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江听云无聊地添着柴火，令火塘里面的火焰稳定燃烧，确保瓷窑里面的温度变化不会太大。
陶瓷烧制过程中，若温度过高，胭脂盒容易开裂、变形；若温度过低，胭脂盒表面的釉料不能充分融化，会使坯体产生粗糙、颗粒之感，不能有效起到防水防渗的作用。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江听云起身看看窗外，还是乌压压的一片，周遭除了虫鸣还是虫鸣，第一次这么期待公鸡的啼喔。
在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熬夜真是一项枯燥乏味的活动！
江听云不由得发出感慨。
夜渐深，雾渐浓，夜晚的气温渐渐低了下来，江听云觉得周身一寒，脑袋里突然出现各种精怪，长着长毛的、伸着长手的、吊着舌头的
“吱呀”一声，突然听到身后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江听云被吓得汗毛立起。
隐约感觉到脚步声在慢慢靠近，江听云一动也不敢动，只害怕地盯着眼前的火塘，想着怎么跟它殊死一搏。
“听云妹妹？”
江听云正紧紧地盯着火塘，身后之人带着疑惑试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
她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有些像是高家小石头的声音，江听云这才慢慢回过头来。
推门进来的人果然是高磊，只见他头上束着灰青色额巾，头发微乱，脸上隐隐有几道灰色的印子。
火光微弱，看不太真切。
“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高磊有些疑惑道。
这户人家已经十几年没人居住过了，他今晚出门的时候发现这里隐隐有些火光，觉得有些奇怪，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生火的竟然是江听云。
江听云将手里的柴火伸进火塘，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我在炼丹呢。”
听到她的回答，高磊错愕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你呀，净爱说俏皮话。”
被高磊直接了当地拆穿，江听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石头哥哥比小石块聪明多了。”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在干嘛。”高磊继续问道。
江听云将自己用这瓷窑做胭脂盒的事情跟他大致说了一下。
高磊走进两步，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忍不住开口赞扬道：“你竟然懂用这个大块头。”
自这户人家搬走之后，村里也不是没人尝试过烧制陶瓷，但是都失败了。
江听云用手里的木棍拨弄着火塘里的木柴：“我也不太懂，只是尝试一下。”
好不容易有人能跟江听云聊天，驱散她的无聊，她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石头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出来外面？”江听云好奇地问道。
高磊看着江听云时不时添加柴火的动作，掌握了规律后，慢慢接手她的动作，不时地将柴火添置进去。
听到江听云这么问，他顿了下动作：“今日我随我爹进山，下山晚了，用过晚食之后睡不着，便出门来走走。”
“怎的走到了这里？”这户人家可是在村尾，跟高家可是在两个方向。
高磊笑了笑：“走着走着便到了这边。”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不害怕吗？怎么不白天的时候过来。”面前这个小女孩才六岁，胆子竟然这么大，高磊没想到她竟然敢自己一个人待一晚上。
“自然是怕的，可是更怕爹爹骂我。白天过来可能少不得要被爹爹揍一顿。”江听云笑着说道。
别看江听云平时点子多，但是最害怕江父教训她。江父生起气教训人的时候，可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不管她怎么撒娇都没有用。
“这一窑得烧多久？”高磊有些好奇地问道。
“大概一晚上吧，我也不懂。”江听云对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以前看视频的时候了解过一点点。
“烧制之后便能打开了？”高磊问。
“当然得等瓷窑温度降下来之后呀。我可没有铁砂掌。”听到高磊提出这个问题，江听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什么是铁砂掌？”高磊追问道。
这下轮到江听云愣住了，她乱说过头了，忘记这个时代跟她那时候可不一样，没有这么多武侠传奇，更没有铁砂掌、童子功。
