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西游大侠传 > 第40章 《》三十九、虚词受宫宴箴口入虎笼

第40章 《》三十九、虚词受宫宴箴口入虎笼


却说黄袍怪拽着公主,进入里洞寝室,温怒道:“你叫放了和尚,原来是叫他给你传信?”公主道:“我离别皇宫一十三载,就是石人也要思念父母。那长老正好往西,我叫他顺便递个信,叫父母忘掉女儿,就如没生女儿一样。”说着,双眼落泪,悲哭起来。那怪慌了手脚,急道:“浑家莫哭。”公主哪里止得住泪,哭道:“我信上并无歹话,你却这样对我。我一生从没跪过别人,我今却跪了沙神僧,我为什么?我若有歹意,你还能自在,不知死在哪里呢。”说着,又大放悲声。那怪听这言词,便笑道:“我说浑家,你就不禁玩,我们已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孩子就有了两个,确没去过丈人家,这是我的过错。就因我有个妖怪的名字,老丈人又是国王,怕弄明了,有失体面,至今未敢在你面前提起。现在你既有此意,我就一发成全了你的美意。”公主道:“成全我的甚美意?”黄袍怪道:“我先趟趟路,见一见国王老丈,若他们不怪罪我,我就回来带你和孩子。一发认了亲,其不美事?”公主道:“你去不得。”妖怪道:“怎么去不得?”公主道:“我父王不是马挣力战的江山,他本是祖宗遗留的社稷,自幼儿是太子登基,城门也不曾远出,没有见你这等凶汉。你这嘴脸相貌,生得丑陋,若见了他,恐怕吓了他,反为不美,却不如不去认的还好。”老妖道:“既如此说,我变个俊的儿去便罢。”公主通:“你试变来我看看。”好怪物,摇身一变,就变作一个俊俏之人。真个生得:

        形容曲雅,体段峥嵘。言语多官样,行藏正妙龄。才如子建成诗易,貌似潘安掷果轻。头上戴一顶鹊尾冠,乌云敛伏;身上穿一件玉罗褶,广袖飘迎。足下乌靴花摺,腰间鸾带光明。丰神真是奇男子,耸壑轩昂美俊英。

        公主见了,十分欢喜。那妖笑道:“浑家,可是变得好么?”公主道:“变得好!变得好!你这一进朝啊,我父王是亲不灭,一定着文武多官留你饮宴。倘吃酒中间,千千仔细,万万个小心,却莫要现出原嘴脸来,露了马脚,走了风讯,就不斯文了。”老妖道:“不消吩咐,自有道理。”说着要走,公主道:“别忙,你把沙神僧网着算怎讲?何不放了他?”老妖道:“放不得。”公主道:“他无心杀你,你却有意害他!”老妖道:“浑家说哪里话,我网着他是有道理的。”公主道:“有何道理?”老妖道:“我若放了他,他必回宝象国。我若认亲,不就搅了局?你大肉大鱼的招待他,等我完了事再放他不迟。你想想,我们已认了亲,他就没理由再替岳丈抓我了。”公主听他说得有理,便放心让他认亲一回。这怪别了公主,出得洞府,驾云而去不题。

        却说沙僧被黄袍怪撒在网里,被十多个小妖拉拉拽拽,来在一个大厅中。网绳被小妖撂过厅梁,往下便拽,眼看脚尖就要离地,就大骂道:“这些妖怪,想把沙爷爷吊死不成?”众小妖商量了一通,又把纲绳松了松,就紧固在铁环上。沙僧道:“这还差不多,沙爷爷还能走动走动。谁给我弄些汤来我喝?”众小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不动。其中一个道:“大和尚,你安静些罢,大王没有吩咐,我们也不敢给你弄汤。弄不好,我们先喝了迷魂汤。”沙僧笑道:“小崽子,还都真怕黄袍怪。等有一天,我也把他关在这网中,看你们听谁的?”小妖道:“好不知丑,自己的死活都定不下来,还要关别人呢。”这些小妖正在和沙僧瞎掰,门外的小妖道:“公主娘娘驾到。”小妖们都慌忙分立两旁,公主款款而至,后边跟着三四个端托盘的小妖。公主道:“把个矮桌放在网外。酒菜都摆在上面。”众小妖都忙着搬桌子,放碗盘。公主又道:“沙神僧受惊了,这黄怪没想到又把你网住。你放心,我绝不叫他伤一点儿皮肉。他已出去了,回来我就叫他放你。你为我受罪我真于心不忍,我送来两杯薄酒与神僧压惊,请不要客气。”沙僧道:“当初没听公主的,致使被网在里边,我不怪你。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今日不忌荤素,先吃喝了再说。”说着,伸出手,一口酒,一口肉的大吃起来。公主又吩咐众小妖,不准委屈了神僧,说罢,款步而去。沙僧盘腿坐在网内,道:“我一人哪里吃这么多?众崽子们,都来陪着我吃。”小妖道:“俺不敢。”沙僧道:“吃错了,我包。拿盅筷来。”一小妖真的拿来碗筷,都陪着沙僧吃喝开了不题。

