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茅山鬼卦

　　但凡算命之人，其实都是按着固定的套路来说。比如先夸某个人长得好，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之类让人有个好感。接下来就是你是有福气之人，甚至命里贵不可言。。。反正什么好听说什么。等把你的好奇心勾起来，接下去肯定就是最近有大灾祸之类的话，骗钱替你消灾。

　　这类招数，司马文走南闯北听得多了，平时肯定不信。但这次不同，这位算卦的人一句“大难不死”，一下就点中李云烟的运数，不由得让他们二人心里一惊。

　　李云烟回身问道：“咦，你真会算卦？”

　　“呵呵，贫道不会算卦，只会测字。”那位道人说道。

　　这时，李云烟和司马文才仔细看看这个算卦之人。此人中等身材，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枣核脸，皮肤还算白净。面带温和的笑容。双眼眯缝着，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头戴道冠，身穿一件深灰色道袍，虽然有些破旧，但也缝补浆洗的干净。

　　此人面前的卦摊也不大。就是一张小方桌，摆着一些简单的笔墨纸砚。桌子前有块布帘垂到地面，上面斗大一个“卦”字。旁边竖着一杆卦旗，最上面是个阴阳太极的图案。这些都很普通，下面八个大字甚是奇怪，“茅山鬼卦，日不过三”。

　　前面四个字的意思也简单明了，“茅山”说明此人是茅山道士，唐代的茅山道士就已经非常有名了。有几个真人级别的道士甚至受到了皇室的推崇。但更多的是鱼目混珠，到处招摇撞骗。“鬼卦”无非就是说此人算卦很准，能知鬼神之道。经常游走江湖的道人方士等等也常常以算卦的名义，或者收敛钱财，或者传播布道。他们的称谓也五花八门，什么“神卦”，“半仙”之类都很多。后面那个“日不过三”不太好懂，难道每天就算三卦？那还不饿死了？

　　不过此人看着不怎么起眼，这个“大难不死”还是引起了李云烟和司马文的兴趣。既然他会测字，那就测上一测，看看他到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糊弄钱财的。特别是李云烟，自从明月楼上错过了那个老者之后，总对这样异能方士多有留心。李云烟走到卦摊前，说道“那道长就为小生测一个字吧。”

　　道士一稽首，说“那就请先生赐个字，你想算什么”

　　李云烟现在满处都是“愁”，想也不想，就在卦摊一张空白麻纸上写了个“愁”字。刚想说测什么，司马文给拦住了，使了个眼色，开口就说：“那你就给算算他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去吧”

　　这个道士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字：“说这位先生是个举子，要西去长安赶考”。短短两句话，说的司马文和李云烟直点头。李云烟的装束一看就是个书生，但能一下就点出进京赶考还不是那么容易。一来，李云烟没有书童跟着，更没有背着书箱赶路的样子。二来，旁边还跟着一个镖师。这两人站在一起不伦不类。进京赶考的举子一般都是三五成群，到处高谈阔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要进京赶考，出仕做官似的。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当时的读书人地位是非常高的。

　　司马文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测出来的呢。”

　　“你看字里写着呢。这“愁”字，上面是秋天的“秋”字，下面是个“心”字。说明这位先生在担心秋天的事。对一个书生来说，秋天能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秋天长安的进士科举。你们是外乡人，路过此地，现在去京城赶考时间上也合适。故此贫道才有如此一说。”

　　司马文一听，很有道理。那又接着问道：“那你刚才说我贤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也能从这个愁字上面看出来？”

　　这个茅山道士呵呵一笑：“当然了，你看“愁”字上面的这个“秋”字，分开就是左边“禾”字，右边是个“火”。禾就是庄稼，庄稼着了火，不是大难是什么？而公子遭此大难，居然还能站在这里和贫道讲话，所以一定是大难不死了。”

　　李云烟一听，还真有点意思。“那你说的那个必有后福指的是什么呢？”茅山道士，继续解字：“这个“禾”字，里面隐含了‘千人’两个字，当然指的是有数千的举子前去应考。而左边这个‘火’字是两点，一个人字。说明只能考取很少几个人而已。这个字出自公子之手，那说明公子必然高中。而且这个人字居中而立，贫道觉得，公子十有八九会高中状元。贫道在这里提前恭喜状元郎了。”说罢，起身稽首行礼。

　　几句话下来，说中李云烟心中所想，而且高中状元，大志能得以舒展。李云烟大喜。脱口而出：“如果真如道长所言，那我这一路上的辛苦，屡次险些丧命都是值得的。金光法师害我不成，黄龙也没吃了我。看来我不是什么贵人相助，而是吉人自有天相了。”

　　茅山道士摇头道：“公子这话可差矣！看这“愁”字，下面一个心，上面一个火。这火字中隐含一个人。说明有一个有心人一直在关注公子。此人就是你们口中的贵人。怎么能说没有贵人相助呢？吉人虽有天相，也要有人帮才行。”

