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清漪公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次朝贡宴除了长宜县主很有可能会被纳入后宫以外，还有远道而来的清漪公主，这两日清漪公主都以陪伴贤妃的名义留在宫中。
令月娆奇怪的是，与长宜县主不同，清漪公主几乎不在卫呈跟前露面，反而常常在下朝的路上等候晋王，月娆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狠狠一惊，在试探过几次贤妃的态度之后，似乎贤妃也是默许的。
月娆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了清漪公主，赵清漪果然等在下朝的必经之路上，她生得明眸皓齿，比贤妃更加精致，身穿青色的大袖襦裙，脸上妆容艳若芙蓉，桃红满脸，微笑带羞。
月娆让水盈停下轿辇，这几日清漪公主心悦晋王的传闻早已不是秘密，月娆开门见山道：“清漪公主在等晋王殿下？”
赵清漪侧过脸来，柔美之色俨然，“清漪参见贵妃娘娘，清漪不才，的确想要约见晋王殿下。”
月娆微微敛了嘴角，细长的手指抚过步摇，早听闻赵国民风开放，没想到赵清漪的心思竟如此昭然若揭。
“不过，”赵清漪话音一转，“既然在此处遇见贵妃娘娘，不知清漪有没有这个荣幸与贵妃娘娘小叙？”
赵清漪明眸善睐，月娆眼睛眯了眯，玉手轻挑，道：“既如此，清漪公主就和本宫一道回宫吧。”
清华宫内。
月娆吩咐水盈给赵清漪上茶。
“贵妃娘娘风华绝代，怪不得如此得皇上宠爱，就连宫里的茶也是名贵非常。”赵清漪轻轻吹了一下雾气，细细品尝了一口，仿佛是在真心实意地恭维月娆。
月娆笑道：“若是清漪公主喜欢，日后便常来清华宫做客。”
赵清漪轻轻一笑，“娘娘相邀，清漪本不该推辞，但娘娘请放心，清漪对进宫为妃没有兴趣，恐怕没有荣幸与娘娘做姐妹了。”
月娆拿着茶盖的手一顿，“公主这是何意？”
赵清漪笑笑，“清漪自幼在赵国时便胆小，更是自认比不上娘娘的心思筹谋，哪有福分与娘娘做姐妹？”
她抬起头看来，面上笑着，瞧着恭顺谦卑，但月娆从她的眼里读出了另一层意思。
有恃无恐。
月娆浅笑一声：“公主说笑了。”
赵清漪没有答话，却好像无意间说道：“贵妃娘娘认为，晋王殿下如何？是否可为良配？”
月娆端着茶杯的手一紧，“晋王殿下文韬武略，又为我大启立下赫赫战功，至于良配，那就看皇上和晋王的意思了，本宫怎好置喙，岂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
赵国已有贤妃，怎么可能再将赵清漪赐给卫呈做正妃，但一国公主，又哪里有为人侧室的道理。
赵清漪向月娆望来，“娘娘言重了，娘娘是贵妃，如今是后宫第一人，也算晋王殿下的半个皇嫂，都说长嫂如母，娘娘的话对晋王殿下而言，应该还是有分量的。”
月娆心中顿时有了底，那日朝贡宴上自己的失态应当还是被清漪公主注意到了，今日她就是故意来试探自己的，月娆淡淡扫了她一眼，“贵妃再好，终究是妃，照样是服侍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怎能担得起晋王殿下一声皇嫂，宫中礼数不可废，公主还是莫要说笑了。”
赵清漪脸上的笑意这才慢慢地收起来，月娆说的话滴水不漏，她居然什么也试探不出来，不管她这两日如何对晋王，月娆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可那日朝贡宴上，沈月娆眼见晋王受伤，眼中的担忧与难受却是她亲眼所见，那绝不是因为害怕而衍生出来的眼神。
赵清漪隐忍住心中翻涌的思绪道：“清漪年少，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无妨，来者是客，清漪公主远道而来，皇上自然会为清漪公主寻一个好去处，日后若是得空，清漪公主还可以来找本宫说话喝茶。”
听出月娆的逐客令，赵清漪也不久留，与这个沈贵妃相处的时候，赵清漪甚至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月娆的情绪永远是平和的，看不清喜怒的，就像蒙在雾里似的，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若是为敌，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此想着，赵清漪恭敬道：“娘娘盛情，清漪自当听从，若是无事，清漪就告退了。”
月娆冷冷盯着赵清漪离开的背影，水盈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娘娘，清漪公主是敌是友？”水盈收走了招待赵清漪的茶盏，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月娆缓缓道：“你觉得呢？”
水盈迟疑道：“清漪公主是贤妃娘娘的妹妹，贤妃娘娘又与咱们交好，应当不会害咱们。”
月娆沉默不言，这后宫之中哪有什么真情可言，相信真情的人最后都落得白骨一堆的下场，她相信沈嫣是因为沈嫣有切实长远的利益，她可以为她父兄弟的前程出力，相信秦妍是因为她对德妃的恨意，后宫之中从来都只有利益可言，今日贤妃与她交好是为了利益，来日为了利益照样可以陷害她。
慈宁宫内。
长宜县主跪在太后跟前，表情执拗，仰着头目光哀切，“太后，求您成全长宜吧！”
“糊涂！”太后拿着佛珠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看护着长大的外侄女，竟然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一日！
“姨母，求您了，长宜第一眼看见表兄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入宫侍奉表兄，哪怕为奴为婢，长宜也甘之如饴！”
长宜县主一番自白惊住了太后，这还是那个往日里自己娇俏可人外侄女吗，怎么如此不知廉耻，不计后果地说喜欢男子？可是长宜的那一声姨母又让太后不由得心软，自己在闺阁中与长宜的娘亲姐妹情深，长宜更是生得像极了她的娘亲，是以太后总是对长宜倾注了更多的感情。
太后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那沈月娆虽是庶女，可那也是丞相的女儿，又是你皇兄最爱的女人的妹妹，若是东窗事发，哀家都保不住你啊！”
提起卫呈最爱的女人，长宜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的家世和容貌样样不输沈清和，凭什么她成为不了表兄最爱的女人，明明她才是最有资格站在表兄身边的女人！
长宜想起了德妃的计谋，哪怕她知道德妃不是真心实意地帮她，但是德妃的主意的确能让她获得表兄的宠爱，这样就够了，长宜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长宜心意已决，求姨母成全！”
太后有一瞬间的晃神，她从长宜身上竟然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跪在地上，朝父亲磕头，央求父亲成全，让她嫁给先帝，哪怕前路艰难，她也无怨无悔，可是最后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当年自己便是听不进去劝，如今长宜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看着长宜与她的母亲年轻时相似的脸，太后终究是软下了心肠，“罢了罢了，哀家应下就是，可是你且答应哀家，若是此事不成，哀家就为你寻个好人家，到时你就好好出宫去过日子，就当全了这些年哀家对你的养育之恩。”
长宜一喜，太后这是答应了，长宜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姨母放心，长宜非表兄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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