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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三、妖怪定巧计雪地背山难


却说师徒们起了个大早,收拾了行李。仆童就端来热汤,侍候他们盥洗后,道:“神僧们请去大院,奶奶们已做好了早饭。”师徒们就跟了小童,来在西院,进了西厢房。大卓望和两个媳妇,才把热汤热菜热馒头端上方桌。唐僧和徒弟坐定,就有大小卓望陪着吃了起来。刚吃了饭,婆婆便从后院赶来,唐僧连忙让坐。婆婆坐定后,便道:“深山人家也没好物相送,只叫孩子给圣僧做了些饼子,还有些酱瓜,路上吃罢。”唐僧称谢不尽道:“老人家这样招待我们师徒,贫僧不知如何报答。”婆婆道:“快别说报答的话,只愿你们平平安安的走过这两座山。”三藏说了辞别的话,都来在院中,壮汉们担来了行李,牵来了白马,沙僧和八戒忙接了。师徒出得院门,别了婆婆一家,出庄而去。

        寻得大致路径,师徒们便往山上行去,因积雪冻得结实,大圣不必用棒压雪,人马正好走在雪上。约行有半个时辰,天放了亮;又半个时辰,太阳冉冉升了起来。师徒们身上走得热热的,才有心观看这山。好山:

        巍巍峻岭,平平高峰。湾环深涧下,孤峻陡崖边。湾环深涧下,只听得唿喇喇雪上蟒翻身;孤峻陡崖边,但见那崒嵂嵂林中虎剪尾。往上看,峦头入云秀广场。回眼看,壑下皑皑冰凌落。上高来,似梯似凳;下低行,如堑如坑。真个是古怪巅峰岭,果然是连天削壁崖。巅峰岭上,采药人寻思怕走;削壁崖前,打柴夫寸步难行。胡羊野马乱撺梭,狡兔山牛如布阵。山高蔽日遮星斗,时逢妖兽与苍狼。雪径迷漫难进马,怎得雷音见佛王。

        长老勒马观山,正在难行之处,只见那雪林丛中,伫立着一个樵夫。你道他怎生打扮:

        头戴一顶老蓝毡笠,身穿一领毛皂衲衣。老蓝毡笠,遮烟盖日果稀奇;毛皂衲衣,乐以忘忧真罕见。手持钢斧快磨明,刀伐千柴收束紧。担头春色,幽然四序融融;身外闲情,常是三星淡淡。到老只手随分过,有何荣辱暂关心。

        那樵子:

        正在坡前伐朽柴,忽逢长老自东来。

        停柯住斧出林外,趋步将身上石崖。

        看了唐僧一行多时,便叫道:“那过山的和尚,行路须要小心。这山深处有一伙妖怪,专吃东来西往的人。”长老闻言,便道:“悟空!八戒说的不错,这山中真有妖怪,如之奈何?”八戒道:“那些妖怪已是我手下败将,怕他怎的,但行无妨。”沙僧笑道:“三师兄从没像今天这么豪气过。师父莫怕。”三藏道:“是妖三分怪,你打败他一次,不等于说他已怕了你。悟空,你还是问问那樵哥,是何等厉害的妖怪?我们也好有所防备。”大圣拽开步,径上山来,对樵子叫声大哥,道个问讯,道:“那马旁戴法冠者,是我师父,要往西天取经,路过此山,要我来奉问一声:那魔是几年之魔,怪是几年之怪?还是个把势,还是个雏儿?烦大哥老实说说,我好着山神土地递解他起身。”樵子闻言,仰天大笑道:“你原来是个疯和尚。”行者道:“我不疯,这是老实话。”樵子道:“你说是老实话,便怎敢说把他递解起身?”行者道:“若是天魔,解与天庭;若是土魔,解与土府。西方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解与真武,南方的解与火德。是蛟精解与海主,是鬼祟解与阎王,各有地头方向。我老孙到处里人熟,发一张批文,把他连夜解着飞跑。”樵子道:“不知你说的真假。但我只吿诉你:东西两山相连有三百多里,旧年有一个女妖怪管着两山的虎豹豺狼、牛羊狐兔。近几年这东山多了两个妖怪,狂风兴浪、飞砂走石,弄得平顶山乌烟瘴气。采药的难进此山,砍柴的也要偷偷摸摸。你们这样大摇大摆的乱走,过了这大岭,就是妖怪出没的地方,他们不吃了你们才怪呢!”行者道:“造化!造化!但不知他怎的样吃哩?”樵子笑道:“你要他怎的吃?”行者道:“若是先吃头,还好耍子;若是先吃脚,就难为了。”樵子道:“先吃头怎么说?先吃脚怎么说?”行者道:“你还不曾经着哩!”樵子道:“若经着还能给你说话?不早没了。”大圣道:“若是先吃头,一口被他咬下,就已死了,凭他怎么煎炒熬煮,我也不知疼痛;若是先吃脚,他啃了孤拐,嚼了腿亭,吃到腰截骨,我还急忙不死,却不是零零碎碎受苦?此所以难为也。”樵子道:“他哪里有许多工夫,听我村大跳仙说,把人拿住,捆着净两天身,山泉水洗了,撂在大笼屉里,囫囵蒸吃了。”行者笑道:“这个更好!更好!疼倒不忍疼,只是受些闷气罢了。”樵子笑道:“我碰着个油嘴和尚。”行者道:“只有一点点油嘴。我且问樵哥,这大雪封了山径,我等所行路线可对?”樵子道:“路径不曾错,不知运气错不错?”行者道:“运气不错。”樵子道:“你不如舍俩钱,去到我村中,求一求大跳仙,给你师父算一算运气,能不能过得二山。”大圣道:“不劳什么大仙,我自己就能算。”说罢,谢了樵子,拽步而转,径至山坡马头前。三藏道:“妖怪可厉害?”大圣道:“师父,没甚大事。听樵哥讲,这两个妖怪会飞砂走石,也许有些本事,却还不是我等的对手。”三藏道:“行得行不得?”八戒道:“师父莫怕,若遇妖怪,我打头阵。”说着就往前走,长老只得后行。