        却说黄袍怪别了碗子山,纵云雾,早到了宝象国。按下云头,行至朝门之外,对阁门大使道:“三驸马特来见驾,乞为转奏转奏。”那黄门奏事官来至白玉阶前,奏道:“万岁,有三驸马来见驾,现在朝门外听宣。”那国王正与唐僧叙话,忽听得三驸马,便问多官道:“寡人有大驸马、二驸马、四驸马、五驸马、六驸马、七驸马,怎么又有个三驸马?”多官道:“三驸马,必定是妖怪来了。”国王道:“可好宣他进来?”那长老心惊道:“陛下,妖精啊,不精者不灵。他能腾云驾雾,宣他也进来,不宣他也进来,倒不如宣他进来,还省些口面。”国王准奏叫宣。只是三藏心里在犯嘀咕:“沙僧已去捉他了,他怎么不召自来?沙僧现在何处?这里必有缘故。”黄门官已把妖怪宣至金阶,他一般的也舞蹈山呼的行礼。多官见他生得俊丽,也不敢认他做妖怪,他都是些肉眼凡胎,却当好人。那国王见他耸壑昂霄,以为济世之梁栋,便问他:“驸马,你家在哪里居住?是何方人氏?几时得我公主配合?怎么今日才来认亲?”那老妖叩头道:“万岁,臣是城东碗子山波月庄人家。”国王道:“你那山离此处多远?”老妖道:“不远,只有四百里。”国王道:“四百里路,我公主如何得到那里与你婚配?”那妖精巧语花言、虚情假意的答道:“主公,微臣自幼儿好习弓马,采猎为生。那十三年前,带领家童放鹰逐犬,忽见一只斑斓猛虎,身驮着一个女子,往山坡下走。是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将女子带上本庄,把温水温汤灌醒,救了他性命。因问他是哪里人家,他更不曾提‘公主’二字。早说是万岁的三公主,怎敢欺心擅自配合?当得进上金殿,大小讨一个官职荣身。只因他说是民家之女,才被微臣留在庄所,女貌郎才,两厢情愿,故配合致此多年。当时配合之后,欲将那虎宰了,邀请诸亲,却是公主娘娘教且莫杀。其不杀之故,有几句言词,道得甚好,说道:

        托天托地成夫妻,无媒无证配婚姻。

        前世赤绳曾系足,今将老虎做媒人。

        臣因此言,故将虎解了索子,给他上了箭伤药,饶了他性命,跑蹄剪尾而去。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这几年,炼体成精,专一迷人害命。臣闻得昔年也有几次取经的,都说是大唐来的唐僧,想是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文引,变作那取经的模样,今在朝中哄骗陛下。万岁啊,那绣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驮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经之人!”

