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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酩酊


  崇祯十三年的清明节,招财还在海上继续漂,而方涛和前田桃则踏上了回乡祭祖的路。从方涛的角度讲,他的热孝可以在这一天除去了。用书面的话讲,叫服阙或者服除。前田桃和招财暂时还不行,古礼,为母守孝要比为父守孝的时间长十个月,以报答母亲怀胎十月的恩。前田桃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要等,直到三年期满为止。

  而方涛此行的任务最重要的则是跟陈君悦搭上线,准确地说,是把陈君悦和缪鼎台拉上自己的贼船。回乡的路线有两条,一条是直接穿过崇明岛与长江北岸的狭窄水道登陆,从陆路往如皋去;第二条是直接逆流而上,从转入河道之后直接到如皋县的水关入城。方涛懒得走陆路,和前田桃乘小船进入内河河道往如皋县的东水关走。

  因是清明,如皋县又难得出了方涛这么个人物,跟冒老爷子一比,虽然品阶不入流,可好歹算是一文一武。古人讲究个齐全圆满,哪怕是片穷山恶水,也要硬凑个本地的十景八景之类的“名胜”,如今出了一文一武两个“官儿”自然是一件荣耀的事情。要知道在漫长的封建时代,有些悲摧的县城几百年上千年“颗粒无收”的情况都是有的,出一个就能自吹好长一段时间,如今同时出了俩,自然得“重视”。

  所以在前一天的时候,如皋县这边就派人登岛来问方涛回乡祭祖的路线,而方涛的船刚从河道进入如皋县境内的时候,沿途就已经有了接引欢迎的船只。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方涛看到引路小船上鼓乐手们挥汗如雨地卖力,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现在顶多就是个守陵的千户,犯得着这么排场么?”

  前田桃淡淡笑道:“这叫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事儿。迎来送往也都是官场规矩,你不想坏了规矩就别瞎想。”

  方涛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东水关入城道路狭窄,方涛乘坐的平底船在江中虽然不大,在河道里却不为小,但过水关的时候依旧要小心一些,以免磕碰。

  码头上早已聚来了迎接的人群,多数都是提前得知了方涛回乡的消息自发赶来的。最领头的依旧是县令大人,后面跟着的都是方涛的熟人,各自按照各自的身份依次排列。冒襄在最前,后面则是海掌柜几个,再后面就是陈君悦和缪鼎台;最后面的“路人甲”们则是方涛儿时的街坊邻居。

  船靠岸,方涛率先从船上下来,朝县令拱拱手道:“县令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县令微微躬身还礼道:“上差回乡祭祖亦是本县大事,岂可怠慢?还请小县备下薄酒,还请上差移步四海楼……”

  方涛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朝海掌柜看了过去。海掌柜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朝方涛轻轻地点了点头。县令身边的冒襄则是在县令之后,直接朝方涛拱拱手道:“海潮,别来无恙乎?”方涛坦然回应:“混得还不错!”

  这种场面没有陈君悦这些人搭话的余地,一行人在县令的带领下朝四海楼涌了过去。这一回方涛的接风筵全都是县令做主,在包下了四海楼的整个顶楼,其中正对护城河的雅间留给方涛落座。

  走上四楼的时候,方涛不由地放慢脚步。时间过去还没几年,自己已经从四海楼一个跑堂的变成了四海楼的贵宾,堂堂正正地在自己日常伺候的雅间做上了首席。李账房和赵师傅也站在雅间门口,方涛看到赵师傅当即停下了脚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道:“师傅!”

  前田桃也乖巧地行了个礼道:“师傅!”

  赵师傅脸上洋溢着笑意,伸手拦住两人道:“不必不必!如今涛子富贵了,哪能朝咱行礼?进去上座!上座!今儿我老赵亲自下一回厨,单伺候你这一桌!”

  方涛连忙道:“徒弟哪敢让师傅伺候!还是让徒弟下厨……这两年徒弟的手艺一点儿都没落下……”

  海掌柜跟着呵呵笑道:“涛子就别难为你赵师傅了,他有这个心,你就受了!反正你回来也不是一两天,何必忙着下厨不是?今儿十乡八店的乡绅可都在呢,冲着你杀鞑子的面子来的,你能驳了大伙儿的面子?”

