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两小无猜
能怎么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得作罢。
出门的时候风雪是小了些，但眼瞅着周家大院在眼前的时候，突然雨雪变大了，狂风呼啸，雨夹着雪从空在掉下，快把人砸懵了向。
早早守在院门口的周一凡一见拐弯处举步为艰的几人，就赶紧戴上斗笠出门迎一把。
“周叔！”纪莳一张嘴，吃了一口雪水，赶紧把嘴闭上。
逗得周一凡哈哈直乐，眼瞧着老大快要被风雪压得直不起腰了，赶紧从他背上把人接过来抱着，“这鬼天气，快进屋去把衣裳换了。
背上力道一卸，刚好是巷子的风口处，一阵狂风迎面而来，周嘉就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哈哈哈……”纪莳眼泪都笑出来了。
朱佐芳赶紧上前扶一把，问他：“摔疼了没？”
“不疼。”就是有些冻屁股。
“赶紧进屋吧。”纪立军跟上来，扶了一把周嘉的另一只手。
地上积雪厚，只要不是撞上冻实了的冰块，是摔不疼人的。
周一凡以前没少在雪天带几个小子在雪地里玩，知道就这么一摔是摔不坏，也不担心，抱着纪莳转身就往家里走。
朱佐芳和纪立军将周嘉护在中间，一人一边替他挡些风雪，也跟着走快两步。
“都湿了吧，快进屋去换身干净的出来。”苏文怡早已把暖炉点上，把干毛巾准备好。
周嘉从她手中接过了毛巾，一条一条地分给其他三人，然后自己拿着自己那条上了二楼。
“莳萝，来，婶子给你擦擦。”苏文怡从纪莳抱着的防水包袱里捡了一套衣服，拉着她走向厨房，边走边叮嘱另外两个小子，“我到里头给她收拾收拾，你俩可别往里进，特别是你，老三，要是敢作怪，等我收拾你！”
起了歪脑筋的周乐马上就泄气了，转身回去继续跟周吉一起听收音机里的主播绘声绘色地讲武侠连载故事。
周纪两家距离不十分远，前面雨雪也不大，就是到周家门前才下大，因此纪莳只湿了外头的袄子，里头的衣服暖烘烘干爽得很。
苏文怡给纪莳换了外头的袄子，探到里头的衣服没有湿，就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再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棉布鞋一摸，一手的湿气，苏文怡给她换了干爽的厚袜子，将她湿掉的棉鞋和袜子放在灶口去烤。
灶肚里的柴火燃得噼里啪啦，热气熏得人非常安逸。
“等着，婶给你找些面油，擦香香的，脸蛋儿滑滑的不会裂。”头发擦得九分干的时候，苏文怡将纪莳换下来的袄子放到椅背上，让厨房里的暖气把它烘干，起身去她和周一凡的屋里拿面油。
纪莳披着还有些许湿气的发，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哎哟~”拿了面油的苏文怡一转身差点一脚踩上了这小尾巴，“鞋子也没穿，不怕脚板给冻裂啊？”
“袜子很厚，不得冻脚。”纪莳也不怕，捂住嘴直乐。
苏文怡干脆就直接在屋里给她涂面油，直到把肉嘟嘟的脸和肉呼呼的手都擦了个遍，如果不是纪莳怕痒不愿意脱袜子，苏文怡还想把她的肉脚也涂一层油，让她全身都香喷喷润润的。
“好了，到外头玩儿去吧。”苏文怡亲了她一口，给她拿了一双周嘉以前穿过，现在不合脚的棉拖，看着她穿上，才拍拍她的小屁股道。
纪莳却摇头：“不耍，我给婶子烧火。”
苏文怡听了可服帖了，却拒绝了她的懂事，“还不到煮饭的时候，用不到你，到你叔那去，他给你们带了稀罕的玩意儿。”
纪莳这才撒腿往厅里跑。
朱佐芳和纪立军已经换好衣服，正坐在铁炉前烤火。
周一凡则坐在铁炉的另一边，他身边围着三小子。
纪莳脚下一拐，跑到了朱佐芳腿边倚着，大眼睛却一瞬不瞬直盯着周一凡那边。
周一凡见着可乐，招手让她到跟前来。