        你看那水性的君王,愚迷肉眼,不识妖精,转过他一片虚词,当了真实,道:“贤驸马,你怎的认得这和尚是驮公主的老虎?”那妖道:“主公,臣在山中,吃的是老虎,穿的是老虎,与他同眠同起,怎么不认得?”国王道:“你既认得,可教他现出本相来看。”怪物道:“借半盏净水,臣就教他现了本相。”国王命官取水,三藏连声辨道:“万岁,千万不要信这妖精的,我真是大唐取经僧。”国王哪里信得,只命官吏把水递与驸马。那怪接水在手,纵起身来,走上前,念了咒语,将一口水望唐僧喷去,叫声“变!”那长老本人被一猛虎幻像包裹起来。凡人看来,长老真个变作一只斑斓大虎。此时君臣同眼观看,那只虎生得:

        白额圆头,花身电目。四只蹄,挺立峥嵘;二十爪,钩弯锋利。锯牙包口,尖耳连眉。狞狰壮若大猫形,猛烈雄如黄犊样。刚须直直插银条,刺舌骍骍喷恶气。果然是只猛斑斓,阵阵威风吹宝殿。

        国王一见,魄散魂飞,唬得那多官尽皆躲避。有几个大胆的武将,领着将军、校尉一拥上前,就要围攻猛虎。起先要领兵攻打碗子山的准驸马将军拦住道:“众将慢动手!万岁陛下,我认为这个三驸马才是妖怪,使障眼法把圣僧变成了一只猛虎。”国王道:“爱卿,可不要乱讲,三驸马明明是人,而这和尚确是老虎。”妖怪道:“万岁,这朝中竟然有这样的逆臣?”将军道:“万岁,且不要上了这妖精的当!”国王大怒道:“是你嫉妒我这贤驸马,才有此言。今是大喜之日,不与你计较。众武将,快给我缚住这恶虎。”妖怪道:“万岁,我从小就以打虎为生,还是让我来逮这虎。”国王道:“贤驸马,你一人可行?”老妖道:“准备好绳索和铁笼。”国王一声令下,不一会,绳索、铁笼都放在了大殿前,你看妖怪拿着绳索,猛窜至老虎前面,伸手套住了猛虎,拉至铁笼前,众武将掀起了笼门,把虎笼在了里边,收于朝房之内。

        那国王却传旨,教光禄寺大排筵宴,谢驸马救拔之恩,不然显被那和尚害了。当晚众臣朝散,那妖怪进了银安殿,又选了十八个宫娥彩女,吹弹歌舞,劝妖魔饮酒作乐。那怪物独坐上席,左右排列的,都是那艳质娇姿。饮酒至二更时分,醉将上来,忍不住露了本相,吓得众宫女乱跑乱藏,你看那:

        宫娥悚惧,彩女忙惊。宫娥悚惧,一似雨打芙蓉笼夜雨;彩女忙惊,

        就如风吹芍药舞春风。摔碎琵琶顾命,跌伤琴瑟逃生。出门哪分南北,

        离殿不管西东。磕损玉面,撞破娇容。人人逃命走,各各奔残生。

        那些人出去又不敢吆喝,夜深了又不敢惊驾,都躲在那短墙檐下,战战惊惊不题。

        却说那怪物见众宫女散去,也不理论,坐在那里,自斟自酌,嘴里还亨着小曲。他在里面受用,外面人尽传道:“唐僧是个虎精!”乱传乱嚷,嚷到金亭驿官,却被槽上吃草的白龙马听到。他心中暗想道:“我师父分明被怪物变作了虎精。这怪害了师父,怎的好?怎的好?老三去找大师兄未回,老四许是去了碗子山,我若不救师父,没人来救师父了。”这白马捱到二更时分,万籁无声之时,松脱缰绳。原来悟空等把缰绳是松松套到白马头上的,关键时刻,白马自已能脱能套。小龙急纵身,忙显化,依然化作龙,驾起祥云,直上皇宫上边观看。有诗为证:

