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江听云接过王书生手里的白麻纸，周欣岚问她有没有其他需要的东西，江听云想想自己身上带着的钱，摇摇头说没有了。
江听云没有在店里多做停留，苏静瑶跟周欣岚也跟着她一块从书肆出来。
“姐姐，这钱给你。”江听云伸手将她身上仅有的三十文钱递给周欣岚。
周欣岚惊讶了一瞬，三十文对她来说并不是多大开支，刚刚不过是看江听云可怜，想帮她解解围，并没有真的想要她这三十文。
“姐姐？”江听云见她没有反应，复又叫了她一声。
周欣岚这才反应过来；“不用了，这当做姐姐送你的。”
“不行，爹爹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更不能欠人情。您务必收下。”水安村民风淳朴，不管谁家有事，总会相互帮忙，帮完之后总会给人家送点东西。但是自己跟这两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亏欠人情的事来。
周欣岚拗不过她，只能够收下江听云递过来的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妹妹真是懂事。”
“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呢？”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还没走两步，苏静瑶突然开口说道。
“姐姐并没有问我呀。”江听云抱着手上卷好的白麻纸，仿佛抱了一卷宝贝。
“那姐姐现在问你，你能告诉我们吗？”周欣岚温柔地开口。
“我叫江听云。”虽然不是很清楚她们态度这么好的原因，但是告诉她们名字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个时代，她们总不能人肉她。
周欣岚跟苏静瑶重新向江听云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姐姐刚刚为什么帮我？”江听云想不明白，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自己跟她们并不相熟，帮助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
“因为你可爱呀！”苏静瑶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欣岚迅速打断，打断的同时还冲苏静瑶摇了摇头。
江听云见到她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心里不由得多了丝警惕，却也假装有些不好意思地谢过了她的夸奖。
“听云妹妹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城里？”苏静瑶直接问道，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目的，“你的口脂可还有其他颜色？”
原来她是想要买口脂，江听云对她点了点头：“是还有些其他颜色，姐姐你买回去的口脂先用看看，好用的话下次再来找我买，下次进城可能要等到下个月十五。”
江听云虽然自我感觉自己做的口脂质量不错，但是并不确定针对不同肤质的人效果一样不一样，她不敢盲目应承下来。
苏静瑶打听好江听云下次进城的时间，二人把江听云送回江父身边后，才转身往金丽阁走去。
“刚刚你怎么阻止我的话头？”甫一进金丽阁后面的厢房，苏静瑶还没坐下就问道。
周欣岚跟在她后面进厢房，在桌子旁坐下，一边给苏静瑶倒茶水，一边说道：“这口脂你不过是用了几个时辰，就敢轻易下定论了？”
“怎么不敢？这用起来不是挺好看的吗？”苏静瑶有些天真地说道，“好看不就行了吗？”
“你啊，可是忘记上年杨府姑娘用口脂了口脂中毒之事了？”周欣岚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头，“这来路不明的东西，稍微用用没什么关系，就怕不能长时间使用。”
“你说的有点道理，”被周欣岚一提醒，她倒是意识到这件事的关键，“可这颜色属实好看极了。若是用在我的铺面里，还怕娘亲不把这生意交给我吗？”
“这件事急不来，你先将这口脂带回去，找个下人用看看。”周欣岚提议道，都是在大户人家里长大的，善良也不可能是朵小白花，牢固的等级思想也不可能让她将自己跟仆从平等对待。
“下次若是再遇到她，问问她这制作的秘方卖不卖，若是有问题，看能不能改良改良。”周欣岚继续为自己的好友操心道。
苏静瑶点头应了下来。
江听云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眼里现过一缕沉思。
“云儿买这些白麻纸做什么？”江听云一回来，江父就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一卷白麻纸。这白麻纸价格可不便宜，江父曾经也在学馆教过书，对这方面并不陌生。
“买回去给哥哥写字呀。哥哥明年就要来城里读书了，整日在石块上写字跟在纸上写字总归是不一样的，多练练总归是好的。”江听云没忘记江景明对她的关爱，也没忘记江景明明年将要进学馆一事，“今日卖出去的口脂，足够给哥哥买麻纸写字了。”
