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一章 人有底线
“好凶啊，现在的小姑娘……啧啧！”一大团黑影移了过来。
“要你管啊？我、我……”
多苓挥出的拳头没有按设定稳落在于皓峰那张欠揍的脸上，给人半空捉住了。
她待要发怒，抬头见连帽蝙蝠衫下那张“嫌弃脸”，蹙着眉头，别样俊美，含着嗔意，仍然动人时，便放弃了“收拳”的动作。
捉住她拳头的那只是左手。
而张绍元的左手，有家族遗传性轻微肌无力症，平时重物都提不得，演唱会都是右手拿话筒，她这一动，万一伤着了他……
“哥……”
“别，老张家可没这么凶的妹仔。还看什么，走喂！”
张绍元却毫不客气，直接掰正了她待要侧过去看下于皓峰伤势的脑袋，一边说着：“这怎么回事儿，他欺负你？不应该啊，身边有了冉诀那么好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黄毛丫头……”
他嘴上嫌弃的要死，拉着她的手却怎么都不放。
多苓心中本窃喜，但一听到“冉诀这么好的女人”八个字时，刹那气上心头，横过身子，话也不说，直接夺过他右手中的大包，大跨着步走在前头，气势汹汹，恨不能一步登天，将她讨厌的人、负她的人，全部都踩在脚底下。
待多苓跟陶野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千味居”的时候，众人已经等待很久了。
多苓大包往地上一搁，瞬间泄了气，整个人喘的不行，忽而想起来哥哥不知去了哪里，她居然……会生气到把哥哥给忘了？
难道于皓峰比哥哥更重要吗？当然不可能！
正要回头出门去寻哥哥，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多苓？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辛苦！”
“她生气了。”
多苓正要感叹，许久不见，这舜天齐什么时候学会了轻功？竟然一个“箭步”，就从沙发那头“窜”了过来。
但耳边这温雅低沉的声音一响起，她便可忽视周围所有。
“谁，是谁惹你生气了？应该不会是我吧，我人刚刚到的……是哪一个惹了你？告诉我，跟你讲，多苓，我这半年演好几个大侠，还是大大侠，很多时候都不用替身的哦，你看这身手练的……”要不是这客厅人满不宽，他是打算当场露一手的。
多苓皱皱眉，刚想嫌弃一句“你话怎么这么多”，忽然回过头来，眼睛一眨笑了，说：“我已经不生气了。”
那笑容很甜，只对着他一个人。
这让她想起了阿里山那个有萤火的夜晚，她同哥哥隐身在人潮人海，缠绵长吻，却被茵茵的呼喊声打断，她匆忙逃脱。
待想起他时，一回头，那人就在后面，一直跟着，不远不近。
“那就好，我也该走了。”
“什么？”
“我没说过要留下来啊，大人的世界，很忙的，小孩子才会一会儿怒、一会儿笑。”
“我没有……”
“走了！”
哥哥这个没来由的“ok”手势明显不是对她做的，多苓回过头去，发现对象是舜天齐，而舜天齐正在呵呵傻笑，多苓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待再回过头去，哥哥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是开车来的，为了跟舜天齐的约定，才一个人悄悄去找多苓，没想到碰上“意外”。
她凶巴巴的样子，他是早就见识过的，却没想到，会这么凶……这个于皓峰，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呢？
也是这出“意外”，令他把本来要对她说的一番话，全都忘了。
若不是他及时将“盛怒”中的多苓拉走，那些扛着□□短炮的狗仔一定不会放过她，当时已经被拍去照片了，只是不知被拍到多少内容。
赶到机场，想起一会儿将面临的“恐惧”，想起那次飞巴黎她握住他的手，母性泛滥……才忽然记起，他忘记了做一件事，一件……并不是很重要的事，否则，他会马上回去补救的。
他记忆力一向很好，近四十岁的人了，二十岁活力正盛的小伙子也比不过，虽说偶尔会忘歌词、会数错数……
这是他长年搓麻将、有意识驯化大脑的成果。
“咦？高爽去了哪里？”
多苓沉浸在哥哥突然离开的不满中，开始帮茵茵备调味料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
“她呀，实在等不及，让助理叫了一个外卖，随便吃了两口，就急匆匆赶回公司，说是有一个纤体广告要拍，合同上说的几点，晚一分钟都不可以。”
茵茵的回答引起多苓的泛滥同情，舒儿……真是太可怜了。
王旌不是项太，高爽也不是他的契女，迟到一分钟的违约金，王旌都不会帮她垫付。
王旌对她比从前的台湾何老板好多了，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捧她是为了气邱吟，捧红了自然是要赚钱的。
她常常很羡慕多苓，一出道就遇贵人，有一个好疼她的干妈捧她做“玉女掌门”。
因而，她一直不懂，为什么多苓会那么反感“玉女掌门”这个称号，这是她这辈子求都求不来的。
多苓也没办法解释，或者说，即便她解释了，舒儿也不一定听得懂。
人跟人的际遇是不同的，她没有经历过舒儿正在承受的一切，也没有觉的拍c级片出道有什么可羞耻的，邱吟是玉女出道，后来不也是拍了王旌为她量身打造的c级片，才成就女神之名吗？
说到底，她们都只是演员而已。
拍戏，就是一份工作，一份压力大、来钱快的工作。
但舒儿这么信任她，什么委屈都肯同她讲，她也不能敷衍舒儿，只好从另一个角度安慰她说：“艺人跟经纪人之间总会有矛盾，干妈很疼我，但毕竟有年龄上的差距嘛，这单广告要不要接，那部电影要不要推了，我们的看法常常是不同的，有时候我为了干妈开心，就不得不出席一些无聊的场合，拍一些无聊的广告，我会开心吗？当然不开心了。所以说呢，做人要看开点，比起那些朝九晚五靠着固定工薪养活一家老小的普通人，我们已经很幸运了。朝着这个方向想，就会觉的，有时候受点委屈真的不算什么。”