        三藏西来拜佛尊,途中偏有恶妖氛。

        今宵化虎临灾难,白马垂缰救主人。

        小白龙在半空里,只见银安殿内灯火辉煌。原来那八个满堂红上,点着八根蜡烛。低下云头,仔细看处,一个蓬鬓、獠牙的妖魔独自个在那饮酒。小龙寻思道:“定是这厮叫师父变了猛虎,却不知师父下落何如,倒遇着这个泼怪。且等我去戏他一戏,若得手,拿住妖精,再救师父不迟。”好白龙,他就摇身一变,变做个宫娥,真个是身体轻盈,仪容娇媚,忙移步走入里面,对妖魔道声万福:“将军海量,奴替你把盏。”那妖道:“都逃跑了,独你胆大,给我斟酒来。”小龙道:“奴换班刚到,还不知谁逃跑了呢?”妖怪道:“我说你穿的衣服比他不同,脸面儿也比他们俊。我是国王的三驸马,是今来殿上认亲,我把唐和尚变了猛虎,老丈人赏酒、赏宫女陪乐哩。这些女人不济,看我长得俊,都吓跑了。”小龙道:“怪不得他们都跑了,你话都不照溜说。”妖怪道:“怎不照溜?”小龙道:“人能变了猛虎?可不是慌话!”妖怪道:“孙子说慌,现在大殿边朝房内笼着哩。”小龙道:“驸马别生气。我是说国王有好多武将,都不会将人变虎,为何你会?”妖怪道:“我看你胆大,告诉你也无妨,我会变化。一念咒语,人就会变虎变马。”小龙道:“还能变回来吗?”妖怪道:“能!泼一桶人尿就解了妖气。可不要告诉外人。”小龙道:“我听大臣们讲,唐和尚有个徒弟最会降妖,听说去了碗子山。”那妖哈哈大笑道:“可是叫沙和尚。那厮是有些本事,现已被我逮在洞里。”小龙道:“一点不瞎,你话不照溜说!那大和尚手拿降妖杖,你可是他的对手?”妖怪道:“给我斟杯酒,莫长他人志气。咦!你好嫩的小手,比公主的玉手还白三分。”小龙伸了伸手,道:“驸马爷,你可要摸一模我的小手?”妖怪道:“我一生只衷于公主一人,快把你那小白手藏起来。”小白龙笑道:“你真逗,把手藏起来,怎给你斟酒?你已和那大和尚交手了?”妖怪道:“何止是交手!我已用宝贝二十八纲网网住了大和尚。”小白龙道:“一挂鱼网也是宝贝?”妖怪冷笑道:“你哪里知道,那是天上的宝贝,二十八宿星的宝贝,懂吗?”小龙道:“不懂。趁这良辰再喝几盅。”说着,往妖怪嘴里连灌数盅。妖精道:“不要光叫我喝酒,你也唱个曲儿我听。”小龙道:“好罢,你仔细听。”说着,就地拾了一只琵琶,坐在当中,边弹边唱道:

        碗子山中波月洞,洞中住个老妖精。

        今打东来明劫西,弄得远近不安宁。

        八月十五月正中,妖怪赏月出了洞。

        驾云来在宝象国,劫走公主拜花灯。

        算来已是十三载,生了一窝小妖精。

        长老西行过此地,却被老妖掳进洞。

        五花大绑动不得,公主不忍放唐僧。

        唐僧来在宝象国,见了国王道实情。

        国王发怒要发兵,长老力阻免伤生。

        国王又令僧擒魔,长老无奈遣沙僧。

        沙僧便去救公主,持杖奔到碗子洞。

        大战便有几十合,妖精用计缚沙僧。

        老妖来在宝象国,先把唐僧化虎形。

        把虎压在铁笼下,自在吃酒乐宫中。

        奴家与妖把酒盏,妖人叫奴曲歌声。

        歌就唱罢歇歇嘴,奴再给妖舞一通。

        小龙唱弹已毕,便把琵琶扔在一边,又给妖精把盏。那妖怪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这妮子也太胆大,做买卖怪好,现发现卖。就不怕我扢咋的把你的头啃了。”小龙道:“我逗你玩的,不如再给你舞一出,但只是素手,舞的不好看。”那怪揭起衣服,解下腰间所佩宝剑,掣出鞘来,递与小龙。小龙接了剑,在那酒席前,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丢开了花剑法。那怪看得眼咤,小龙丟了花字,望妖精劈一剑来。好怪物,侧身躲过,慌了手脚,举起一根满堂红,架住宝剑。那满堂红是熟铁打造的,连柄有三四十斤。两个出了银安殿,却驾起云头,在那半空中相杀。这一场,黑地里好杀。怎见得:

        那一个是碗子山称王的怪物,这一个是西洋海罚下的真龙。一个放毫光,如喷白电;一个生锐气,如迸虹云。一个好似白牙老象走人间,一个就如金爪狸猫飞下界。一个擎天玉柱,一个驾海金梁。银龙飞舞,黄龙翻腾。左右宝剑无怠慢,往来不歇满堂红。

