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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环


沈清词在宫中待到黄昏才被宫人送出来,她在路上碰巧遇上了青嫔和七公主。

        七公主也才八岁,虽是天真稚气,却也能窥见是个美人胚子,她同青嫔生得很像,特别是一双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清词是宫中的常客,自然和她也打过交道,当下便同青嫔福了福礼。

        青嫔端庄地朝她笑了笑,“天色就要黑了,沈姑娘出宫小心些。”

        沈清词称是,低头见公主好奇地看着她。

        她蹲下身,同她平视,莞尔道,“殿下想说什么?”

        小公主有些害羞,很快就躲到青嫔身后了。

        青嫔笑了出来,“她见了美人便是这幅样子了。”

        沈清词也笑了,见她可爱,把一直束在别襟上的兰色玉环解了下来,送给她。

        这是前年她及笄的时候,萧恕托人过来送她的及笄礼。那天,她从早等到晚,没望见他半个人影。只是一匹快马送来了这枚玉环。

        她虽满眼黯淡,却还是忍不住问他的随从,“殿下可有别的话吗?”

        那人只是淡淡的语气,“未曾。”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视若珍宝,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与他终究是形同陌路,这玉环留着也是无用,弃之却是可惜,不如送给眼前这个瓷般雕琢可爱的小公主。

        青嫔一见便知这玉环绝非凡品,自然不敢随意接受。

        沈清词便亲手帮公主系在别襟上,“喜欢吗?小殿下。”

        她羞怯地点了点头,“谢谢沈姐姐。”

        沈清词面带微笑,同青嫔又寒暄了几句,便先行告别。

        还没走半段路,穗禾便不解地问,“小姐,这玉环你每夜都要放在枕边的,怎么说送就送了?”

        沈清词唔了一声,很是随意的语气。

        “我不想要了。”

        穗禾的话突然就堵在了嗓子眼。她看着自家小姐的侧脸,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偏偏又说不出来哪不一样了。

        ——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找不着缘由,刚抬头,便见远远的一行人过来,身量高挑,依稀可见是几位皇子。

        她还微愣着,沈清词已经低眉颔首地开始福礼了。

        这边,萧恕一行人也看到她了。

        他们因河南蝗灾的事,下午同圣上还有几个内阁大臣商议,最终敲定由太子萧宴亲自前去赈灾,安抚人心。

        太子对此事并无多大经验,于是多询问了几句,众人这才商议到了这个时辰。

        这会儿,他们远远地看见一个窈窕妍丽的女子对他们福礼,还以为是哪个宫妃,等近了愈发觉得相貌熟悉。

        萧淙惊喜地叫了出来,“沈清词,怎么是你?”

        沈清词的头已经低得够低了,却依然避无可避,她心中微哂,脸上却乖乖巧巧道,“回殿下,臣女是进宫探望宣妃娘娘。”

        “哦,”萧淙点了点头,“早上你是不是去了御花园,我似乎看到你了。”

        沈清词只是轻道:“未曾。臣女不曾去过。”

        “你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一个殿下的。还自称臣女!”

        萧淙真是奇怪,往日她进宫一见到他们便凑过来了。今日却是这么生疏客气的模样。

        沈清词仍是乖巧道,“几位殿下身份尊贵,臣女从前不懂事,逾矩了,但从今往后,断不会像从前那般了。”

        萧淙愈发看不懂她了。

        “你怕不是病糊涂了吧?”他蹙眉道。

        萧宴很快便打断了他的话,向她走了几步,发现她似乎是瘦了些,此刻低眉颔首,显得整个人愈发娴静。

        他不禁有些心疼,语气温柔,又有几分懊悔,“你病了?孤竟然不知道。如今可好了?”

        沈清词不去赴宴自然是装病的,如今对上太子恳切的眼神,十分心虚,讷讷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已是大好了。”

        萧宴却没有放下心的意思,吩咐自己的侍从送上好的补品去武宣王府。

        一旁的萧恕真是十分佩服太子的好耐心,见他与这沈氏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便先行告退。

        他前脚刚走,萧越便也离开了,“三哥,你走得这么快做什么?”

        萧恕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烦闷,到宫墙外骑上了马,这才忽然想了起来,侧脸去问,“沈氏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萧恕称人便从来都是这般疏离,特别是一些外臣之女,一向会刻意避嫌。萧越早就适应了,只是心里却有些同情沈清词。

        方才她那谨小慎微的模样,怕真是被伤透了心了。

        他莫名唏嘘,许久,才回复道,“应就是上次顺阳宴会那会了,她大抵就病下了,故才没赶过来。”

        萧恕这才想起,原来上次的宴会,沈清词并未赴宴。

        他刻意按捺住宴会上自己魔怔的那幕,御马飞驰出去。

        那刻,他搭上的手,是热的。不是她,绝不是她。

        那么,梦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等反应过来,萧恕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左右不过一个梦而已。

        又有什么打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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