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两只小萌~ 上

　　小孩已经跑没影了，她收回视线牵着小楠楠，回到之前坐着的位置上，盘子里的食物已吃得差不多了。

　　她问女儿：“还要不要吃？”

　　小丫头摇摇头，不肯吃了。

　　她便埋头将剩余的食物吃干净后，把盘子放回指定的地方。那里有人正收拾着，是凌帆餐厅里打杂的员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面相憨实。

　　她对着林荔露出个客气的微笑，手脚不停麻利地将餐盘，一一归置进身前的餐盘收纳车里，林荔瞧见好些盘子里，都剩着多半的食物。那妇人先将盘子里的食物，倒进车上的垃圾篓内，再将盘子收起来。这景象公司食堂里常见。

　　林荔转过头，朝女儿走去。她在心里唏嘘，现如今，条件好了。不比从前缺吃少穿。似乎已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资源浪费的问题。

　　特别在城市中，水，电，天然气的消耗，几乎无所节制。而食物的浪费，更是令人不忍深究。林荔自嘲，象她这个年纪的人，每次都要把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不落分毫。落在旁人眼里，大抵是极丢颜面的小家气行为。是体面的都市精英们不会有的举止。

　　可她就是做不到浪费食物。她自小身处的家庭环境，和与之息息相关，衍生出来的家教，不容许她肆意浪费。母亲教导的话语，已在她心里牢牢地刻下烙印。

　　林母常与她提及自己小时候，挨饿的痛苦感受。几十年前的中国，生产力低下又遇灾年，田地颗粒无收。饥荒肆虐，几乎席卷了整个国家。忍饥挨饿的可怜人，若过江之鲫触目能及。

　　每天都有饿死的人，一批一批。人们寻蕨根，挖野菜，吃树皮，草根，木头。。想尽一切招数，解决温饱问题。

　　林荔的外祖母更是饿得吃观音土。这土吃起来容易，但极不易消化。一次切不可吃多，曾发生过因吃了观音土，拉不出大便，活活胀死的悲惨事例。林母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吃上一碗，不掺杂粮的白米饭。

　　每每看到周遭的人们，轻慢的对待餐盘里的食物，林荔总是心生悲哀。这样好的美食，是曾经饥年中，饱受苦楚折磨的人们，想也想不到的。她由衷的觉得，尊重食物是对生命的敬畏。

　　没待她走到楠楠跟前，小丫头早跳下椅子，兴奋地奔至林荔身旁，拉着她的手仰起脖子，另一只拿着布偶的小手指向天空，对林荔欢声叫道：“妈妈，妈妈，你快看呀，飞机也，小飞机。”

　　林荔这才注意到，空中有类似马达转动的声响，还有孩子们的欢呼。她抬起头看见，一个小巧的明黄色与黑色相间，制作精良的模型小飞机，正在半空中弯来绕去的飞着。

　　林荔知道，这是时下流行的遥控飞行器。她在公园，小区里都见人玩过。多半都是成人在玩，也有半大少年。而且她看到的更多都是四个轴角，状若外星飞盘的飞行器。

　　今天见到的这个小直升机状的飞行器，造型精巧逼真抓人眼球，很是迷你可爱。她看着都心生欢喜，也难怪孩子们欢欣雀跃。她垂下头，想看看是谁在遥控，惊讶的发现，竟然是才跑开的小正太。

　　小家伙紧抿着唇，板着脸，面色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酷拽模样。之前还神色恹恹昏昏欲睡的，那群小毛孩子们早跟听到号角似，自发地围拢在他身边，随着小飞机的方向奔来跑去，一个个都打了鸡血，生龙活虎浑身是劲！

　　其中有三两个孩子貌似，想与这傲娇小子套近乎，又似乎慑于其明显的不友好神态。嘟嘟哝哝期期艾艾，拿眼直觑着臭屁的小正太，想近却不敢上前的样子。

　　踟蹰着，最后干脆在一边耍起宝来，嚷嚷叫唤打翻叉，各种武艺轮回着耍弄起来。以期引起他的注目；

　　也有小孩看不惯小正太的傲慢，带着孩气的酸妒，不屑道：“我家里也有，还有两个呢！我一个，我爸爸一个。就是今天没带过来。”

　　话虽如此，那眼睛却忍不住，巴巴的仰头望天，看着翱翔着的小飞机。

　　其实，前来的宾客都是有身家底子的，林荔想，大概单她一人是布衣。有钱人家的孩子，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只是到底小孩心性，总是别家孩子的玩具更好玩。。