        且说银角魔王昨日吃了八戒的亏,今日定要雪耻。吃了早饭,辞了金角大王,领了五十名小妖,便又巡起山来。到得近午,还没寻着,都有些着急。正要回转时,一小妖呼道:“大王你看,这下坡雪地上,不是来了一群人?”银角放眼望去,就大喜道:“这唐僧一行真进了山,看那猪八戒摇头晃脑的。小的们,都隐隐身,小心点。”众妖都屏气往下看时,见那孙悟空理着棒在马前丟几个解数,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尽按那六韬三略,使起神通,开路前行。险些儿唬倒那怪物。银角心惊失声道:“几年间闻说这孙大圣出了五行山,还是生龙活虎,不减当年大闹天宫的威风。我还不信,今日才知话不虚传,果是真。”众妖怪上前道:“大王,怎么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你夸谁哩?”二魔道:“孙悟空神通广大,那唐僧吃他不成。”众小妖道:“若嫌人少,等我们着几个去报大大王,教他点起本洞大小兵来,摆开阵势,合力齐心,怕他走了哪里去。”二魔道:“你们不曾见他那条铁棒?有万夫不挡之勇,我洞中不过有三五百兵,怎禁他那一棒!况且还有猪八戒。”众妖道:“这等说,唐僧吃不成了?”二魔道:“唐僧肉终是要吃,只是眼下还尚不能。”众妖道:“这般说,还过几年么?”银角道:“也不消几年。我看那唐僧,只可善图,不可恶取。若要倚势拿他,闻也不得一闻;只可以善去感他,却就善中取计,可以图之。”众妖道:“大王如定计拿他,可用我等?”银角道:“你们都齐回本寨,但不许报与大王知道。若是惊动了他,必然去了风讯,败了我计策,我自有个神通变化,可以拿他。”

        众妖散去,他独跳下山来,在那道路之旁,摇身一变,变了个年老的道者。真个是怎生打扮?但见他:

