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年少轻狂的小伎俩
王思雨顺从地点了点头，心下却一片茫然。就在五天前的一个晚上，张总让她盛装出席《舞林印象》主办方的饭局，千叮咛万嘱咐道：
““思雨你记住，今天来的导演、制片人、煤老板什么的各个都是你得罪不起的，不是业界大佬就是大金主，你把他们陪好了，以后演戏成名得奖的机会多得多。在娱乐圈，有舍才有得，要不一辈子没有办法出头。年轻人，头脑要清醒，招子一定要放亮。”
王思雨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踩着十公分的恨天高盈盈出现在酒店里，腰肢袅娜，风流婉转，回首顾盼间都熠熠生辉，晃瞎了在场那些肠肥脑满的中年油腻男的眼睛。那一双双手递过来的某总裁、某ceo、某董事长、某国际大导、某金牌制片人……她根本就记不住，她只知道自己被强迫着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黑方，每灌下去一杯就会有人好心地替她擦嘴揉背，毛手毛脚地往腰肢和臀部划……还有人提醒她当冠军就要有所表示，识时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工作机会，以她的年轻貌美完全可以pk掉秦宇娜荣膺新一代电视剧女王。只要有足够的资本在身后运作，拿奖可以拿到手软……
可最终醉成一滩烂泥的她还是没有被带走，酒店门童告诉拥着王思雨即将往楼上房间里走的大金主：门口来了一辆红旗轿车，瞧那架势最损也是个省厅级的公车……吓得他赶紧撒手放人直呼晦气。其实那只是耿柏舟授意张伟翔租了一辆红旗轿车半道救人。耿柏舟在王思雨出门前往她的包里放了窃听器，探听到了很多国内网友需要爬墙去外网才能得知的内幕：某体坛大佬把自己麾下的几位体坛新秀都收纳进了后宫，而且他自己还有异装癖，满头白发一脸老褶子还喜欢化红嘴唇穿黑丝女装……而那位微商大土豪年轻时也曾经是风靡港澳台的白净小生，至今妈妈奶奶辈们都对他曾经的电影唱片津津乐道。如今年老色衰退出演艺圈以后整个人不光发面似的肿起来还变得特没节操，整天带着一帮全职主妇打了鸡血似的上成功学课，还把自己十一岁的女儿培养成了“少年成功学演说家”。爷俩在台上激情澎湃地一会儿鼓掌带节奏，一会儿声泪俱下地开直播回复他们的精华液为什么会让人脸烂的问题，真是不是传销胜似传销……某网红是娱乐圈某女大佬的众多“干女儿”之一，那女大佬堪称“内娱第一老鸨”，动不动就在家里组织“天体盛”，她那栋郊区豪宅就是个吸毒滥交的“地下嗨宫”
……
年少轻狂的小伎俩再自以为没有破绽也被老狐狸看在了眼里，张肖文像当年的杨老师一样把耿柏舟逮捕进办公室厉声质问：
““昨晚那辆红旗车是你干的？”
“对！”
耿柏舟倒是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样子，
“是我干的，跟别人没有一点关系。”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不觉得我这么干有什么不对。”
““你以后还打算这么干吗？”
“不知道，必要时……可能会再隐蔽些，不至于像这次一样被您发现。”
““思雨是去应酬，公关，这是艺人的一项必修课你知道吗？”
张肖文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拍到他后脑上，
““这是公司的决定，你凭什么半路插一杠子。你小子自己那名媛富婆聚会少去了？”
“我不一样，我是男的。思雨是女孩，她会吃大亏。要是真出事了一辈子就毁了。”
““你……”
张肖文眼珠子瞪得快掉地上了，
““那你明不明白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知不知道什么叫蚍蜉不能撼大树？你昨天那么干可容易得罪一大票人！你就不怕我哪天雪藏你？就不怕自己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知道，也怕。”
耿柏舟正色道，
“您怎么处分我，我都认，但我对自己做过的事，我绝不后悔。张总，我更怕的是看到第二天思雨的眼泪。张总，您见过生无可恋的眼睛吗？我见过，真是灰色的，一种能吞噬掉一切的恐怖的灰。直到今天我想起来都不寒而栗。我见过一次，不想再见第二次。”
““你说什么都没用。柏舟，我以前觉得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可今天我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张肖文失望地冷笑道，
