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小修
唐妙北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涂睫毛膏，根根都要翘成一样的弧度，她才满意。
她拎上包，走下楼梯，现在家里都没人，她看见张妈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走过去，“张妈，我这会儿出去一趟，等下衣服送过来，您就让他们直接推到化妆间里哦！”
张妈笑眯眯的点头，唐妙北就踏踏地绕过她，往停车场走去。
张妈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眯着。
太阳大了，光强了，幻的她眼睛看不清了，只看着唐妙北的背影叠在光影里，遥遥走远。
........
唐妙北开着车，放着歌，摸了根烟，带出本驾驶证，她扫了一眼。
...加州的...
她居然忘了换一本，唐妙北想要不要回家去拿本。
他们这种人吧，驾驶证也没什么用，连电话都不用打，看那车牌就没人儿会来查。
不过吧，唐妙北就是心惴惴，她要是出去驾驶证可得一直带着。
但都开出那么久了，还是懒占了上风，她实在懒得再回去。
就这慢悠悠地开到上次见面的茶馆。
.....
唐妙北曾经问过原崇，你为什么会碰见我。
这是个傻问题。
原崇说，因为冥冥之注定。
什么是冥冥中注定，就是人无法预料，人无法控制，人不可理解，也不可理喻，亦即一般所称的，命运。
唐妙北信佛不信命。
但这次，她两眼蒙黑前，瞌住最后一点光的时候，她信了，她预料不到的，猜不到的，就是命。
......
唐妙北脑子里还有那么一丝的清明，只是全身无力，根本睁不开眼睛，身体的方向感完全失灵。
她只觉得自己在昏迷里颠簸，那仅剩的清明也随着浮浮沉沉，头昏脑胀的消失殆尽。
也不知道到了那里，她像是被人扯住头发浑浑噩噩的拖着走。
“啊！”唐妙北吓的大喊了一声，冰凉冰凉的水从她头上浇下来，顺着她的头发滴滴答答流下来。
唐妙北被这盆冰水泼醒了，慢悠悠地睁开眼皮，一道光只亮亮地打在她脸上，她眼前一阵眩晕，又闭上眼睛。
看见她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把眼睛睁开！”
唐妙北被这巴掌扇偏了脸，还没有转过来，就被人捏住下巴猛的扯正。
“给我睁眼！”随着她的声音，她捏在唐妙北下巴上的手用力，指甲掐上了她的皮肉。
唐妙北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望过去，盯着她，慢慢地开口，“杨...慧...你...为什么...啊！”
她的下巴被掐的更加用力，杨慧的脸在白织灯下，惨白一片，只是脸上扭曲着微笑。
她看着唐妙北，忽然笑出声，笑声在这间漆黑的房子里回荡，笑的唐妙北毛骨悚然。
“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她像是笑够了，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喊。
她的声音就是是带着阴风，刺裂裂，让唐妙北不住的往旁边躲，只是她的手被绑在椅子上，不能偏离半刻。
唐妙北定定地看着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和她刚刚见的杨慧，判若两人。
她走到茶馆，杨慧还是在那个靠窗的位子上等着她，她过去，问她是什么。
杨慧那时候也笑了，说，“他给你画了幅画，太大，我带不过来。”
“画？”唐妙北轻轻地问着，余名的画，只有一张，画的是她，她看见的时候，只有一个轮廓。
唐妙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大概是执念吧，她跟着杨慧去了，去她家，拿画。
茶馆里的大红袍她没喝，到了杨慧家，杨慧问她喝水吗，她点头，杨慧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慢慢的喝了，等着杨慧从房间里出来，时间一点点过去，杨慧还是没出来，她喊了一声，就看见房门开了。
杨慧走出来了，她手里捧着一副盖着布的画，唐妙北说着也不大啊。
杨慧，杨慧怎么说的，她慢慢地朝她走来。每一步，走的是那样的异样。
像是带着压抑，压抑着兴奋。
她说，再等一会儿，很快了...很..快...
说的是那么的奇怪，让唐妙北恶感从下蔓延起，她倒退了两步，慌忙的看着大门，想逃出去，只是一个转身，她的腿就像抽了力气。
她不甘又无可奈何闭上眼的瞬间，她看见，杨慧笑了，笑着扯下了蒙着的布。
只是，她已经陷入了黑暗。
....