        星冠晃亮,鹤发蓬松。羽衣围秀带,云履缀黄棕。神清目朗如仙客,体健身轻似寿翁。说什么清牛道士,也强如素券先生。妆成假象如真象,捏作虚情似实情。

        他在那雪地里,做个跌折腿的道士,脚上血淋津,口里哼哼的,只叫:“救人!救人!”却说三藏一行正走处,只听得叫救人,三藏闻得道:“善哉!这旷野山中,是什么人叫?想必是虎豹狼虫唬倒的。”这长老兜回骏马,叫道:“那有难者是甚人?可出来。”这怪从雪地草科里爬出,对长老马前,乒乓的只情磕头。三藏在马上见他是个道者,却又年纪高大,甚不过意,连忙下马搀道:“请起,请起。”那怪道:“疼!疼!疼!”丟了手看处,只见他脚上流血,脚下雪地染红了一片。三藏惊问道:“先生啊,你从哪里来?因甚伤了尊足?”那怪巧语花言,虚情假意道:“师父啊,此山西去,有一座清幽观宇,我是那观里的道士。”三藏道:“你不在本观中侍奉香火,演习经法,为何在此闲行?”那魔道:“因前日山南里施主家,邀众道禳星,散福来晚,我师徒二人一路而行。行至深衢,忽遇着一只斑斓猛虎,将我徒弟衔去。贫道颤惊惊亡命走,一跤跌在雪中乱石上,伤了腿足,不知回路。今日大有天缘,得遇师父,万望师父大发慈悲,救我一命。若得到观中,就是典身卖命,一定重谢深恩。”三藏闻言,认为真实,道:“先生啊,你我都是一命之人,我是僧,你是道,衣冠虽别,修行之理则同。我不救你啊,就不是出家之辈。救便救你,你却走不得路哩。”那怪道:“立也立不起来,怎生走路?”三藏道:“也罢,也罢,我还走得路,将马让与你骑一程,到你上宫,还我马去罢。”那怪道:“师父,感蒙厚情,只是腿胯跌伤,不能骑马。”三藏道:“正是。”叫沙和尚:“你把行李给与八戒,你驮他一程罢。”沙僧道:“我驮他。”那怪急回头,抹了他一眼道:“师父啊,我被那猛虎唬怕了,见这晦气色脸的师父,愈加惊怕,不敢要他驮。”三藏道:“八戒,你驮罢。”那怪道:“这长老面善,又吃得胖胖的,驮着稳当。”八戒道:“雪地里单行就艰难,如何驮得他?四平八稳的马他不骑,真是的!”三藏道:“你这呆子,全没一点慈悲之心,凭你体力,驮他一程何妨?”

        八戒哼哼叽叽的只得驮了,却大叫道:“你这老道可是铁打的,这么重。”那妖用腿夹了夹八戒的胖腰道:“这胖师父会说话,我若是铁打的,你还背得动?”八戒边走边道:“小心点,老道,雪地里脚下滑,若不小心跌倒了,我还能爬起来,你千万不要再跌破了另一只脚。”三藏道:“八戒驮就驮了,还吓老道长干啥?”那怪道:“胖师父逗人,贫道不怕。”说着欠了欠身,压得八戒呲牙咧嘴的。八戒道:“老道,能不能慢点动?”那怪却不说话,任凭八戒行走。约走有五六里路,八戒累得满身大汗,步履唯艰。三藏看着不忍,正要说话,只见八戒一脚踩空,两个人都滚在雪坡下。三藏道:“沙僧,快把道长搀上来。”大圣道:“我去搀。”说着下了山坡。八戒已爬了起来道:“不叫你这老道动,你偏动,这下好,都栽个嘴啃雪。”大圣就搀了二魔道:“好妖怪,真有你的,把我师弟累得路都走不上来。”说着,搀了上去。三藏道:“老道长,可又摔着了?”二魔道:“这伤腿比刚才疼得又狠了点。这胖师父不会驮人,空长一身膘肉。”三藏道:“这样说,就叫悟空驮你一程罢。”悟空连声答应道:“我驮我驮。”那妖看了大圣一眼,道:“那师父瘦瘦弱弱的,能驮得动我?”沙僧笑道:“你才有多重?大师兄一座山也驮得起哩。”八戒喘着气道:“这老道就是一座小山,一身瘦肉不知怎么这样重?”沙僧就又自笑道:“这个没眼色的老道!颠倒要大师兄驮。他若看不见师父时,三尖石上,把筋都惯断了你的哩!”