““身处娱乐圈，那个成名背后不是趟着血泪过来的。你没听过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是难上加难吗？你没听一个演技派顶级大佬说吗：我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幸福。每个刚刚踏进娱乐圈的人都是蝼蚁，想不被踩死就要向着金字塔的顶端攀登，在攀登的过程中不断强大自我。而当你真正攀到顶峰时，会发现自己除了空虚什么都没有。娱乐没有圈吗？不，有，就是这个人性的怪圈。你今天护了思雨一次，你能次次护她吗？你以为你把她接回来就是保护她，那吃了瘪的大佬能放过她吗？能放过你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告诉你，我在人家眼里都是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臭虫。你拍《大舞魂》的时候出了那么多状况还没学乖吗？你参加过那么多次名媛饭局还不够让你认清世事吗？柏舟，做人一定要识时务！要不然真是被人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肖文骂完了耿柏舟便勒令王思雨今晚十点洗白白擦香香去海淀区金爵酒店803总统套间向那大金主道歉。那大金主姓田，年轻时也曾经是风靡港台内地的影视歌三栖明星，人到中年发福后便退出娱乐圈做起了投资生意，内地五十多家影视娱乐唱片公司都有他的股份，江湖地位也是不容小视，多少一线女星都自荐枕席主动认干爹，一个小小的王思雨竟然不识抬举，到时候只怕是被人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五十出头的田老板刚刚洗完澡，肚子上的游泳圈虽然遮不住，好在皮肉还没松，平时三天两头地鹿鞭炖淫羊蒿进补也算保养得宜，吃了伟哥后精神抖擞如箭在弦上不可不发，刚点燃了印度进口的依兰玫瑰香薰精油，今夜必是个销骨噬魂的浪漫之夜。
门铃恰到好处地响起，田老板兴冲冲地开门后差点吓到不举，眼前这张松垮臃肿看了就倒胃口的老脸，这比酸菜缸还粗的腰身，不是自己家那个母老虎又是那个？只见她居然一脸媚笑朝自己扑过来，
【cv-观巾（田太）】“死鬼，一大把年纪了又卖什么骚，好好地约人家开房，还送那种睡衣来，真是老不正经！好了，我去洗澡，然后穿出来给你看！等我哦！”
然后一记炮烙之吻落在田老板的脸上，真是噩梦都能做大半宿。
就这样，田老板第一次在四十岁以后没有皮鞭子抽，没用老虎凳辣椒水地拷打，自动自觉地超额上交了公粮。田夫人心满意足地抚摸着老公疲惫不堪的脸，笑得风情万种，
【cv-观巾（田太）】“哎，你什么时候认得那么好的干女儿啊？”
一句话吓得田老板差点嗝屁朝凉，自己那些有名有实的干女儿都快占了华语娱乐圈的小半壁江山了，一时之间他的大脑都检索不出来哪个是哪个，只得干笑了两声，没敢接下茬。田夫人一脸知足地笑道，
【cv-观巾（田太）】“行啦，平时一听说你认干女儿我就又来气又上火的，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也不个个都是狐狸精。就说思雨那孩子还是不错的，今天上咱家来了。”
【cv-温哥说（田老板）】“谁？思雨？王思雨？”
【cv-观巾（田太）】“对呀！金鼎公司的王思雨啊，那个美艳亲王。长得是真好看，性格也单纯。一进屋就管我叫干妈，说是你想约我，又不懂得制造浪漫，就让她帮着买睡衣和鲜花。她按照我的喜好和尺码买好了就送过来了，还送来了房卡。”
田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娇嗔着，
【cv-观巾（田太）】“你说你也是的，你约我就约我呗，叫人家孩子送这种东西，说起来咱们也是当长辈的人了，让人家年轻人笑话，呵呵呵……思雨还是不错的，改天让她上家里来吃饭啊……”
《舞林印象》总决赛中，王思雨的表现异常精彩。当急促而又富有动感的爵士乐响起时，她仿佛化身成了一条最灵动的蛇，在舞台中间急速地旋转着。她将双臂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她的腰扭出了令人痴迷的弧度，那是一种魔幻的仿佛没有重力在制约的舞步，她突然一个单腿飞转，整个人像被□□击中的天鹅般轰然倒地，在场的观众全都惊呼着站起来，连耿柏舟都捏了一把冷汗，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上前去扶，他想把这个抉择的机会留给那个已经受了伤的女孩。
匍匐在地的王思雨尝试着抖动着腿部肌肉，她不知道这一摔究竟是真还是假。她看着眼前无数双质询的眼睛，他们在质询着自己的伤，更是质询着自己的良知。最终，她艰难地立起足尖，颤栗着抬起一只手，遥遥地指向上空。她又站起来了，她又舞动起来了，她的双臂如波浪般摆动，每一块肌肉都是那么舒展而流畅。她在用舞蹈表达人与命运搏斗时那不屈的精神。
评委和观众都不确定这一摔是舞台失误还是一个具有转折性的舞蹈动作，但是他们更愿意把它看作一种对生命的呼唤，对悲惨际遇的反抗，它既有不安与绝望，更是一曲生之恋歌。
这次比赛的结果是耿柏舟和王思雨的组合拿到了《武林印象》第一季总冠军。当金灿灿的奖杯捧在手里时，王思雨泣不成声，没有知道她流的是喜悦的泪水，还是不安的源泉。而耿柏舟看着台下错愕不已的评委们笑得满脸放光，光的后面，而是对未知事态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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