纪莳转头看着朱佐芳。
朱佐芳拍拍她的小手，说：“去吧，到你叔那边去。”
纪莳才小跑过去，跟三小子围在一起。
“猜猜我给你们带了啥？”周一凡捂紧蛇皮袋，让几孩子猜。
周嘉猜：“玩具。”
周吉猜：“小人书。”
周乐猜：“肯定是铁链枪！piupiupiu~”
纪莳摇头：“我不知道。”
“噔噔蹬蹬~是这个，县里的娃儿可爱玩了。”周一凡从袋里将盒子一个一个掏出来，往地上摆，包装盒印刷着的铁皮青蛙特别显眼。
“哇哈……是铁皮青蛙！老爸，你发横财啦？”周乐欢呼。
周一凡：“再不买，郭家小子那只铁皮青蛙都被你盯出火来。”
“嘿嘿，我家老爸最好！”周乐拍着马屁。
“得了，马屁话少说。”周一凡嗔道，又看了四个孩子一眼，说，“原本我打算买四只一样的这玩意儿，但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好销了，我去的时候只剩下两只是青蛙，另外两只一只是公鸡一只是老鼠，你们每人挑一只。”
按惯例，周一凡先让纪莳挑：“莳萝是女娃，女娃先挑。”
纪莳跟往常一样推让：“叔，周乐年纪最小，他先挑。”
周乐就等她这话，先下手为强，把心心念念的那只蓝绿中带着点红黄斑点的铁皮青蛙的盒子抢到怀里。
纪莳又说：“周吉和嘉哥是哥哥，哥哥先挑。”
周吉伸手去将剩下的那只铁皮青蛙拿了起来，然后在纪莳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将大盒子塞她怀里，自己则重新拿了那只印刷着铁皮老鼠模样盒子坐回了原位。
最后一只彩色铁皮公鸡，到了周嘉手里。
纪莳才回过神来，抱着盒子欢喜万分，小小声说：“谢谢！”
等几人分好了玩具，周一凡大手一捞，将纪莳捞到怀里，逗她：“莳萝明明喜欢青蛙，为什么要让哥哥弟弟先挑，就不怕被他们挑了去？”
这话他老早就想问她了，按年纪来分，不管是从大到小，还是从小到大，都不是她排最后，但每次她都最后一个选玩具。
谁知，纪莳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叔买的玩具，他们是叔的亲儿子，本就应该是他们的。”
在场的大人一愣，都知道这孩子懂事，却不曾想她边界如此分明。
“傻闺女，你就是我和你婶的亲闺女，跟他们是一样样的，以后别这么想了，嗯？”周一凡可心疼坏了，摸了摸她的头缓声说。
纪莳扒拉着铁皮青蛙的包装盒，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声，“嗯。”
“去试试看，好不好玩儿。”周一凡让她自己去玩。
纪莳抱着盒子，走到早已蹲在地上看青蛙喀嚓喀嚓蹦跶的周乐身边，看他摆弄着铁皮青蛙。
周乐见她走过来，往边上移了移，给她让了个位置，“你不会玩吧，我教你。”
说着就伸手把正蹦得起劲的青蛙捉了起来，强行打断了它的蹦跳，将发条朝着纪莳的方向，他一边拧动着铁皮青蛙身上的发条，一边教她：“你这样，往这边拧，拧到拧不动的时候就把它放地上，它就蹦哒起来了，可好玩啦，你试试。”
两人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仿佛前几天说要绝交的话，已随风雪飘走。
纪莳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阳台上去看天，每次都耷拉着脑袋回来。
实在是老天爷不给力，仿佛晚了一个月的雪要在这几天一下子交任务似的，簌簌下个不停歇。
大雪纷飞的天气，大人都出不了门，更何谈娃儿。
也幸好周一凡这次回来给他们带了铁皮青蛙，纪莳和周乐每天吃完饭，就趴在地上看青蛙在地上蹦跶，甚至还比赛看谁的青蛙跳得最久。
只是，再好玩的游戏，也有玩腻的一天，何况小孩子向来都三分钟热度。
出不了门的日子就有点乏味了。