        他两个在那云端里战够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败。小龙胜敌心切,卖个破绽,往一边躲闪,老妖架起满堂红,就往前砸,却砸了空,身子往前闪去,被小龙一刀砍了右腿。老怪可不示弱,现出了老江湖的本色,忍痛把满堂红转身丟了过去,小龙也未来及躲闪,其右腿被满堂红砸重。小龙又把宝剑投了过去,却没刺中。二人各保性命,展眼都离了皇宫云端。小龙回了金亭驿官,现原形又变作白马,就卧在了槽后,用舌头舔那淤伤不题。

        却说黄袍怪忍着腿伤,驾云回府。众小妖接了,一直送至后寝。公主便给他擦了伤,上了药,道:“去看老丈人,怎么挂了彩?”老妖道:“提不得。我进得殿,山呼万岁,说是波月庄三驸马看望陛下的,乐得国王只喊贤婿,就在宫中大摆盛宴,文武百官陪我左右。到了晚上,把我请在银安宝殿,一边吃酒,一边看宫女唱曲眺舞。我怕还了形,就止住乐,遣散了众宫女。我正一人吃酒,谁知进来一个宫女,与我把盏,又与我唱曲舞剑。舞着舞着,剑就往我身上砍。是我忙拿过一只满堂红,架住了他的剑,跃在云端里,拚杀起来。我先着了他一剑,他也着了我一砸,各自负疼而逃。只不知他的来历。”公主道:“认一次亲,就惹了祸,还不上床休息?”妖怪道:“这有啥好休息的。沙和尚如何?”公主道:“我给他送了几次酒菜,正与小妖们大吃大喝呢。”老妖道:“好!好!好!我这就去看他,问他那宫女可是一伙的。”公主道:“这神僧与你又无大仇,何不放了他?”怪魔道:“先去问一下,无事就放。”说着,这黄袍怪出得后寝,来在前厅。众小妖一见主人来了,都忙站在一边。沙僧在网内叫道:“都不要走,还陪我喝酒吃菜。”小妖都呵呵笑个不停。黄袍怪近前道:“来,和尚,我陪你喝。”沙僧看了看老妖道:“你是小人,我放了你,你却把我网在这里。你是小人!小人!”妖怪道:“我只问你一件事,说清了,就放你。”沙僧道:“有屁快放。”妖怪道:“我去了一趟宝象国,既见了你师父,又见了国王。”沙僧道:“把我师父又捉了来?”妖怪道:“你就是个愚僧,我已把他放了,我还要捉他?”沙僧道:“说的也是。哪你为何去宝象国?”妖怪道:“认老丈人呗!”沙僧道:“十多年都不去认,今日去那,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难安好心。”妖精道:“我认了老丈人,那国王大喜,连你师父也被扔在了一边,给我大排宴席。只喝到夜深,却有一个宫女给我把盏,后又用宝剑刺我。我与他在空中大战,各自却受了伤。你道他是谁?”沙僧道:“我哪知道他是谁。”妖怪道:“他是变化的宫女。我就问你,是谁变化的?”沙僧笑道:“说我蠢,你比我更蠢。你问他一声,他不就告诉你了。”妖怪道:“我喝多了酒,就忘着问了。”二人一个在网内,一个在网外,边说边对喝起来。沙僧心惊道:“谁变化了宫女?大师兄与三师兄回来了?是大哥变了宫女?不可能!若是大师兄变的,这邪怪还能回得来?他两个许是没回来,那就是二哥变的了。若是二哥变化,师父肯定又出了事。”想到这,便道:“可要碰一碰杯?”妖怪道:“再碰杯,你也没我喝的多。”说着,端了酒杯伸了过去。沙僧冷不防抓住了妖怪的手腕,就往网里死拽,妖怪不让,便用另一只手去拽沙僧。二人便扭打在了一起,撑得那网嗞嗞只放电光。妖怪道:“大和尚,不要拽我,若弄坏了这网,我就死定了。”沙僧道:“还不快收起你这妖网,我就放你。”老妖只得念动咒语,把网收了起来。沙僧站起来道:“黄袍怪,我要把公主带走,你莫要阻我?”妖怪道:“不行。你若把公主带了去,我就抓了瞎;再者,我在妖界还不被人笑死?”沙僧道:“公主与国王也只是见一见面,他再回来,不照是夫妻。这样,我才能交差。”妖王道:“改日我领着浑家去,可好?”沙僧道:“你是我手下败将,没有讨价还价的说。”妖怪笑道:“说话不脸红,我刚把你从网中放出,就说大话。”沙僧道:“走,到洞外,痛痛快快的战一场。我若胜不了你,我就不带公主;你若胜不了我,我就带走公主。”

