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亡国

　　“爹，二叔他若是真投了鞑子……”金步摇的脸色非常难看，“我们是不是要动手？”

　　刘泽深皱皱眉头道：“无论如何他是你二叔，你动不得这个手。为父是你二叔的兄长，也是刘氏族长，这件事还是等海战之后为父自己出面好了。电报通知宗老们，将这个叛逆逐出宗谱，此事不准再议。”

　　多铎南下，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望风而降的居多，真正的忠义之士在坚守城池之后因为力量薄弱而殉国。刘泽清在多铎兵锋抵达徐州的时候，直接投降，成了清兵南下的急先锋。其他江北三镇也因此出现了徘徊犹豫。驻守扬州的史可法除了跺脚痛骂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一边向南京求援，一边自己巩固城防。而南京这便，马士英当然知道扬州对于南京的重要性，也是着急跳脚地想要派兵，实在不行支援粮饷总要筹集的。

　　问题在于江南士林似乎抓准了这个机会，一方面招呼左良玉高举“清君侧”的旗帜勤王，一方面已经在等马士英将手头兵马派往扬州之后直接拿下马士英执掌朝政。如此状况下，马士英死都不敢让自己的兵马离开南京了，原先承诺给史可法的粮饷自然也就成了泡影。

　　没了退路的史可法只得在民间求援。好在陈君悦得了方涛的交待，立刻在如皋筹集了粮饷先一期通过长江水路运到了扬州，这让扬州军心民心暂且稳定。

　　多铎接到战报之后立刻领悟到以扬州这样的大邑，想要强攻恐怕损失不小，但从陈君悦的举动中却明白扬州城防中的薄弱环节就是粮食。作为大邑，人口多，加上逃难的百姓总共几十万张嘴，没人每天半斤粮食也不是个小数目了。所以，想要取扬州，那就得先拿下如皋。

　　出人意料的是，如皋县令听到清兵南下的消息后，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跑了，如皋官场顿时处于真空状态。清兵以为如皋就此放弃了抵抗，干脆直接向如皋派出了县令“接收”如皋城。而陈君悦则将江北天罡社成全聚拢起来，一部分留给史可法守卫扬州，一部分自己带着，又募集了一些乡勇，准备抵抗到底。

　　……………………

　　一场西式的婚礼最终决定在马尼拉举行，这是骑士团共同商议的结果，尽管可怜的西班牙王国驻马尼拉总督对这一切还并不知情。

　　这是一个晴朗的造成。在**肚皮上忙活了一夜的总督阁下从床上起来之后就收到消息。消息说一支不明国籍、实力堪比西班牙王国幸运无敌舰队的庞大舰队正在吕宋附近行动。总督阁下先是吃惊了一下，随后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开玩笑，堪比幸运无敌舰队规模的舰队！虽然无敌舰队几十年前已经败给了英格兰人，可总督阁下自认为这世上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有如此实力再拉起一支同等规模的舰队，即便是正在内战的英格兰人也不例外，除非他们能把本土舰队和殖民地舰队全部派到远东来！再说了，真要出了这种妖孽的事情，该着急的也应该是荷兰人，驻守马尼拉的王国殖民地舰队连荷兰人都打不过，还敢跟如此大规模的舰队来叫板？

　　所以，总督阁下认定了一个事实：攻打马尼拉压根儿用不着派如此庞大的舰队远征，自己是安全的。

　　然而，第二天一早，当教堂的钟声响起、大家睁开朦胧的睡眼时，马尼拉所有的西班牙人都惊呆了：整个海面，在岸炮射程之外，停泊着不下千艘战舰，战舰款式各不相同，上面挂着各国的旗帜。

　　“该死的，”总督阁下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本土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们都怂恿国王陛下做了什么！居然跟整个欧洲同时开战了！”

　　“阁下，炮台和城堡的士兵们已经到了战斗位置……”侍从官小声地提醒道。

　　总督连责骂的力气都没了：“战斗？这样规模的舰队只要有三分之一登陆就足够把整个马尼拉拆得只剩石头了！派使者过去，我们要求谈判！哦不，我亲自去！”在总督阁下看来，谈判失败之后被对方扣押，总比在战场上被生俘要体面得多。

　　“真是给国王陛下丢脸！”当港口驶来一艘挂着白旗的船的时候，骑士团中一个西班牙籍的船长低声道。

　　“哦，不必沮丧！”一个法兰克籍的船长宽慰道，“我相信不论是哪个国家的总督看到如此庞大的舰队时，第一选择都不会是那自己和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没错，”另一个船长道，“至少在开战之前总要先弄明白战争的起因。”