　　司马文一听，这个算卦的都说有贵人相助，深以为然。接着说，“那道长再测测，这个贵人是谁？咱们几时才能相见？”

　　茅山道士却说，“这就是另一卦了。”

　　司马文一拱手，“道长见笑了。请道长接着再替我这兄弟测一卦。两卦的钱一起算。”

　　茅山道士笑了笑。说道：“那就请公子再赐一字吧！”

　　李云烟说，“那就出个贵人的‘贵’字吧”

　　“测什么？”

　　“就按司马大哥说的，测测这个贵人是谁，什么时候得见？”

　　茅山道士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貴’字。然后嘴里解到：“貴字的确是好字。上面一个‘中’，中间一个‘一’下面一个‘貝’。先说这个‘中’，此人你们见过，就是你们中间一人。”

　　司马文一听，大吃一惊，“啊，此人就在咱们中间，咱们还见过？”

　　李云烟也很好奇，朝司马文摆摆手，让道长接着说。

　　“这个下面的贝，就是宝贝了。有宝不藏好，而弃置于脚下，说明此人是一个出家人。所以这个贵人就是你们中间见过的一个出家人了。”

　　司马文一拍大腿。“对呀，那绝对就是齐道长。。。。不过我没有见过他。”但他转念又一想“我们同住过一间客栈，怎么可能没照过面，肯定什么时候见过一次，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

　　茅山道士也不理他，接着说道“这个‘貝’字，上是一个目，就是眼睛，下是一个八。说明此人是八目之人。普通人怎么可能有八只眼睛呢？说明此人定不是普通人，他可以看到四面八方。不仅仅能看到前后左右，更能上看天庭，下看地府。”

　　李云烟想起齐道长曾入鬼门关救过自己。现在也开始相信这茅山道士所言了，那基本上说的就是齐道长了。这样也解释的通。

　　那就剩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呢？”李云烟问道。

　　茅山道士说：“那还要从字中看，这个‘目’隐含了一日，而这个貴字上面的‘中’，‘一’和起来就是‘申’那么此贵人会在一日之后的申时与你们相见。”

　　司马文听完这个道士的解字，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听说一日后就能得见齐道长，心里异常的高兴。可李云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想想反正一天后就知道对不对了。也没特别在意。

　　司马文一看这个道士真是太神奇了。就想测测自己的事，然后就说“请问道长尊姓大名，我还想再算一卦。”

　　茅山道士却说道：“贫道姓贾，俗家名字不记也罢。称呼贫道贾道长即可。贫道今日三挂已满，恕不能从命了。要想算卦，明日再来。”

　　“你还真每天只算三卦？那你能挣几个钱呢？”司马文不解的问。

　　贾道长说道“本人算卦不为挣大钱，只为□□解难，传我名声。”说完这话，贾道长开始收拾卦摊，简单收拾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一些书籍。放在自己的一个破包袱里，拿上那杆旗子，扬长而去。

　　司马文本来想算算最后长安这趟镖到底是否顺利，结果没算成。心里十分懊恼。李云烟宽慰了几句。反正明天还有，一大早就来算卦，也没什么。看今天都能算两卦，说明他的生意也不怎么好。。。之类的劝解的话。司马文想想也就作罢。

　　接着他们会合了镖局众弟兄。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结果有了这么个变故，只能多等一天，等见了齐道长再做决定。

　　司马文就放了镖局弟兄半天假，让他们花天酒地的放松放松。自己和李云烟商量一下下午怎么安排。金镖师听说明天就能见到这个贵人，非要跟这司马少镖主多聊聊怎么回事。司马文找到一个酒楼，三人一边吃酒，一边就把刚才和李云烟碰上算卦之人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金镖师听了以后，也啧啧称奇。说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算卦的见了无数。也有个别能蒙对的。但像这个贾道长如此神奇，而且行事怪异的真少见。也不多收银子，看来应该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明天干脆把他的三挂全包了，算算自己的私事。

　　李云烟说：“我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我怎么都不相信是齐道长。齐道长临走的时候说只能陪我三天，然后就要走。我是西去长安，他也是西去长安，就这样都不愿意等我，说明他有很要紧的事。怎么会又拐回来救我？”

　　司马文也不辩解，说“是谁有什么关系？反正明天就知道了，咱们还是想想今天下午怎么安排吧。要不要愚兄请贤弟去乐和乐和？”说完和金镖师相视一笑。

　　李云烟知道他们说的是青楼或者歌舞坊之类的地方，不过自己的书箱也丢了，衣物，行李都丢了。还是采购这个要紧。自己在洛阳就从来不去这种地方，现在更没心情去。他摇了摇头说：“你们自己去吧，我先买些书，还有一些衣裤什么的。”

　　司马文一听也不勉强这个兄弟，给他留了十两银子，吃完饭，和金镖师等众兄弟喝花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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