        行者便驮了二魔,口中笑道:“你这个泼魔,怎么敢来惹我!你也问问老孙是几年的人儿!你这篇鬼话儿,只好瞒师父,又好来瞒我?我认得你是这山中的怪物,想是要吃我师父哩。我师父又非是等闲之辈,是你吃的!”那魔闻得行者念诵,道:“瘦师父,我是好人家儿孙,做了道士。今日不幸,遇着虎狼之厄,我不是妖怪。”行者道:“你既怕虎狼,怎不念《北斗经》?”三藏在马上闻得此言,不悦道:“悟空,你也似八戒,驮便驮了,讲什么北斗,南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行者闻言道:“这厮造化哩!我那师父是个慈悲好善之人,又有些外好里桠槎,我待不驮你,他就怪我。我驮便驮,须要与你讲开,若是大小便,先和我说,若在脊梁上淋下来,臊气不堪,且污了我的衣服,没人浆洗。”那怪道:“我这般一把子年纪,岂不知你的话说?”行者留心慢走,让唐僧前去。

        行不上一二里路,师父与沙僧、八戒下了山凹之中,行者却望不见,心中埋怨道:“这等远路,又是雪地,就是空身子也还嫌手重,恨不得捽了,却又教我驮着这个妖怪!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凡人,这把年纪,也死得着了,惯杀他罢,驮他怎的?”这大圣正算计要掼,那怪在背上已看出了大圣的心思,因他会遣山,就使一个“移山倒海”的法术,在行者背上捻诀,念动真言,把一座须弥前山遣在空中,劈头来压行者,这大圣慌的把头偏一偏,压在左肩背上,笑道:“我的儿,你使什么重身法来压老孙哩?这个倒也不怕,只是正担好挑,偏担儿难挨。”那魔道:“一座山压他不住!”却又念动咒语,把一座须弥后山遣在空中来压,行者又把头偏了偏,压在右肩背上。看他挑着两座大山,飞星来赶师父!那魔头看见,就吓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道:“他却会担山!”又整性情,把真言念动,把须弥中山遣在空中,劈头压住行者。那大圣身上压了三座大山,便有些吃力,只能一步步行来。

        好妖魔,使神通压倒行者,却疾驾长风,去赶唐三藏!就于云端里伸下手来,马上抓人,慌得八戒护着三藏下马,沙僧丢了行李,掣杖挡住。那妖魔举一口七星剑,对面来迎,这一场好杀:

        七星剑,降妖杖,万映金光如闪电。这个圆眼凶如黑杀神,那个铁脸真是卷帘将。那怪山前大显能,一心要捉唐三藏。这个努力保真僧,一意宁死不肯放。他两个喷云吐雾照天宫,播土扬尘遮斗象。杀得那一轮红日淡无光,大地乾坤昏荡荡。来往相持几十回,妖怪和尚两相当。

        沙僧和妖怪正在拚杀,又一妖怪从天而降,道:“二弟,我来帮你。”二魔道:“大哥,你怎来了?”大魔道:“你久不回洞,怕你遇了孙悟空吃亏,出洞观望,果你在这打斗。”二魔边打边道:“我已把孙悟空用山压住,我来抵住沙和尚,你快去赶唐僧。”那大魔听了这话,化风而去。却说唐僧吓得浑身哆嗦,上了两次也上不得马。八戒只好把行李放在马上,一手牵着唐僧,一手牵着白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西急行。被大魔劈头截住,使阵狂风,有昏天黑地、飞砂走石之威。八戒,唐僧,马匹各不相顾。那大魔又弄神通,使了法天象地之术,伸出大手,抓住八戒,挟在左胁下,又抓住唐僧,挟在右胁下,使起摄法,就一阵狂风,来在莲花洞中,唤小的们:“快拿绳索。”一群小妖就在他胁下捆了八戒和唐僧,自己现了本相,道:“小的们,把唐僧和八戒先绑在后洞,但等捉得沙僧、孙猴子,一同蒸吃。”众小妖扛的扛,抬的抬,就把唐僧和八戒弄到后洞,绑在了散魂柱上。金角大王唤小的治酒,先在大厅畅饮不题。