“唐妙北，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弄过来！”杨慧手撑在她的扶手上，说道。
唐妙北已经从迷茫里清醒过来，听见她的话，挑眉，“我，当然不知道。”
杨慧看着她，笑了，猛得又甩了她一个巴掌。
唐妙北吃痛地闷哼一声，牙齿磕破嘴角，缓缓滴着血。
唐妙北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杨慧，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说道，“你以为，没人会找到这里吗。”
“我不以为。”杨慧说，“因为我，根本，不怕啊。”
房间里又回荡着她的笑声。
她怎么会怕，她已经疯了啊。
唐妙北看着她笑的青筋迸出，“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来帮你回忆点事情。”杨慧从角落，拖着椅子缓缓走到她面前，坐下。
“最近过的不错吧，踏着Dutalio上位的感觉不错吧。”杨慧支着头，说着。
“最近？还不错，吃得好睡得香。”唐妙北笑着回答她
她现在已经稳下心来。
因为刚刚被甩那巴掌的时候，故意扭动了两下，她感受到了腰间的表。
对，她下车前，表带突然断掉了，唐妙北就索性把它揣在裤兜里。
她的手表连着手机，如果没有错，也连着原崇。
唐妙北在这一刻，从来没有如此坚定的相信这个男人，只要，有人发现她迟迟不出来，就一定会有人起疑心。
凭着灯，唐妙北看清了着间屋子，没有分/尸的工具。
而且唐妙北有感觉，她不是想杀了自己。
而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拖延到原崇，她的所有希望，能找到她的位置。
杨慧没想到她到这临头还这么惬意得像跟她聊天，“Dutalio不是你对手吧，不，我也比不上你。”
杨慧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唐妙北抬起眼，“你什么意思？你和Dutalio？”
杨慧看出了她的疑问，点了点头，“对，我让他们做的。”
“你...为什么？你就那么狠我？”唐妙北是真的不懂了。
杨慧这次又笑了，“我为什么，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怎么会知道。”唐妙北说。
“那你为什么会来！”杨慧提高声量，逼近她，想是要看透她的心。
唐妙北扯扯嘴皮，“不是你告诉...他...有要给我的东西。”
“怎么？你连他名字都不愿意说？”杨慧的重点像是放在另一边。
唐妙北敷衍的挑了嘴角。
杨慧哼了一声，“是啊！他在你眼里算什么，那你何必要来呢！你干嘛要来拿他给你的东西呢！”
“你觉得你配吗？”杨慧笑着反问。
唐妙北也笑，这次笑的弧度加大，“我为什么不配？”
杨慧又扇了她一个巴掌，“你配？你他妈配个屁！”
“我告诉你！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他！就是你！贱人！”杨慧高喊。
“贱人！”她像疯了一样的打唐妙北。
终于，她像是打累了，放过她，又坐到椅子上。
唐妙北一直咬着牙撑着像个沙包一样被她打，她算是看出来，这是个疯子，她根本不能激怒她。
杨慧平静下来，只盯着她，“唐妙北，你知道，余名他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吧。”
“那我来告诉你。”
“他是你杀的。”
“你懂不懂？你杀了他！杀了他！”
杨慧不间断的说着。
唐妙北听着她的疯言疯语，忍不住冷笑。
她杀了余名。
怎么可能。
杨慧看着她的冷笑，慢慢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唐妙北仰着头，看着她，“你敢么？。”
杨慧掐着她的脖子，“你觉得呢？”
随着她的声音，五指慢慢收紧。
唐妙北瞪大了眼睛，她被绑住了手，只能看着杨慧掐紧了自己的脖子，气息越来越不顺，极度的缺氧，慢慢的，她觉得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在流逝，眼皮越来越重。
“啊...”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杨慧突然松了手，唐妙北得到解放之后大口的呼气，“咳咳咳...咳咳...”拼了命的咳嗽。
唐妙北垂着头咳嗽，嗓子，喉咙，气管，疼的钻心。
杨慧扯着她头发把她脸抬起来，问她，“怕不怕？”
唐妙北紧紧抿着嘴角，听到她的话，还是那副样子，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不会杀我。”
杨慧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脸。”
从初中，到高中，她唐妙北永远是最惹人注目的，她骄纵，目中无人，却有一个又一个的人喜欢她。
“我喜欢余名，你知不知道，从小我就喜欢他。”
杨慧像是开始在讲自己的故事，“从小，我每天的梦想就是长大以后，可以嫁给他，当他的妻子，每天，每天的陪在他的身边，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我什么都愿意！”
“只是..他根本不在乎我啊...因为你啊，你就是这样，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初中的时候，明明我才是跳舞跳的最好的，可是去参加你比赛的却是你，到了高中，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当你的好朋友了，可是，你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身边！”
“我有多狠你啊！可是，我爱余名啊，只要他开心，我就开心，我可以放手，做那个梦做一辈子....”
“可是，她根本不爱你啊！”杨慧又哭又笑的喊了一句。
唐妙北看着她已经在癫狂的边缘了，她重复着，“她根本不爱你”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你是因为求而不得才把我抓到这里的话，你是不是也太蠢了。”唐妙北冷笑的说。
杨慧转过头，恶狠狠盯着她，打断了自己幻想的人。
“求而不得？我是求而不得，但是，是你该死！”杨慧说。
“你和Dutalio斗法的时候，你猜我在哪里？”
唐妙北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在道顿，那是余名的家啊。”杨慧说。
“你再猜，我在那，找到了什么？”杨慧站起来，拿着一叠的东西，走到她面前，从她面前洋洋洒洒的散开来。
唐妙北闭紧眼，又慢慢睁开眼，一张张照片，撒在她的身上，地上。
唐妙北视线触及过去，凝结。
她的神经立刻绷紧，比起刚刚，哪怕是快被她掐死，她都没有现在这么惶悸。
“那些照片，是你。”唐妙北努力平复，努力不将自己的颤抖表现出来。
“是啊，喜欢吗，回忆的味道啊，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念？”
“你究竟想做什么。”唐妙北沉下声，一双眼睛带着含着冰。
杨慧慢慢地，扯出了一个笑，“我刚刚已经说了啊，带你回忆点事呢，只是被你扯远了，那么现在，我们继续。”
杨慧走向阴影处，重新走过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个盘子。
唐妙北看着她走过来，将盘子放在她面前，伸出手，戴上了橡胶手套。
唐妙北的心“咯噔”一下，莫名的恐惧从脚底爬起。
当她看清盘子里的东西时，瞳孔猛的收缩，头皮发麻。
唐妙北小看她了，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疯子！”唐妙北挣扎起来，朝着杨慧吼。
杨慧不怒反笑，“我就是疯子。”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会...”
杨慧靠近她的耳朵，一字一顿的说，“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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