        那妖怪仗着酒劲,绰钢刀就与沙僧来在洞外,都起在山顶上,半云半雾的厮杀,更比上次不同:

        沙僧神力大,妖魔本事高。这个横理生宝杖,那个斜举蘸钢刀。悠悠刀起明霞亮,轻轻杖架彩云飘。往来护顶翻多次,反复浑身转数遭。一个随风更面目,一个立地把身摇。那个大睁火眼伸长臂,这个明幌金睛折虎腰。你来我去交锋战,刀迎杖架不相饶。沙僧宝杖依三略,怪物钢刀按六韬。一个惯行手段为魔主,一个赤心勇猛保唐僧。猛烈的沙僧添猛烈,英豪的怪物长英豪。死生不顾空中打,都为唐僧拜佛遥。

        他两个战有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败。沙僧心中着急,就双手举杖,使一个高探马的势子,有意丟给老妖个破绽。那怪不识是计,见有空儿,舞着宝刀,径奔下三路砍。被悟净急转个“大中平”,挑开他那口刀,又使个“叶底偷桃势”,望妖精头顶一杖,就把妖怪打落在洞前,躺在那里却没动静。沙僧以为他在装死,又要下杖,却被跑出洞来的公主拦个正着,哭喊道:“神僧莫要打了,再打他就死了。”沙僧道:“莫非他在装死?”公主道:“他本来就打你不过,今又多喝了酒,腿上还有伤,支持不住,就落了下来。神僧,你可知道,他原本不是妖怪,而是天庭上的神将。”沙僧道:“公主,你说什么?他是天庭神将,何不早说?”公主道:“他也是这两天才告诉我的。他本是二十八宿星中的奎狼星,因犯天法,判了二十天,被关在天狱中。二十七宿买通了狱官,暂把他从狱中弄了出来,叫他在府中休养,他却拿了二十八宿的宝贝偷偷来在了凡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再过几年他就要回天庭了。”说着,双眼垂下泪来。沙僧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好公主呀!你好好地再和奎狼星过几年罢!”弯腰摸了摸奎狼星的脉息,道:“不要动他,再过一个时辰就会醒来。公主,我要回宝象城了。”公主道:“代我向父皇、母后问安!叫他们不要挂念女儿,再过几年我就回宫了。”沙僧应着,驾云而去。

        沙僧来在宝象国,已是更定时分,只好先到驿馆中。师父不在房中,就叫馆丞来问。馆丞道:“神僧呀!你还不知罢,唐长老被妖怪变了老虎,现关在朝房内的铁笼中,没人敢近跟前,你快看看去罢。还有,你那白马,今天不好好吃草,光卧在那里。发现他那腿上有伤,红肿红肿的,叫了先生看视,说是碰伤的,已给他上了药。”沙僧道:“你们休息罢。”说着,三步作了两步,就往马厩里跑。那白马正在吃草,见沙僧来了,他便动了动后腿。沙僧忙近前弯腰看时,红肿已经下去,却还乌紫一块。沙僧道:“二哥,你这腿伤哪来的?”白马脱了缰绳,出得马房,腾空一跃,却还了原形,念着咒语,便变作一个宫女,来在沙僧面前。沙僧笑道:“二哥还真变得出。”小白龙道:“前天晚上,我听馆役们说,师父变了老虎,我思量师弟不在,就还了原形,来在皇宫上空寻看,师父没寻到,却看到了一个妖怪在银安殿喝酒,我就变作这种模样,下去戏耍了他一阵。他要我给他舞剑,我就刺他,他却拿满堂红相拦。我和妖怪起在半空,战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败。要赢他心切,我就卖破绽,刺他一剑,他抬手却给了我一满堂红。他带伤回了碗子山,我便回了这驿馆。欣喜伤的不重,先生又给上了药,现在好多了。”沙僧也把战妖怪的事简单说了一回,道:“二哥好好养伤,我去救师父去。”小白龙道:“师父被这奎狼怪用了法术,成了虎形。你只须往他身上泼一桶人尿就还了人形。”沙僧道:“用尿来解妖术,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谁告诉二哥的。”小白龙道:“是奎狼怪喝醉说的。这已夜深,宫中已关了门,只好明天救师父了。”沙僧道:“二哥休息好了,我去宫门前看看。”小白龙又变作马匹,回了厩房,沙僧便出了驿馆,直奔皇宫。

