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 日落巴黎
三天以后，哥哥的助手阿Tim带着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来到巴黎，跟他们汇合。
阿Tim带来了人和道具，还有三份《大名报》，这是哥哥特意嘱托过的，“忘带胃药，也不能忘带《大名报》。”
人在香港时，《大名报》是哥哥每天的睡前读物，除了主编金鼎先生，几个专栏写手林雁伊、张君桥、倪升倪舒兄妹也都是哥哥的忘年老友，有时间就一起约茶、约麻将，不得空的时候，也以各自的方式默默支持对方事业。
看到《大名报》，多苓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忘记写稿子很久了，金鼎先生除她家地址外，没留下别的联系方式，而她又新签环亚，严格执行项太拟定的造星计划，每天忙到很晚，不想打扰爸妈还有云龙休息，就懒得回家喽，有时候住公司，有时候去茵茵那里蹭饭顺便蹭住，久不回家，也不晓得信箱里有没有来自金鼎先生的催稿信。
如果有，她会心生歉疚；如果没有，她又会很失落，——显然对《大名报》来说，“张三疯”不重要。
最新一期《大名报》上有两条寻人启事格外引人注目，没有文字，没有排版，填补空白的是两封金鼎先生的亲笔信，扫描成图片印在那里。
一则是为TVC即将开拍的《神鹰侠侣》寻找男主角，这片子半年前就立了案，到现在都没寻到理想的杨拓扮演者，TVC这一批当红的小生们，也不知是否职场剧、刑侦剧拍多了，古装上身，完全没有古人的样子，更别提杨拓身上桀骜不驯、正邪交融的性情。
二十到三十岁的小生几乎都被召来，一个又一个地挨着试镜，最后竟没有一个是“书里走出来的杨拓”。
邵印之急了，首先他是一个商人，买来小说版权就是为了下一步合法地拍摄，拍完自然是要卖钱的，找不到演员、拍不出来，版权一到期，前期投资也就打了水漂。
亏本买卖，邵印之向来都是不做的。
其次，他是一个金鼎迷，对传统武侠的推崇不亚于任何一个铁杆金迷，TVC第二波金鼎武侠翻拍大潮里，怎能少了《神鹰侠侣》这部重要作品。
万般无奈之下，制作组的总监制李毅生伸出了两只爪牙，一只伸向歌坛，一只伸向民间。
于是有了《大名报》上的这一则海选文书。
多苓在想，要不要提醒古谛，这个角色很适合他？如果他演了杨拓，全香港的花痴们都会为他疯掉。
上一世，古谛就是TVC98版《神鹰侠侣》里杨拓的扮演者，也是各个版本“杨拓”最得原著精髓的那一个。
但是呢，古谛的电影事业一路绿灯，现在跑去TVC拍电视剧，岂不是自降逼格？
多苓十分懊恼，她做不出选择，判断不了哪一边是对古谛最有利的，于是，她的选择是：顺其自然。
第二则寻人启事比第一则要黯淡很多，像是顺便贴出来的。《大名报》寻找自家潜水作者，除了粉丝们自嗨一阵儿，没什么轰动效应。
“张三疯，等你归来。”
多苓没有想到，德高望重的金鼎先生会用这么一种幽默且婉转的方式催稿。
哥哥看到这两则寻人启事，笑了：“有点儿意思。”
一番品评后，吃过早餐，搁下报纸，开始做他的正经事。
全组工作人员到位，巴黎的拍摄也就开始了，从租借来的毕加索故居开始，多苓的第一场戏。
阿Sam来找陈姓画家买画，阿Jane是引荐人，这是女友Carol交给他的任务——带着陈大师的画回香港。
不巧的是，陈大师有事外出，下个周才会回来，于是，阿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在这短短几天的相处中，他们互相了解，灵魂吸引，牵手街头，临别拥吻，“相爱”的过程朦胧又美妙。
多苓跟哥哥对戏不是很顺利，每一条都要NG七八次，多苓直言：“不敢看你的眼睛啦，电力那么足，哪里还记得下一句该说什么……”
最后，阿Sam戴上了墨镜。
第二场戏，阳光下，风车旁，阿Jane画了一幅向日葵素描送阿Sam。
贪恋着哥哥手把手教她做戏的感觉，多苓在心底甜蜜地偷笑，她故意表现出蠢笨，NG多次，挑战着哥哥的耐心。
因为她喜欢这段台词，也喜欢同哥哥一起做亲密无间的戏。
反正呢，她是个新人，多蠢多笨也不会惹人苛责，这世上天才演员本就少得很。
“我这么大的人，都没有女孩送过花给我。”
“你知不知，向日葵的花意是什么？”
“什么？”
“常伴你左右。”
第三场戏，书房里，沙发上，一个犹豫闪躲，一个勇敢执着。
剧本里写着，阿Jane要主动去吻阿Sam，因为身高差以及阿Sam的闪躲，阿Jane只吻到了下巴。
这个动作，多苓做了很多次，总是不到位。哥哥一摊手，在她耳边悄声说：
“又不是没嘴过……，来，再试一遍。”
总算过了最难拍的三场戏，后边的戏多用超广角镜头，车载人开到视野开阔处，拍不到微表情，对起戏来轻松很多。
“这几场戏呢，都没有台词，后期会配上我新专辑里的歌，跟拍MV一样，你不需要多想，就当自己是出来旅游的，ok？”
“ok。”
“你好像不怎么懂捕捉镜头。”
“你教我？”
“ok。”
微风中送来阵阵花香，一望无垠的原野上因风起浪，这一刻，多苓也跟哥哥一样，爱上了巴黎。
因为，这里每个人都好会享受，每个地方都那么浪漫。
两个人一起在隧道里开跑车，在山野间骑单车，在古堡前野餐，在长河上游船，多苓仿佛享受了一生中最浪漫的时光。
一个是叛逆少女，年轻勇敢，浓眉杏眼，白皙脸庞，干净简单。
一个是浪漫绅士，成熟睿智，潇洒从容，温雅如玉，贵气天成。
多苓在想，如果现实中真的有这么一个表姐夫，她也一定毫不犹豫抢到手。
三、四点钟的时候，大家都饿了，于是，歇工吃饭。
能吃的东西只有拍摄道具：红酒+面包，两个人席地而坐，互相喂食，时而大笑，时而闹在一起。
没有人会特地留意他们，这对镜头下看起来格外相配、电影里无比暧昧的俊男靓女。
“如果我说，跟你在一起时有感觉，……有很想恋爱的感觉，你怎么看？”
多苓也没指望哥哥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只是，想把自己要说的话统统讲出来。
“这个问题太深奥，似乎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我暂时还答不了你。”
到了他这个年纪，凡事都要考虑很多。开展一段新的恋情，对他来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对方还未成年。
接下来的拍摄工作顺利很多，两人配合默契，渐入佳境。
哥哥只当她是找到了做戏的感觉，演技上开了窍，悟性还不错。
多苓心里明白，哥哥没有很钟意她，那么，故意表现出蠢笨，拖慢拍摄进度，就是开不得的玩笑。
两世为人都做同一出戏，她终于走进了阿Jane的世界，真正用心去体味阿Jane的喜乐哀愁，以及，她对表姐夫的渐变感情。
在阿Jane眼里，阿Sam就像是她的人生导师，会给她讲很多道理，以他润物无声的方式。
这个父母离异后独居异国多年的孤僻少女，第一次对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亲戚”打开心扉。
“做人呢不要整天不开心，不开心就会生cancer，你知不知？”
“谁告诉你我不开心？我现在不知有多开心。”
夕阳西下，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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