面胶，她的胶水用完了，忘了买，她准备贴她的画在手账本上，看到客厅里有切好的西瓜，她便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婴儿车里的小孩大概睡着刚醒，醒来没看见自己的妈妈，突然又哭了起来，在顾柚看来，很像恐怖电影里，突然响起的音效，她没管，不管小孩哭得有多么撕心裂肺。
顾晔刚好回来，他把公文包往沙发上扔，上前抱起小孩晃着，动作滑稽的让顾柚想笑。
苏樱出来接过小孩继续哄着，温柔的像是融化了一锅的白砂糖。
“你弟在哭，你没听见？”顾晔语气里有着责备和不满。
顾柚神情带着点冷淡的笑，语气平静淡漠：“关我什么事？”
她的态度让顾晔怫然不悦：“怎么不管你的事，照你这样说，你的事，我是不是也不管。”
“那就不管啊。”顾柚扔下叉子，拿起双面胶站起身，“我没让你管。”
顾晔气到疾言厉色：“你怎么说话呢，我说不得你了是吧。”
“我没让你不说啊。”顾柚一副没所谓的样子，身体懒散的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我的意思是，他要死要活，关我什么事。”
像是怕顾晔理解不了，顾柚接着又一字一顿补充道：“他是你儿子，可不是我弟。”
“你非要跟我作对是吧。”顾晔忿然作色地盯着顾柚，“你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教养。”顾柚笑起来，“你跟我说教养？我一个没有妈的人，能有什么教养。”
“啪！”
苏樱被顾晔扇到顾柚脸上的巴掌，吓到尖叫，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踌躇不前地看着两人。
“你又打我。”顾柚目眦尽裂地把她的手机砸在地板上，怒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顾柚怒不可遏地指向苏樱，咬牙切齿道：“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要不是因为你和我妈闹离婚，我会发生那种事吗？你还嫌我丢人，还要让我承认这个女人的儿子，我告诉你，除非我死。”
顾柚跑出小区门口，陈煦喊她，她恍惚到没有听见，而是横穿马路，此时是红灯，陈煦冲上去，一把拽住她往他身边拉，拧眉担忧地看着她：“你在干吗？不看路吗？”
像坐在高空的悬崖秋千上，被吓到漏掉一拍往下的心跳，视线相撞的心悸，顾柚别过头，声音很闷：“不用你管。”
瞥见顾柚脸上的红印，想到她上次脸上的刮伤，他拧着眉，把她往她家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拉。
把她按在超市外的椅子上坐好，陈煦进了超市，没一会，就买了一大堆吃的东西出来，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让她吃点东西。
顾柚没有拒绝，她端起关东煮侧过身子面向对街，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她有些沮丧，不懂为什么每次狼狈难过的时候，都要被他撞见，她一点也不想这样，像个矫情的爱哭少女，可是她忍不住，她也不想哭，只是关东煮太烫了，心一热，委屈就被放大了，可能别人会觉得是她任性，是她耍脾气，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她恨所有的人，恨所有完美无缺的事物，她甚至恨，所有破损的事物，所以是她需要看心理医生，而不是别人，她就是一个奇怪没救的人。
陈煦起身去超市又买了一包纸巾，拆开，抽出几张，不怎么温柔地递在她面前：“鼻涕都要滴到碗里了。”
“才没有。”顾柚接过纸巾，随意地揩着鼻涕，却一下子哭出了声，嘴巴里还含着一口鱼丸，眼泪滴落得像从屋檐下落下的雨滴，“你能不要看着我吗？”
陈煦轻笑，语气漫不经心，声音慵懒又随意：“哦！可我已经看到了。”
顾柚更难过了，哭得更伤心了。
陈煦笑着拿起纸巾帮她擦：“没事哭吧，顺便排除一些有害物质，挺好。”
这是什么安慰人的话语，顾柚止住哭声，毫无形象地揩着鼻涕。
等到顾柚情绪终于稳定后，陈煦才吊儿郎当地问道：“笔记都看完了？”
顾柚点头，哭过的脸泛着微红，漂亮的楚楚可怜。
陈煦声音慵懒缱绻，拖着尾音慢条斯理道，很像慢悠悠的审问：“那都会？”
“没有。”哭得有点累，还有点饿，又拿起竹签吃起了关东煮，好像每次他买的东西，都很好吃。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还让别人来还我笔记本？”语气温和，没有一点生气。
顾柚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不知道，就是不太好意思打电话，感觉打电话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而且，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很笨，连一些很基础的题都不会：“问过补习班的老师了。”
陈煦看着她的眼眸，忽而笑了：“真的？”
顾柚有些心虚地点头：“真的。”
陈煦没再追问，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
等她吃好后，陈煦陪着她散了会步，他什么也没有问她，这让她觉得很放松，她讨厌任何人打听她的隐私，那像和人共用一把牙刷，会让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走到顾柚家小区门口，陈煦朝她晃了晃手机，声音低沉，轻柔温和：“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柚抿唇浅笑，乖乖点头：“好。”
任由他送她到单元楼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才走出小区，她打出租车到唐芷郁家楼下，借用司机的手机，打电话让她下来付钱。
“你离家出走了？”看着什么也没带的顾柚，唐芷郁眉开眼笑道，“还是跟你那个矫揉造作的后妈又吵架了？”
“都是。”顾柚坦然承认。
唐芷郁一把揽过顾柚的身子，笑逐颜开道：“没事，姐收留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唐子麟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他巴不得顾柚住在他家。
余芳也很高兴，对顾柚很热情，让她把这里当她自己家，想玩多久都可以。
顾晔的电话打到唐芷郁爸爸处，得知顾柚在他们家，他才放下心来。
周泽延从自己妈妈那里得知，顾柚离家出走了，他马上给她打电话，提示无法接通，他便急匆匆地离开家，给唐子麟打去电话。
唐子麟的语气很平静：“在我家。”
周泽延问道：“她怎么样？”
唐子麟转身看向在客厅里跟唐芷郁玩着塔罗牌的顾柚，她看起来笑得很开心，甚至太过美丽，但让人觉得很不真实：“还能怎样，就那样呗，强颜欢笑。”
“明天我过来找你们。”挂断电话，周泽延漫无目的地走在夏夜的冷风中，他摸出裤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遇见了和朋友一起出来玩的许伊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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