        巧的是,大殿里灯火通明,沙僧入得前门,便走了进去。好多文武官员都聚在殿上,见沙僧进来,都围了上来。丞相一边给沙僧让坐,一边叫太监去请国王。众臣道:“你的师父已被妖怪点化了猛虎,张牙舞爪,无人敢进前去。也不知神僧这抓没抓到妖怪?国王光训我们,说我等无能,不但没救了公主,还把唐长老做了大猫。”沙僧正要去看老虎师父,国王驾到,众臣都施礼相迎,沙僧也启手行了礼。国王道:“神长老,可捉得妖怪?”沙僧道:“先救师父要紧,公主之事一会再叙。”国王道:“你师父已是一只斑斓猛虎,现关在这殿西边朝房内,你如何救得?”沙僧便趴在国王耳边说了几句话,国王大笑道:“灵吗?”沙僧道:“灵。”国王便吩咐一太监,拿了一只木桶来,放在殿外背阴处,叫大臣往里边尿尿。大臣们偷笑着,只得一个接着一个去往木桶里小解。一会,半桶尿得,便着太监掂了,君臣同了沙僧,来在关虎的朝房內。在灯光的照耀下,那虎看到众人进来,前爪扒着铁笼立在那里。胆小的大臣不敢近前,都立在门外。沙僧看到师父那种形态,便走向前来,两眼落泪道:“师父!徒儿来了。”那虎只怔怔地看着沙僧,一动不动。沙僧便向掂尿的太监招了招手,那太监趔趔的掂上前来。沙僧便接过,一手提了桶襻,一手托了桶底,对着老虎道:“师父,得罪了。”说着,两手用劲,半桶人尿都泼在了猛虎身上。君臣定睛看时,已没了猛虎,唐僧两手扶着铁笼立在里边,浑身湿漉漉的尿液犹自往下在滴,就听“哼”了一声,蹲坐在了地下。沙僧猛用力,把笼门拽开,进去把师父扶了出来。国王大喜,便吩咐太监快多打香汤,并拿来一身便服来,给唐长老洗浴。领着众臣,先去大殿上等候。

        唐僧在沙僧和太监的扶持下,一会洗浴已毕,换了干净的衣服。由沙僧扶着,来在大殿上,与国王见了礼,就让他师徒安坐。国王道:“这天也就要明,快传御宴罢,我们君臣与长老压惊。”御宴一时传到,就在偏殿上排了十桌,众人都坐定。国王双手奉酒,递给三藏,三藏慌忙站起,说了不能喝酒的理由,就有沙僧代喝了。国王吩咐先给唐长老盛饭来,唐僧已饿了两天,顾不得许多,就先吃了。君臣们便让着沙僧痛饮起来。国王道:“那碗子山如何收场?”沙僧道:“这黄袍怪本是上天的神将,因犯了天条,暂来人间躲灾。公主因与他前世有缘,今就成了夫妻。那黄袍怪在公主面前百依百顺,公主告诉我,生活了十多年,从没打骂过他。这黄袍怪再过几年就要上天,他们还有几年的情缘。”国王道:“这样说来,也没辱了公主。朕和皇后只是想他。”说着落起泪来。沙僧道:“再过三四年,公主就要回来了,不就见了面。”国王大喜,吩咐大臣好好侍候他们师徒。到得太阳出来老高,殿上御宴犹未结束。唐僧因西行心切,便与沙僧辞了国王,回到驿馆。由丞相亲自相送,师徒们出得宝象国都城,等不得八戒回来,往西行去。不知还有什么妖怪等着他们,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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