        且说二魔与沙僧打斗难分输赢。沙僧却心神不宁,一心想着师父,就下死力要赢妖怪,用力太猛,把杖使老了,被妖怪抓住机会,一剑砍向沙僧的大腿。纱僧急忙躲闪,身子失去了平衡,一跤跌倒。二魔顺手夺了宝杖,一杖把沙僧打昏,提起挟在胁下,使阵风摄进洞中。金角道:“你把个死和尚弄进洞干啥?”银角道:“这沙和尚只被打昏,一会就醒。小的们,把他捆了,和唐僧绑在一处。”几个小妖上来,把沙僧捆了,抬到后洞,用冷水激醒,也绑在了散魂柱上。三藏道:“悟净,我们都被弄进了妖洞,不知悟空如何?”沙僧道:“听妖怪说,大师兄身上背着山呢。”三藏不解道:“悟空不来救我们,背什么山来?”八戒道:“必是那老道弄的妖法,用山压住了猴哥。”三藏道:“悟能,按你说来,那道士是个妖怪?”八戒道:“我看九成是。他小小一个老头,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是妖,哪来那么重的身子?”三藏道:“佛祖保佑悟空快快出得山来。”八戒笑道:“师父又做美梦,想是如来也在灵山睡觉哩!他保佑谁也不得保佑猴子。”不言师徒们关心悟空,且说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在那大厅畅喝庆功酒。大魔道:“这孙悟空不是等闲之辈,若时间长了,他必有法子缷下大山,来这里寻仇。也须要作个法儿,趁早拿来,一同凑蒸才好。若拿不来猴子,必是大祸一场。”二魔道:“兄长请坐。若要拿孙行者,不消我们动身,只教一个小妖,拿件宝贝,把他装将来罢。”大魔道:“拿什么宝贝?”二魔道:“拿我的羊脂玉净瓶。”老魔道:“差哪两个去?”二魔道:“差精细鬼、伶俐虫二人去。”忙叫来二人吩咐道:“你两个拿着宝贝,径至高山绝顶,将底儿朝天,口儿朝地,开了塞子,叫一声孙行者!他若应了,就已装在里面,随即塞上宝塞,他就一时三刻化为脓了。”二小妖叩头,将宝贝领去拿行者不题。

        却说白龙马被一阵狂风刮了一跌,等风停了,师父和八戒已被妖怪摄去。他等了一会不见动静,脱了缰绳,便念动咒语,由马变龙,再有龙变一个采药的药童,把那行李藏入山洞,背着个竹篓,原路而回。走不多远,就见师兄背着三座山,艰难的走着。小龙忙道:“师兄,这山怎么背在了身上?”大圣见是悟诚,急忙道:“我被老道耍了。你快过来,用两手稳住三座山,我好把手拿下来。”原来大圣身上有三座大山,平衡不得,只得用两手扶着。小龙用神功于双臂上,走近前,伸双手扶住了三山。大圣就把双手拿出,还了几口神气,捻着诀,念动咒语,不一会,就有本处山神慌忙奔来,道:“大圣有何吩咐?”大圣骂道:“你这狗山神,为何把山与了妖怪压我?”山神道:“大圣冤枉了小神。这山不是本处山峰,这山叫须弥三山,乃佛界辖山。不知妖怪如何搬来?”大圣道:“退下罢。”平顶山山神便退了回去。大圣又捻诀,念动咒语,一会工夫,须弥山的山神就跪在了大圣的面前。大圣道:“可认得我背上的山吗?”山神道:“大圣爷爷,小神委实不知妖怪借了山来,是压你老的,委时不知。”大圣骂道:“你这个遭杀的山神,还不快给我移开!”山神道:“小神功力卑微,是移不动山的。”大圣道:“如何移得?”山神道:“凭大圣的功力,自己就能移得,去复归原位。”大圣道:“这山是佛界辖山,移山咒语不知,如何移得?”山神忙从贴衣兜里,拿出一个蓝折封来,折开,拿到大圣眼前,道:“这是须弥山移动真言,大圣看罢。”大圣眼瞅着咒语,手捻了诀,口中念念有词,那三座大山便慢慢离开大圣肩背,升入空中。大圣继续念咒,那山就在云端急速行移,如闪电划过,去西北五千里,复归原位。大圣抖了抖身道:“你一个看山的小神,有权把山借给妖怪移来移去的?”山神道:“爷爷,这移山倒海之术不是谁都会的,佛山移咒更不是谁都能知的,他是大来头,我们也得罪不起。”大圣道:“回你须弥山去罢。”须弥山神称谢而退。大圣道:“师父现在何处?”小龙道:“师父、八戒已被妖怪摄进了洞里。”大圣道:“沙僧呢?”小龙道:“沙僧和妖怪苦战过,现在也不知下落。”大圣道:“不用说,沙僧也被妖怪抓了去。我这就去他洞中,去救师父。你找个隐蔽处,看好行李,等我找你。去罢。”小龙用手往后边山崖一指道:“我就在那洞里等你。对,师兄一人可行?”大圣道:“没事!你去罢。”小龙转身而去。不知大圣能不能救出师父,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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