后来跟茵茵闲聊八卦的时候才晓得，舒儿的那些委屈曾不止对她一个人倾诉过。
他们几个人学人家文艺青年，跑去台北追忆年少时光的那段时间里，她就诉了不少苦水呢。
主要是哥哥啦，这个人是个话唠，不喜欢别人过分关心他的私生活，却又忍不住八卦别人的情爱纠葛。
舒儿跟多苓讲的那些话，茵茵曾在哥哥家又软又大的沙发床上，听过一次一模一样的版本。
可能是，她真的受过很多委屈吧。
大家这么喜欢哥哥，又都是哥哥的晚辈，自然顺着他的心思，什么隐秘说什么，怎么开心怎么来。
茵茵跟欧阳俊的那段孽缘，托八卦小报的福，几乎全香港的人都知道了。
她的老东家——新亿城，老板黄呈祥又是哥哥的好哥们儿，俩人一起喝酒、搓麻将的时候几乎无话不谈。
茵茵在哥哥眼里，全然是透明的。
因而，轮到茵茵说的时候，哥哥就只说了一声“过——！”
哥哥性格很怪，香港电影繁荣时期，周边的恶势力那么多，他一个都不怕，你强，他更强，没有人可以胁迫他做违背本人意愿的事，除非是为了还人情，或者扶助弱小。
若生在古代，他一定是个惩强扶弱、浪荡不羁、随性潇洒的大侠。
他最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于是，当即表明年底的演唱会上，会邀请舒儿做他的伴唱嘉宾。
有了哥哥这番恩德，舒儿在香港的日子好混多了，媒体嘲讽她出身的时候，哥哥的粉丝也会偏帮她。
元迷们一致认为，能得哥哥赏识的人，人品一般都错不了。
去了一趟台北就能搭上张绍元，老板王旌直夸她聪明有天赋，当月就给她涨了基本底薪。
当然了，舒儿还是有底线的，没有把关于哥哥的任何私事透漏给王旌。
她不会出卖哥哥，一辈子都不会。
她的提前离场，并没有影响到当天“茵苓杯”厨艺大赛的举行。
古谛做的鸡汤乱炖卖相最难看，被多苓裁定为殿军，蔡倩儿的一盘虾饺得了季军，黄小涵的煎酿三宝入味三分，但不如茵茵的深井烧鹅难度高，因而屈居亚军。
总之呢，到场人人有份拿奖，除了做评委的多苓跟负责拍照的陶野。
副导演打来电话，说徐老板跟林老板已经和好，明天就可以开工了。
第二天赶去片场的时候，多苓坐在车子里，边吃早餐，边看当天的八卦小报。
陶野的车技很稳，她一点都不担心牛奶会溅蹦出来。
然而，当她看到那则关于她跟于皓锋“旧情复燃”的八卦时，气得手一抖，差点就打翻了手中的杯子。
于皓锋那天突然冲上来，果然是别有用心的。
而她那一脚，踹的还不够狠。
多苓走下车，上了楼，还没进化妆间，只见林大女神气冲冲地从工作间走出来，眼角还挂着泪，不知里面刚刚发生了什么，那是导演的工作间，难道是……跟她老公吵架了？
不一会儿，徐弘文也从工作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他的夹克外套。
副导演跟大家一样，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凑上前去问：“导演，上午拍哪几场？”
“随便！”听语气，是在气头上，而且，气得一去不回头。
唉，导演都走了，看来今天是开不了工了。
多苓呆在片场左右无聊，在陶野耳边嘱咐了几句，两人先后离开片场。
两个小时后，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记者招待会，在名报集团B区的议会大厅举行。
场地是多苓亲自登门向金鼎先生求借来的，各家记者是陶野一个个电话打过去招呼来的。
多媒体大厅用起来就是方便，多苓简单地澄清了一下昨天中午菜市场那一幕的前因后果。
她的手里有两份视频，一份是陶野拍的，另一份还是陶野拍的。
于皓锋同她菜市场相拥的照片被刊印在了杂志上，可想而知，这种非工作场合的“亲密照”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幸亏陶野这个港大传媒专业的天才少年为了寻求艺术灵感，平时里多苓不喊他做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录下一些有趣的景象，等有了想法、有了时间再动手制作。菜市场是他不常来的地方，这里烟火气息浓郁的令他着迷，无意之中，竟把他们碰面的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
至于多苓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菜市场，刚好另一份视频可以解释。
视频里，多苓用夸张的语气一个个介绍首届“茵苓杯”厨艺大赛的获奖选手，并为他们颁发纪念证书。
桌子上有酒，有饭渣，有古谛那锅难吃的鸡汤乱炖，很明显，这是他们的私人聚会。
视频一出，于皓锋的虚伪嘴脸不攻自破，底下炸开了锅。
“这么说，于皓锋的神秘女友是冉诀，您只是一个幌子？”
“您觉的于皓锋这么做是什么目的呢？他是为了保护冉诀，陷害您吗？”
“哇塞！这种聚会你们常有吗？是在谁的家里呢？”
“那个穿黄衣服的女孩……是不是古谛的女朋友，你们很熟吗？”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他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我也不是很了解。”
“但是，做人呢，是要有底线的，不管做人还是做事。”
“底线就是，你不能伤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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