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送你一程

“娘娘，宋美人不肯赴死，刘公公差人来请娘娘过去一趟。”水盈道。

        月娆执书卷的手一顿，想了想，“德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水盈摇头道：“自从宋美人出事，德妃就没再过问了。”

        这在月娆的意料之中，宋美人屡次犯了德妃的逆鳞，最要命的是，宋美人手中也许还有德妃害沈清和的把柄，德妃不落进下石就不错了。

        水盈问道：“娘娘，咱们要不要留下宋美人，日后好对付德妃？”

        “留下她作什么，”月娆满不在乎地站起身往外走去，“宋美人早晚都要死的，要对付德妃，也不一定要用这个办法。”

        月娆站起身的时候，身上的宫裙隐隐有流光浮动，衬得她愈发美艳动人，即使水盈每天跟在月娆身边，也不得不承认月娆的容貌即使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亦是让人一见难忘的存在。

        宋美人宫。

        不过短短一日，宋美人就体会到了从天堂跌落在地狱的滋味，昨天夜里自己腹中的孩子就被宫里的老嬷嬷粗暴地灌药流掉了，身体上的痛楚折磨着她，昔日身边对她毕恭毕敬的宫婢，如今全都换了一副嘴脸，对她动辄侮辱打骂，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可这些都不是最难忍受的，最难忍受的是皇上对她的处置，宋美人不是良善之辈，过去更是动动嘴皮子就轻易地要走了惹怒她的宫人的性命，可如今这样的下场轮到她自己，她无法再想下去，不，不，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把后宫里的人踩在脚下，她怎么能死！

        都怪那一对沈氏姐妹！都怪她们的命太好！凭什么她们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凭什么她要对一个庶女伏地跪拜，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沉重的宫门被推开，蜷缩在一角的宋美人被久违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她朝着殿外看去，只见月娆移着莲步缓缓而来，身段婀娜，腰身盈盈一握，繁丽雍容。

        宋美人内心涌起了极大的嫉妒与不甘，“贤妃，你别得意！”

        “本宫以为宋美人该是学乖了，没想到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月娆淡淡道。

        听到死到临头四个字，宋美人宛如惊弓之鸟，面色霎时变得惨白，“不，不可能的，皇上不会要了我的命，皇上，皇上，对我父亲，我父亲一定会帮我求情的！”

        月娆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你父亲？美人还不知道把，今早早朝皇上就罢免了宋御史，抄家流放，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月娆美丽的脸上满是可惜，宋美人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月娆，似乎想从月娆脸上看出心虚的神情，只不过宋美人注定要失望了。

        “不可能！我父亲一向勤勉，皇上怎么可能如此狠心？”宋美人大声吼叫着。

        月娆低头怜悯地看着她，“所以本宫说，这一切都拜美人所赐啊，秽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就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宋美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仿佛被抽去了浑身所有的生气，昨天太医说的话基本已经把她所有的生路都堵死了，可是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到底有没有背叛皇上，她百分百肯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实实在在的龙子啊！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我腹中的孩子是龙子，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一定是你买通了太医！”宋美人眼神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把月娆撕碎。

        月娆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宋美人，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明明可以在清华宫中过得不错，即使没有恩宠，可是沈清和仁厚，从不苛待宫人，宋美人本可以过一个富贵闲人的日子，这已经是宫中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偏偏要去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永不知足。

        “好日子？哈哈哈，好日子？”宋美人突然大笑起来，“是啊，好日子，可是永远有更好的日子！凭什么你和沈清和就能端居高位，凭什么同为妃嫔，皇上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是不甘心！”

        月娆冷冷地看着他，不甘心又有什么用，这世上不甘心的人太多了，又有几个能够如愿？

        “我是恩将仇报，可是你以为沈清和她就干干净净吗！她每次那副施舍的嘴脸都让我感到恶心！”宋美人笑着流下了眼泪。

        这类人在后宫中是最多的，没有本事，却永远自命不凡，永远都在盯着自己够不上的东西，汲汲营营过了一生，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你就要去害她？”月娆厌恶地看了宋美人一眼。

        宋美人一愣，随即大方地承认了，“你果然知道，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她太蠢了，我不过和她亲近些，她便什么都和我说了。”

        宋美人一点都不后悔害了沈清和，她只是在后悔中了月娆的计谋，若是她一开始就把自己有孕的消息告诉皇帝，也许她就能母凭子贵，至少就能和沈月娆平起平坐了，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事已至此，月娆不想再与宋美人有所牵扯，眼中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看不见丝毫同情，“你不甘心也好，不想死也罢，都与本宫无关，本宫来，不过是看在你曾经是昭顺皇贵妃宫里人的份上，想必刘公公也是因为这点，才让本宫来送你一程。”

        宋美人狠狠啐了一口，“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月娆不在意地笑笑，“走好。”

        做鬼也不放过她？可笑，且不说她会不会在乎，若这世间真有鬼魂，最该死的也不会是她，德妃，大夫人，沈相，皇帝，哪一个不比她该死？

        不再理会身后宋美人怨毒的眼神，月娆从容地起身朝外走去。

        在宋美人宫里待了太久，月娆还要将太后回宫事宜再上上下下打点一遍，有了卫尧的提醒，月娆更加不敢马虎，这位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可不是省油的灯。

        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曾是先帝的正宫皇后，也曾育有一位皇子，可是这个皇子七八岁的时候就死了，太后悲痛欲绝，几乎要随自己的孩子而去。

        恰巧这时卫呈与卫尧的母妃入宫，一入宫便是专房之宠，不到三年时间就生下了卫呈与卫尧，先帝捧在手心，爱若珍宝，只可惜天妒红颜，入宫后的第九年便撒手人寰，卫呈与卫尧就顺理成章地养在了太后膝下，有了嫡子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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