  方涛愣了一下,只得苦笑点头,跟着县令走了进去。如皋不是什么大邑,所谓十乡八店也就是那么大个地方,所谓乡绅,也不过就是三教九流头点儿头面的人物都来捧个场。多数人对这种形式的宴会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他们感兴趣的不过是借着这个宴会多结识一些地方豪杰或是财力雄厚的商贾,将很多平时不方便谈的事情在饭桌上谈了,以便将来好办事。天朝的饭局,重点从来不在“吃”上。所以,酒宴一开,应景客套的话过去之后,就是宾主之间没完没了的敬酒与回敬,直到有人趴下为止。主家倒霉,因为他是大家“主攻”的对象,宾客们则在完成了自己的敬酒人物之后,自发地捧着酒杯去结识想结识的人。

  毫无悬念地,才一个回合方涛就被直接撂倒,被七手八脚地抬到客房睡觉去了。前田桃本来就是女眷,一直就在客房里头吃“私房菜”,看到方涛被抬进来,一点也不意外,反正方涛平日里在喝酒方面既不擅长也不逞强,这种大醉偶尔为之也不至于对身体伤害太大,只要不误大事,前田桃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让前田桃尴尬的是,海掌柜给两个人安排的客房只有一间,并且推说上房早就没了。前田桃暗骂一声“骗鬼”之后也没了言语。从身份上讲,自己是女儿,而且是已经嫁出去的,替娘家守孝自然有个限度,不必像招财那样一板一眼,之所以等,主要还是依照妹妹不能抢在哥哥前头的习俗而已。既然如此,现在同房一下也没什么,何况在前田桃看来,同房只是一屋睡罢了,以前四个人打地铺的日子都有过,这又不是那个啥……古人太纯洁了而已。

  就在前田桃准备出去再抱一床被子进来的时候,来事儿了。

  来事儿的是缪鼎台。这个铁塔本来是跟陈君悦一块儿赴宴的,论资排辈连入席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考虑到缪鼎台与方涛的交情,才勉强有了缪鼎台的席位。不过这个席位也不是方涛所在的那桌首席,而是跟陈君悦一样安排的末席。虽然陈君悦是**上的老大,可从地位上讲只不过属于“下九流”,下九流的人再厉害,那也地坐末席。

  缪鼎台一开始就有些忿忿。自打知道方涛要回来祭祖他跟陈君悦就已经商量着要好好替方涛接风,而且方涛在如皋祖屋都卖了,连落脚地都没有,陈君悦与缪鼎台也帮方涛办妥了。可事到了节骨眼上却被这些个当官儿的横插一杠子,这让缪鼎台很不爽;上了楼一看,铁杆兄弟居然只能坐在末席,这让缪鼎台当场就想发飙。

  陈君悦却不是什么不分好歹的人,看到缪鼎台脸色不对,立刻劝阻了缪鼎台。缪鼎台只能郁闷地坐下喝酒。喝闷酒的结果就是醉得比以往都快,而缪鼎台一但喝醉,后果就非常严重。从豪言壮语开始,扯到胡言乱语,陈君悦虽然有意袒护自己的把兄弟,可架不住缪鼎台满嘴乱跑,几句话就得罪一桌宾客。无奈之下只得架着缪鼎台往外拖,拖到三楼的时候缪鼎台终于发飙了,醉酒的缪鼎台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管架着自己的是什么人,直接在三楼上了一套全武行。好在陈君悦拳脚胜过缪鼎台良多,制服了缪鼎台之后也向海掌柜讨了一间上房安置缪鼎台。恰好就在方涛和前田桃的隔壁。

  这下热闹了。

  本来方涛是属于那种老实型的醉酒,也就是“一喝醉只管睡”的那种型号;不声不响也不闹腾,可缪鼎台却完全相反,撒起酒疯来完全没谱,直接在隔壁扯开嗓子狂嚎。也不知道方涛哪根筋搭错了,本来醉得挺沉的个人,被缪鼎台这么一嚎,也激灵过来,跟着缪鼎台一块儿嚎了起来。两个醉鬼似乎有了感应一般,隔着木板居然一唱一和。没了奈何的前田桃只得托着腮帮表示:这下子完了。

  这一夜那是相当地悲剧,半个如皋城就能听见两个醉鬼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止儿夜啼。前田桃只能很憋屈地用几张凳子拼成一张小床,又抱来棉被勉强凑合了一夜。因为方涛已经将床折腾得没法再睡了,就连方涛自己也在闹腾得精疲力竭之后轰然倒地,直接将被子一卷,睡到了地上。

  第二天晌午方涛起得倒是挺早,不过脸色却非常不好,跟方涛脸色同样不好的还有缪鼎台。

  “醉酒就是不好……”方涛晃晃有些沉重的脑袋,打了个酒嗝道,“不但头晕,嗓子也不舒服……”

  抬头看时候,前田桃正一脸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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