江父怜爱地摸了摸江听云的头，虽然心疼她将银子一下子花光了，但是孩子这么懂事，却是最难得的，倒也没有责备她，更何况这是她自己挣来的钱。
若是让他去买，他自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买几张纸，除非江景明真的到了需要用麻纸的地步。
他也知道江景明去学馆之前必须要写得一手好字，他心里并不是没有萌生过给孩子买麻纸练字的想法，但是现在学馆的学费还没凑齐，让他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爹爹，我们几时回家去？”见周边的人，陆陆续续收拾着东西离开了，江听云第一次来城里，担心回去晚了江母会担心。
江父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面前的干蘑菇跟生姜：“再等一会，看能不能再卖出去一些。”
一天下来，江父担来的东西不过卖出了一半。
江听云乖巧地在一旁帮他吆喝着，许是看在父女二人辛苦的份上，终于来了个采办模样的男人，个子不高，穿着深蓝福纹长衫，腰间系着深色祥云腰带，肚子微凸，面上带笑，一副和善模样。
他见到江父麻袋里面的干蘑菇，伸手拿起一朵细细看着：“这蘑菇采摘的时间正好，晾晒得也不错。多少钱一斤？”
“两文钱一斤。”江父是个老实的，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点儿漂亮话也不会说。
男人正等待着他的下一句，不料便没有了后文，抬头看了江父一眼吗，伸手从麻袋底部抓了几朵干蘑菇上来，低头细细看着。
“叔叔，这些可都是伞面刚开的蘑菇，还未开伞的蘑菇味道不够浓郁，开过太久的蘑菇香味不够鲜香，晾晒时间太长，蘑菇太干会散发蘑菇的香味，晒的时间不够，蘑菇保存不了容易坏。这些都是我娘亲每日上山采摘来的，摘完之后立即晾晒，晒干后当即收起来的野蘑菇，泡发后味道跟刚采来时一样。”江听云见他有些犹豫，连忙开口说道。
这些蘑菇是她跟江景明上山去采摘来的，江母整日忙着田里家里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上山，两小孩多的是空闲时间，在江听云的坚持下，二人采摘的都是刚开伞的蘑菇，这点上并没有骗人，况且晾晒的工作也都是江母负责。
销售的话术总是将真话进行适当的修饰，真假半掺。
男人点了点头，在麻袋里从不同深浅的位置抓了好几把蘑菇上来细细看着；“这蘑菇确实比其他人家的新鲜。”
“那是自然的，您别小瞧这一袋子蘑菇，为了晒成这么些，娘亲不知往山上跑了多少趟，可辛苦了！”江听云继续说道。
“小丫头倒是会说道。”听了江听云的话，男人开着笑意看了江听云一眼，“这价格快要赶上福来粮铺了。”
福来粮铺是城里较大的一家粮食铺子，里面米面粮油均有售卖，还有各式干果特产。
江听云刚刚闲逛的时候就有经过，但她只粗略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看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底有些遗憾。
“我们这会儿着急着回家，您要是想买的话，多买些算您实惠点。”江听云见他有些意动，继续劝说道。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这些干蘑菇属实不错，先给我来个五斤吧。”
“好嘞，五斤算您九文钱，这生姜也是新鲜的，两斤一文钱，您看看要不要来一些。”江听云给男人称了五斤干蘑菇，想到生姜并不方便带回去，不如一块卖掉一些，让江父省些力气。
“哈哈，你这丫头，那这生姜也来两斤，凑个十文钱吧。”男人一边付钱一边笑着说道。
“好嘞。”江听云一边称一边说道，“这些都是顶新鲜的东西，保证您吃了还想吃，买了还想买。”
“哈哈，这般有信心，那我倒是迫不及待想带回去尝尝了。”男人没有什么架子，等江听云把生姜、干蘑菇装进篮子的同时，跟她说笑道。
“那是当然。”江听云挺直胸膛，傲娇地抬着头，“我家这干蘑菇质量可是上乘。”
男人夸了江听云两句，方才付了钱家去。
江父见江听云这么轻易就买了五斤出去，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云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江父到底是读书人，骨子里难免有一股读书人的傲气，不懂也不愿去学习市井售卖那一套，大声吆喝已经是他放下读书人自尊心的一种表现。
“爹爹，下次您再带我一块进城，我们一起把东西都卖出去。”江听云理解他的想法。
想到今天一整天下来江听云的表现，含笑着点了点头。
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父女二人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家去，所幸大部分东西都卖出去了，仅剩下五六斤生姜，一两斤干蘑菇。
这回去的路上反倒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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