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人情深

　　吴媛媛经过这么一吓，回家就病倒了。

　　李云烟是过了几天才知道这消息。在随后的两个月里，去吴家看过媛媛妹妹三趟，反倒古道去看过五趟。弄得李云烟有点不满。虽说媛媛还是对自己更热情，对古道也只是以哥哥相称，自己感觉还是别扭。

　　不过眼下到了该进京赶考的日子了。父亲在长安打点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该准备西去长安了。这一走少则半年，多则年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本来按照父亲的意思要雇个大车，书童，丫环各带两名，一路上的吃穿用度都要准备齐全。可是，李云烟不想这么麻烦。他听信了吴老夫子的教导，半是游历半是赶路，到也乐得悠闲自在。

　　只带一名书童，简单的换洗衣物，盘缠，一个简单的书箱，雇了一架马车，轻装简行。也曾想约三，五个举子一同进京的，但自己的想法无人附和，只好作罢。这样父亲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李云烟带着自己的书童就出发了。

　　到了洛阳城西门，父亲和田管家就送到此地。又是一番嘱咐，李云烟向父亲行了大礼。然后带上书童，坐上马车径直西去。

　　正走在路上，突然听到后面有个女子的声音：“前面可是李公子？等我们小姐一下。”书童叫车夫停下车。李云烟挑帘一看，原来是翠儿，知道是吴媛媛来送行了。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都没有亲自去和吴媛媛道别，反倒让未出阁的姑娘抛头露面的来相送。自己赶紧整整衣衫，下了车，站在路边。

　　后面的官道上跑来了一架马车，停在李云烟旁边。一个小丫鬟从里面扶下来一个二八佳人，清丽脱俗，不是吴家大小姐，还能是谁？李云烟有些感动，急忙上前说道：“这么大热天，妹妹的身子没有大好，怎么还出来呢？”

　　吴媛媛看着李云烟，嗔怪道：“进京赶考，这么大的事也不知会我一声。连个告别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呢”

　　李云烟喏喏的答道：“其实我已经跟你爹爹告别了。前两天，我去过吴家书馆一趟，本来想去看你的，结果到了门口，听见你和古大哥在房里说话。生怕打扰了妹妹休息，就让吴老伯代为转达了”

　　“哼，托词吧。瞧你这心眼小的，那天是古大哥也来告别，他过段时间要从军，所以多说了几句。你说你们要走就一起走了。这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哦，古大哥要从军了？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李云烟还要说什么，话语却被媛媛打断了。“不说他了，说说你吧。这西去长安路上就要走一个多月吧，怎么只带了书童一人？一路上怎么能照顾的周全呢？这吃穿用度都没怎么准备，李老伯这是怎么了？”

　　李云烟赶紧说“不怪我爹爹，我是听了你爹爹吴老夫子的话，好男儿应该多加历练。带那么多的佣人、金银财宝肯定招贼，反而不安全”

　　“哦，原来如此。这么紧的时间，我也没有什么准备的，”媛媛从袖口拿出一个香囊，“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里面的沉香可以让你读书犯困时醒脑。而这香囊的玉坠可是上好的和田籽玉。如果你真碰到什么困难，也能当了，换几个钱使。此去长安一别经年，但愿哥哥记得：

　　洛阳花开，

　　秋去春来。

　　玉壶青青，

　　冰心常在

　　李云烟上前一步，握着媛媛纤纤柔荑，柔声道：“谢谢妹妹的香囊，此情此景莫敢相忘。金榜题名日，便是归心似箭时。接着又和了一首。

　　长安菊黄

　　香满衣裳。

　　大雁南飞

　　故土难忘。

　　说罢，两人的手紧紧握住，互相看着对方，默默无言。稍许，两人竟都留下了眼泪。过了许久，李云烟轻轻佛去媛媛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妹妹珍重，我也该启程了”。

　　然后吩咐李童牵马过来，冲着媛媛一点头，上了马车。李童也跳上了车，催促马夫要起程了。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伴着悦耳的铃声，他们走远了。

　　吴媛媛恋恋的眺望前方，挥了挥手里的丝巾，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上车返城。

　　走了好一阵，李云烟才从刚才的离别中缓了过来，问问帘外的书童：“我们俩都从来没有出过门，这一下子离家这么远，你可是怕了？”李童高兴得说“不怕，不怕，跟着公子，我怕什么。”

　　李云烟听书童这么一说，心情竟然变好起来，拿出媛媛赠送的香囊反复观瞧，阵阵香气传来，不仅有沉香，好像还有媛媛身上淡淡的女儿体香，李云烟竟一时间痴住了。心想，“妹妹待我真心一片，可父亲却让我攀龙附凤，这岂不是辜负了美人恩？”越想越头疼，只好拿起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看着。

　　马车上，李童和驾车的王二聊了起来。王二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原来是个在镖局赶车的师傅，现在也接一些零散的碎活。他对长安这路极熟。反正左右没事，就问坐旁边的李童。“这位小哥，刚才那个小姐是谁呀”

　　李童说，“是我们家公子的旧相识，洛阳吴老夫子的千金。。。对了，公子的事，你别多打听。咱们下一步要到哪儿呢？”