　　加之又欠玩伴儿，一帮子娃娃凑到一头，那玩具可不就变得吸引力倍增，趣味十足了。说到底还是个氛围。孩子嘛，欢喜热闹与陪伴是天性。

　　不过，眼前这傲娇小子，似乎特立独行与众不同。。但见他对周遭的一切，全不为所动，我自巍然。只管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让那飞机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惹得伢娃子们跟着呼呼喝喝。看臭屁小子这架势，他对这飞行器的操控，驾轻就熟，熟稔得很。

　　林荔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小陈，尽忠职守地照看着这边的情形。再看看这小正太，却意外发现，这小家伙瞟过来一眼，见自己正望着他，立时飞快的转移开视线，佯作若无其事。

　　周身发散出：“我没看你。。我看的不是你。。。”的信息电波～那强装镇定，一本正经的小样儿，让林荔不由得失笑。

　　感觉到楠楠的小手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林荔低头看，小姑娘张开手，示意要抱抱。林荔稍俯身，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小姑娘觉得自己离小飞机近了不少，很是开怀，乐得笑出了声。

　　林荔抬眼，却见那臭屁小子又望了过来，这回他也不躲了，呆怔怔地望着林荔母女俩。手里停下动作，任那飞机一头栽落在地。引得娃娃兵团们一阵惊呼，纷纷赶去飞机失事现场。。林荔眼角余光看到小陈也走了过去。

　　小男孩的神情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委屈之意。眼神里的失意昭然若揭，使得他的小脸上竟然有了，成年人般的寂寥与落寞。孩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令林荔又心揪起来。她对他露出温柔的笑脸。

　　谁知，小孩见到她笑，仿若骤然被击中了似，面上神情一敛，再次别别扭扭的转身就走。小身影垮着肩，一步一挪。真正说不出的哀怜。林荔看得受不了，没多思量，抱着楠楠，快步跟上前。

　　小男孩看见她跟过来，明显有些吃惊，却停下了脚步。许是林荔的主动给了他好理由，他也不说话，开始理直气壮，堂而皇之的打量起林荔母女俩，小脸上的神气别提多臭屁了。。

　　林荔不以为忤，她放下小楠楠，满面笑意柔声说道：“你可不可以陪着妹妹玩一会？”

　　闻言，小正太一愣，接着望向身前的小娃娃。而小楠楠早已用新奇的眼神，注目这位漂亮的小哥哥好久了。

　　小姑娘性子本有些怕生，但对怕生对象，却有着自己独到的定义标准~说到底还是看眼缘。。漂亮的，温和的生人，她不太会感觉惧怕。

　　要遇上的是小孩子，她更是会心生亲近之意。小孩嘛，都想要玩伴儿。这位小哥哥就长得很漂亮，是以，即便他表情冷淡，小丫头也不觉得害怕，她很愿意亲近他。

　　林荔轻轻推了推小楠楠，对小姑娘说道：“快叫哥哥。”

　　小丫头依言甜甜叫了声：“哥哥。”

　　又想起姥姥和妈妈平日里的教导，从善如流接道：“哥哥好，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我叫于小楠，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扑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诚挚地盯着小哥哥。

　　在这样热诚的眼神下，小男孩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章哲。”声音清亮。

　　他说完似乎颇感懊恼，面上现出扭捏的神色。

　　“章子哥哥好！”

　　小楠楠反应很快。这都是林母与林荔，教过她的交际套路～小姑娘不负所望，都记着呢～

　　“不是章子，是章哲。”小正太抓住小姑娘的语病，很自然的纠正道。

　　小姑娘虚心接受，叫了声：“章哲哥哥。”

　　小正太没应声，好像有些难为情。。

　　孰料，继而小楠楠冒出句：“章哲哥哥，我以后就叫你章子哥哥好不好？章子哥哥又好叫又好听。章哲哥哥，还要转弯，我的舌头会好累哟。”

　　章哲一脸懵逼。。林荔一头黑线。。。

　　拿回飞行器的小陈，早立在一旁，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林荔与他眼神交汇，对他笑了笑。知道他已认出了她。

　　再不赞同的看着自家的萌宝，摇摇头：“楠楠不可以，这样会很没有礼貌哦。哥哥会生气呢。”

　　林荔想，小章哲如此傲娇，肯定不情愿被人乱叫名字了，刚才不还纠正了嘛。又想还以后呢，人家小哥哥现在都不肯应声呢。

　　这时候的林荔，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命运的神祇为她以后的人生所做的安排，已然初露端倪。她将和面前这个小男孩结下不解之缘，终她一生与其牵念不止。

　　小楠楠调皮地嘟嘟小嘴，微偏着小脑袋，盯着章哲一个劲儿地瞅，模样萌趣娇憨。她觉得这位小哥哥，真正漂亮极了。

　　小姑娘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是的~小人儿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审美。。她觉得这位哥哥太好看了，简直比吉吉还要好看。。。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章哲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呀，比吉吉还好看！”

　　林荔持续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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