“就是就是江湖大侠的绝世神功。”江听云信口胡诌。
高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复又追问：“这铁砂掌是个什么样的神功？”
“铁砂掌啊是一种可攻可守的掌上硬功夫，练成之后方可开砖裂石。”江听云继续忽悠着。
“那怎么样可以练成铁砂掌？”高磊继续追问道。
江听云显然没想到高磊会对铁砂掌这么感兴趣。她以前也只是在电视剧里面见过，她怎么知道怎么练成的！
她显然低估了少年对江湖游侠的向往，不论她怎么解释自己并不知道铁砂掌是怎样练成的，少年仍是不信。
江听云无法，只能继续胡诌：“想要练成铁砂掌，须要备陈醋五斤、人中白和白醋各十斤，拌和煎汤，文火熬炼，捣烂成泥，加入细铁砂。置于锅中，文火热之，每日晨昏用手翻炒，由轻及重，由徐至急。练上数年方可成功。”
高磊满眼希冀：“数年？是几年呀？”
江听云没想到真有这么天真的孩子，生怕他真的会照样去练功，连忙补救：“少则十数年，多则数十年吧。”
“怎么这么久？”高磊到底还是个小孩子，顿时失去了练功的兴趣。
二人就铁砂掌的问题聊了一晚上，高磊就这么陪了江听云一晚上，直到村里传来了公鸡的啼喔声，江听云见自己准备的柴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二人才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回去路上，江听云见到路边荒弃的田野里长了好多鼠耳草，决定采些回去。
鼠耳草，春秋两季生植物，尤其是初春、初秋的时候最为鲜嫩，将其捣碎，洗去草汁，揉搓成团，就面粉搅拌均匀成面团，可做面皮，配以或甜或咸的馅料，按压扁平，这便做成了龟壳粿。
高磊对铁砂掌的兴趣还没降下来，对鼠耳草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一边帮江听云采摘鼠耳草，一边继续追问铁砂掌的练成之法。
“听云妹妹什么时候要去开窑？”临近高家门口，高磊问道。
“等瓷窑的热气散了之后，石头哥哥要陪我一同去吗？”江听云一边走一边问道。
“那是自然，我还没见识过瓷器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呢！到时候你别忘了叫上我一块儿去。”高磊兴致勃勃地说着。
“好啊！”江听云答应，“明早我去你家找你一起去。”
二人道别之后，江听云刚进院门，正巧遇到江母从堂屋走出来。
“云儿怎么这么早就起了？去了哪儿了？”江母见她从院子外进来，有些惊讶。
江听云举了举手里的篮子，炫耀似的晃了晃。
“娘亲你看，我去摘了好些鼠耳草回来。”
江母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仔细看了看：“这不是田间的野草？除都除不尽。”
“这可不是野草，这叫鼠耳草，做龟壳粿可好吃了。”江听云说着说着，两眼放光。
江母见她这小馋猫的模样，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鬼点子多。”
说完，江母拿起廊下的空篮子，打开院子，就要往外走去。
“娘亲，这么早要去哪里？”江听云放下手里的篮子，问道。
“我去小坡岭的菜地那摘些青菜回来。”
江家在靠近村头的位置，村头到村尾这段路边，每户人家的门前屋后、土路周边都有些空地，各家都默契地分了几块小菜地，因面积小，并不算到耕地里面。
江家到村子中间有一个小坡，村里管这块位置叫做小坡岭。江家的一小块田地刚好在这位置，因为离家近，便就近种了些蔬菜，供一家人的日常食用。
“我陪娘亲一块去。”江听云洗过手后，挽着江母的手臂。
“锅里还煮着东西呢，你去帮娘亲看着。”江母看着女儿乖巧的脸，拒绝了她的摘菜邀请。
江听云也不缠着江母：“田地里露水重，娘亲小心些。”
江母欣慰地点头应下，方才出了门去。
江听云走进厨房，灶台里的火烧得正旺，尺三锅里面熬着米粥，尺二锅正煮着昨日江父江母上山采摘回来的蕨菜。
前段时间的蕨菜已经吃完了，江父江母见家里的孩子们爱吃，趁着还没过季，赶紧进山里又采摘了些回来。
新鲜蕨菜的表皮长着细细的绒毛，开水煮过之后，用手一薅，便能轻松将其处理干净。
江听云见锅里的蕨菜清水煮得差不多了，便将它们捞出放如木桶里，填了少许凉水，使水温不是那么烫手之后，方才动手将蕨菜一根根拿起来，薅掉它表面的绒毛。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只处理了四分之一，江母便回来了。
“云儿，放着让娘亲来。”江母一进厨房便看到江听云乖觉地处理着蕨菜，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
江听云闻言抬头，对江母甜笑着说：“娘亲您去做饭吧，我闲着没事将蕨菜处理一下。”
看着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从山头升起了，江母也不强求，她洗净刚摘来的青菜，开始准备起一家人的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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