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三十九章 无心睡眠

　　昨天的生日会古谛他们留到很晚，多苓晓得，哥哥只要一喝多，就会话唠上身，好的、坏的说一通，有时候说爽了八国语言交叉着说，听的人一头黑线，程太在身边也拦不住。何况这么晚了，程太也要回家的，于是，把哥哥托付他们几个“小朋友”，离开了张宅。

　　哥哥是故意装醉，等这帮老朋友都走了，他开始给他的后生晚辈们“传授”人生经验。

　　从他入行说起，他爸是张阔海，人称“”的那个张阔海，他姐是张丽姝，在香港的财、政、商三界都很有人脉。

　　可他在入行时都不敢给人讲他们的真实姓名，只说父亲是个裁缝，家境很普通，即便这样，亦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困惑。这一段是说给同样家境优渥的陈灰原听。

　　即便出色如他，入行以后也受了不少委屈，他叛逆的性格、不羁的发型、欢脱的曲风都是狗仔攻击他的对象，说到这儿，他提醒于皓锋，偶尔收敛一点，扮扮乖仔，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又看向阿Zoe，说，当然了，有时候呢，报纸上乱写什么也不必太在意，你的演技好，就有人找你拍戏，你歌唱得好，有市场，就有人给你灌唱片，至于女人嘛，找到合拍的，就别再玩了。

　　接下来，他说出了一桩他二十多岁的时候遭受过的最大的委屈。

　　1980年，沙田的一个open演出上，初出茅庐的张绍元远没有现在这么受欢迎，那时还为了拍《大内群侠》剃了光头，穿着牛仔背心、戴一顶海军帽就上台了。没有自己的，只能唱别人的，唱嗨了直接把帽子脱掉飞去台下，一会儿，帽子又飞了回来，还带嘘声一片。那时真的很难过，因为晓得观众不喜欢他。

　　“我张绍元站在台上，是表演的保证，我永远都是将我的心交给你们，尽努力去唱给你们听，尽了努力的。”

　　没过几年，他大红大紫，在歌坛、影坛都有了一席之地，才可以说出当年站在台上他很想跟观众说的一番话。

　　他形象前卫、超越时代，但没有人理解他的艺术品位，至今没有。

　　他一直用他敬爱的琛哥主演的《监狱怪诞》里的一句台词鼓励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听到最后，古谛听明白了，哥哥熬到这么晚，说了这么多，主要是为了开导他。

　　他听从齐敖的话，每天除了做工作室的杂活，都坚持写歌，没灵感的时候就练歌。几个月过去了，他花在词、曲上的功夫没有白费，总算写出了十几首齐敖勉强认可的歌。

　　他听从齐敖的建议，拿去给流行乐坛新捧出来的四小天王过目，几次碰壁，终究无果，没有人对他天马行空的曲风和歌词感兴趣。

　　古谛心灰意冷，但仍旧听从齐敖的话，坚持写歌、练歌，只是不再拿给旁人看。

　　他喜欢音乐，写给自己看，唱给自己听，到了年纪就把小涵娶回家，这是他来见哥哥张绍元之前的全部想法。

　　哥哥说，TVC这几年在翻拍金鼎武侠剧，拍一部、火一部，恰巧有个角色没找到合适人选，他把监制李毅生的名片交到古谛手上，说，有时间去试试镜，说不定雀屏中选，还能跟小涵在同一家公司做事，两全其美。

　　说出这句话时，张绍元已在心中笃定，二十三岁的古谛就是《神鹰侠侣》中杨拓的最佳扮演者。

　　张绍元对自己的艺术品位及看人眼光极为自信，除了一个人，他可以在她的眼中同时看到童真跟母性两种特质，这令他感到困惑，她明明只有十八岁，性格强势如她，哪里来的母性？

　　他带着一帮“小朋友”一直聊到深夜过两点，他聊累了，就倒在沙发上装睡。

　　其他人见状，自然不便再作打扰，跟佣人一起把他抬到房间里安顿好，就各归各家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索性睁开了眼，其实没有困意。

　　这一天晚上他装醉又装困，其实是因为心情不太美丽，一个能连续六天六夜、不睡不眠搓麻将、嗨八卦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衰？

　　梅冰病了，病了好久，问她是什么病，又不肯说，他着了急，动用家里的关系查了她的病例，才晓得她得的病确实很难治，宫颈癌，晚期。

　　她是个坚强独立的人，比一般男子还要强势，歌坛人称梅总攻，一定不肯粉丝担心。

　　周琛人在荷里活，每天都在拍戏，没戏拍的时候就做场记，这两三年里，没有一天是闲下来的。

　　他沉溺在米国的新鲜刺激中，渐渐忘记了他无情的前女友，他在电话里如此般说。

　　张绍元还没想好，要不要跟琛哥讲清楚梅冰的病情，以及两年前，她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

　　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便被梅冰猜出了企图，梅冰以拒绝治疗来威胁张绍元，她跟周琛已经分手，此后也不会有任何瓜葛，包括在她的葬礼上。

　　当她说出“葬礼”两个字的时候，张绍元心口上传来一阵难名的阵痛。

　　陪在他身边的唐Sir担心他的身体状况，马上带他去做全身体检，医生却说，他心脏没事，反而是胃比较脆弱，畏寒又畏辣。从那以后，唐Sir开始研究食谱。

　　他没有告诉绍元，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这么做是为什么，过几天他就要飞去美国，他们两个非聚会场合，不常在一处吃饭。

　　没过多久，TVC那边传来消息，古谛的试镜非常成功，连金鼎先生看了他的试妆照都说，终于找到了他心目中的杨拓扮演者。

　　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古谛必须先跟TVC签一份长达四年的经理人合约。

　　对于目前优质古装小生匮乏的TVC来说，古谛的出现无疑让他们眼前一亮。

　　他们调查到这个靓仔有过污点——坐过牢，但邵印之力排众议，“英雄不问出处”，他在给演艺部几个组长开会时说了这六个字。

　　娱乐圈就是这样，人红是非多，红到如今祖宁的地位，八卦小报上漫天漫地都是她的绯闻。

　　据说，她长住的大宅外，每天都停着最少三、四辆小黑车，等着跟踪她，偷拍她，见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祖宁活的就跟透明人一般，她也想快点结束这种生活，只是似乎还没有一个足够的理由，让她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姐位子。

　　古谛已经沉寂了很久，没人会把一个还没开始大红就过气了的奶油小生当作绊脚石，因而，他签约TVC的过程还算顺利。

　　多苓、茵茵、小涵，古谛接到TVC邀约通知的时候他身边最重要的三个女孩都在，茵茵无疑是为他高兴的，在电影圈走了一遭无功而返的古谛，能再次得到电视届老大——邵印之的慧眼识珠，对于性格深沉内敛的古谛来说，无疑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黄小涵，能跟自己的男朋友签在同一家公司，可以天天见面，不需要分心暗查他身边有无野花野草，说不定有机会还能一起演对手戏，这是她做梦都在计划的一件事。

　　唯有多苓眉头紧锁，满腹心事不知该与何人说，茵茵是个恋爱脑，何小屏是个八卦脑。

　　她不知爱音乐爱惨了的古谛跑去TVC拍电视剧，而且一拍就是四年，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只能感叹，“命里注定”这四个字，真的蛮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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