“嘉哥，你还有啥好玩的么？”对铁皮青蛙免疫了的纪莳去缠周嘉。
周嘉早就算准了，她的热爱不超三天，于是就将她带楼上来，从书桌的抽屉里把自己昨晚刚拆下来的拼图拿出来，“这个想玩吗？”
这是一艘航空母舰的拼图，是周嘉去年参加市里奥数一等奖获得的奖品，他一直锁在抽屉里，珍藏得很好，就跟新的似的。
纪莳当然想玩，她可是肖想玩这盒拼图很久了，但是家里从小就教育她，别人不给的东西，千万不要开口去要。
她见过周乐之前偷玩这盒拼图，把周嘉惹生气了好几天，后来周嘉甚至还把拼图锁抽屉里了。
纪莳就知道，这拼图对于周嘉来讲，是件宝贝的存在。
所以，虽然她想玩，但周嘉不主动开口，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现在周嘉主动了，她也就没藏着掖着，表达了自己对拼图很感兴趣。
“那你就在这玩吧，别拿下去，等下老三又要发疯。”周嘉说完，把拼图倒床上，让纪莳在他床上玩。
纪莳可高兴了，三二两下就踢掉鞋子，盘着腿就在周嘉的床上玩起拼图来。
拼图零零碎碎有两三百块，有些零件还没有纪莳的小指大，需要组装的位置也比较隐蔽，小小的硬纸不大好操作，纪莳拼了大半天，甲板下方的装置才拼个三分之一。
这还是周嘉在旁边偶尔帮忙指点一下，才有的成果。
拼图很费神，周嘉每天也只给她玩半天，然后就强制把拼图收起来了。
纪莳虽然每次看着周嘉把拼图重新锁进抽屉都有点不能尽兴，但她也没耍赖闹着要玩，只会在吃完饭跟大家伙一起烤火的时候，努力回忆拼图的图纸，思考着接下来怎么把速度提上来。
纪莳的小脑袋瓜打小就聪明，她上了心要做的事情，没几件成不了的。
特别是她后面把图纸给琢磨透了，几乎不用一边对着图纸一边在零件堆里瞎找，她只要看上一块的颜色，就差不多能从零件堆里找出来下一块是哪一块。
这样子，拼图的速度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到第三天的时候，她就把整个艘航空母舰还原。
在得到周嘉检查无错之后，她抱着航空母舰趿着鞋子蹬蹬蹬地跑下楼，去大人跟前邀功。
速度快到，连周嘉都来不及阻止。
从大人那里得到一箩筐夸奖的纪莳骄傲极了，走路都像只骄傲的公鸡，抬头挺胸，得意得不得了。
而另一边，有人却与她状态相反。
这人是周乐。
从纪莳抱着航空母舰跑下楼时，周乐眼睛都快从眶里脱出来，等听到纪莳显摆她这三天在楼上自己一个人玩拼图的时候，酸水就一阵一阵地往外冒。
“大哥，重色轻友！我那会儿才玩半天，他就把我揍一顿，还把拼图锁了起来，哼，也不知道谁才是亲的……”周乐吐槽完，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跟老大和纪莳萝绝交！
已经单方面绝交的人，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就去烦老二。
周吉不能好好地听广播，心里也烦，烦极了周老三跟祥林嫂一样在他耳边叨叨，就说：“谁让你不会投胎呢，要是你早生三年，成了纪莳萝，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咱大哥也替你摘下来。”
周乐……好像心里更酸了，想打架，最好先将纪莳萝揍一顿，怎么办？
到底是兄弟，周吉瞥了眼坐在一边听纪莳向大人吹自己拼图威水史的周嘉，压低声音对周乐说：“你这笨蛋，得罪她有你什么好处？如果我是你，我这会儿就哄着她，大哥的航空母舰在她手上，肯定短时间是回不到大哥那儿，只要把她哄开心了，你还愁玩不上么？傻子！”
暴力分子周乐听这话，开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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