　　王二弄了个自讨没趣，心想，你这小孩子，居然也敢向老爷似的，看我吓唬吓唬你。“这下一站就是三十里铺，出了三十里铺就该进山了，再有几里，就是天下闻名的函谷关了。出了这关，就越来越荒凉了。现在的世道不好。不仅盗匪横行，听说还有妖怪吃人呢”

　　李童本来一路还高高兴兴，听得王二这么说，才有点担心了。“老爷说，你经常往来这条路。那你见过盗匪吗，见过那妖魔鬼怪？”

　　“当然见过了，盗匪还不怎么可怕，给点钱也就打发了。可那妖怪就没那么容易了。那要吃人肉，喝人血，勾人魂魄的。”王二若无其事的说着。

　　李童一听，更害怕了，朝车里的公子说到“公子，你听听，还要碰到妖怪呢。。。”李云烟笑了一声，说“那是王二吓唬你呢。什么妖魔鬼怪，如果有，他不早被吃了。还能赶车？”

　　李童这才反应过来，恨恨的说：“好你个王二，居然敢吓唬我，看我将来告诉老爷，扣你的工钱”王二撇撇嘴，“你这个小毛孩子懂什么，我可真没有骗你。再说，老爷怎么会听你一个小毛孩子的话呢”

　　李云烟听着他们拌嘴，也不插话，收好了香囊。回想刚才王二说的函谷关，心痒难耐。早听说这函谷关，天下雄关。自秦朝起就闻名天下了，我自小长在洛阳，居然还没见过。实在可惜。这一次可要好好看看。想着想着，就撩开了窗帘，看看官道两边的景色，竟也还不错。

　　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慢了下来，最后在一处小铺处停了下来。王二叫到，“公子也累了吧，我们到了三十里铺了，下车吃点东西，喝碗水再走吧”李云烟说“这样也好”就和李童下车，走到小铺前的一张桌子坐下，王二也不过来，自己给马添了点草料，自己拿出水和干粮吃了起来。

　　这时店小二过来问到，“公子要点什么，本店有饭菜，有茶点，虽然简单了一些，但是能休息，吃碗饱饭”。李云烟随口要了两碗面，点了两盘小菜。李童突然说道，“公子，你看，那桌上的两人，你可认识？”

　　李云烟抬眼一看，想起来了，那不就是牡丹会上表演杂耍的那对父女吗。那父亲叫齐石，自己记得清清楚楚。接着，他吩咐道：“李童，你去请他们二人过来坐坐。”

　　李童从小就顽皮，特别喜欢这些杂耍，听公子这么说，高兴得一下就窜了过去，也学着大人的样，对这那中年人拱手，“这位大伯，我家公子有请。”

　　齐石只是抬了抬眼，看了看李云烟，虽然长相不凡，可自己也不认识，所以只微微点点头，并没有答话。反倒是他的女儿活泼伶俐，说道“小哥请了，咱们父女和你家公子素不相识，不便打扰。”

　　“没事，我见过你们在洛阳牡丹会上的表演，精彩极了。我家公子就是想请你们过去坐坐，你们的茶钱，饭钱，我们公子请了”李童耐心的劝道。

　　“无事献殷勤，哼，不知道想什么鬼主意呢”小女孩并不领情。“小孩子，别乱说。咱们四海为家，什么人都别得罪”齐石轻声呵斥了女儿，对着李云烟遥遥一拱手，“这位公子，咱们山野村夫，实在怕唐突了公子，公子的好意，咱们心领了。现下也吃完了，该上路了，就此别过”说完这话，起身带着女儿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己有些破烂的马车，架马扬鞭，一路而去。

　　李童讨了个没趣，嘟着小嘴，幸怏怏的回来了。李云烟也有点不理解，这人怎么这么不通情达理？老师让我多结交些各方的朋友，长长见识，可偏偏他们不给面子。不过看他们的路线，好像也是往西走，没准也是去长安的。以后多碰见几次，也许就熟悉了。

　　吃完了面，李云烟叫来了马车，主仆二人上车，接着赶路。

　　出了三十里铺，果然开始进山了，路也越来越难走了。地势越走越高，两边的风景却越来越美。巍巍山势，连绵不绝，如水墨画一般。看得李云烟心旷神怡。干脆下车边走边吟诗，摇头晃脑，很是享受。

　　王二赶着车，看着李家公子这样，一个劲的好笑。富家公子都这样，再加上个书生气，更是不知道世事的深浅。这一路去长安，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呢。本来以为是个轻松的差事，没想到会这样。一路上说不得我还要多照顾照顾他们。万一出了事，也不好向李府交待。

　　三人都下了车，这样缓步慢行，午后的山里，气温越来越低。刚开始，大家还觉得凉爽，走着走着，已经人烟稀少，分外冷清。李童开始有点害怕，小声催促公子，快上车吧。

　　李云烟哪管这些，只顾自己吟诗作对，有时干脆就爬到旁边的小山坡上，尽情眺望。不亦乐乎。短短10余里山路，竟然走了两个时辰。

　　这时候王二也有些着急，现在才要到函谷关。看着样子，函谷关前，这位傻公子肯定还要酸好大一阵。出了关就有些赶不上晚上的住宿了。那还有三十余里路程呢。心理想到这，也急忙催促起来。

　　李云烟一听马上要到函谷关了，立刻来了精神。嘴里答应着上了马车，一阵马蹄声，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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