　　马尼拉总督登上飞虎号甲板的时候两条腿有些打哆嗦，但当他看到站在金步摇身边的刘香时，忐忑的心放下了一些。因为之前刘香带领第二舰队曾经很“友好”地替总督阁下负责了一段时间的马尼拉防务。至少大明舰队在马尼拉驻防期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长官阁下，”马尼拉总督虽然诧异于金步摇这么一个女人居然是舰队司令，但他依旧保持平静，语气诚恳道，“作为西班牙王国驻马尼拉总督，我想向阁下了解一下这场战争爆发的原因……并且愿意就平息事端而谈判……”

　　金步摇笑了，站起身走到马尼拉总督面前微微颔首道：“总督阁下，很抱歉我们的行动让您误会了。我们无意发动一场事先没有宣告的战争。这一次我们到马尼拉并不是为了殖民地、航线或者其他利益，我们只想借点东西……”

　　总督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请问……阁下想要什么？我们一定尽力办到……”

　　金步摇笑道：“我们想借马尼拉大教堂，为我的弟弟和他的妻子举办一场婚礼。”

　　……………………

　　清廷派来“接收”如皋的县令刚刚下了“剃发令”，还没来得及捂热座椅就被陈君悦带人直接斩杀。到了这个地步，陈君悦也不再遮掩，直接举起了反清大旗。很快，不愿剃发的汉人立刻四下聚拢过来，明知自己不敌十几万清军，但依然选择了抵抗到底。

　　得知了消息的多铎也没生气，一路南下，这种事他遇见得多了。至于处理手段也很简单：杀。对于如皋这种不大的城池而言，无须八旗兵亲自出马，归降的汉军足矣。所以，多铎只派出一个牛录压阵，其余兵马都是归降之后急于立功表现自己的汉军。

　　清军兵锋指向如皋，送往扬州的补给暂时断绝。史可法匆匆安排好城防之后多铎就带着大队清兵杀至扬州城下。五月初十，清军开始围攻扬州，史可法仗着陈君悦支援过来的天罡社青壮力战不降，史德威凭借方涛留下的军械战马，偶尔还打了一两次反击。攻防战持续了十天，清军包括八旗兵在内，死伤惨重。碰了钉子的多铎立刻从山东调来了红夷大炮。五月二十四，在红夷大炮的轰击下，扬州城告破。史可法兵败被俘。

　　史可法被俘之后，多铎亲自劝降。史可法不为所动，最终在扬州南城楼上壮烈殉国。而当多铎面对史德威的时候，却没有再杀。

　　“当初长陵被围，网开一面时有你一份，”多铎对史德威道，“我跟十四哥也承诺过，他日若有重逢，我也必定放你一马。你是史可法的义子，史公骸骨，就让你收殓了……”

　　史德威什么都没说，自行起身去收殓史可法的骸骨。

　　扬州城破之后，如皋也进入了多铎的视线。陈君悦在十三里港与清军展开激战，挫败清军攻势。可因为反贼出卖，清军夜袭义军大营，陈君悦、缪景先壮烈殉国，军师徐建吾被俘之后押往北京，不屈殉国。缪鼎台在义军失败之后，再次聚拢义民据城而守。清军调集数万大军围住城池，缪鼎台于城头力战不屈，脱力被俘。被俘后，面对清军的劝降缪鼎台大骂不止，终被寸桀殉国。

　　如皋被围期间，冒襄举家避祸江南；而薛鹏因为香蔻临盆不及离开，城破之时依旧留在城中。此时，清兵在扬州大屠十日的消息已经遍传大江南北，薛鹏自知不能免，但却因香蔻而在殉国与苟活之间犹豫。

　　冲进薛鹏家的不是别人，是薛鹏的老爹薛老太爷。让薛鹏感到意外的是，跟老爷子一块儿进来的居然是自己的哥哥薛鲲。一老一少都是新剃的金钱鼠尾，秃秃的脑门儿油光锃亮。薛鹏很想向自己的父兄行礼，可他心眼里实在不愿意认这两个秃瓢。

　　“老二，降了吧！”薛老爷子劝薛鹏道，“和硕豫亲王亲自点的头，让为父出任如皋县令。这可是对咱们薛家莫大的恩典……你大哥现在已经是镶白旗的包衣，手里替主子管着不少汉人奴才，你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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