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蛊惑人心

节年将至，栗将军料理了军中琐碎事务，提前半个月搬到了将军府别苑居住。

        小小的行宫张灯结彩，布置得比喜堂还热闹。顾衍之日日抚琴阅卷，陪着他在后花园广阔的平地上耍剑练武。看银光剑刃挑乱了风雪，于空中挥舞，扫落无数腊梅花瓣。

        顾衍之拊掌道：“好凌厉的剑法。”

        栗北琛得了爱人的赞许哈哈大笑，收鞘时故意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负剑朝他走来。

        无数不眠之夜的惨痛经历教会了顾衍之如何与栗北琛和平共处，秀才遇上兵，即便有理也是说不清的。他学会了闭嘴，只说栗北琛爱听的，人变得顺从且温和——至少表面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顾衍之为他斟了茶：“你天天舞剑，看得我都手痒了，若是能学得一招半式，日后用来防身倒也不错。”

        “学我的剑法，是想以后谋杀亲夫吗？”

        栗北琛端起茶吹了吹，淡绿色的茶汤漾起涟漪，浓郁的茶香钻进了鼻子里。顾衍之好歹是个将军，明明会舞剑，却又忽然要偷师。时至今日，他还有什么用得上刀剑的机会？

        栗北琛刻意把“亲夫”两个字咬得重了些，他竟然也没有表示抗议。

        顾衍之泄了气道：“我可打不过你。”

        这倒是句大实话，顾衍之在体格和武力上早已远不及他。

        来自爱人的无限崇拜和赞许极大满足了栗北琛的虚荣心，他像掉进了蜜罐里，晕头转向的，捏起顾衍之的下巴调笑道：“宝贝，你下了床打不过我，床上也打不过我，横竖都是打不过，我保护你就是了，还学什么剑法。”

        顾衍之温润如水的双瞳饱含深情，修长的手臂顺势搂住他的腰，认真地说：“打不过你我认了，我心甘情愿的，可若连外人都打不过，岂不是要吃亏了。你平日那么忙，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我。”

        “也对，那我给你调两个护卫吧。”

        顾衍之一听，脸立刻沉了下去，环着他腰身的手也垂落，整个人恹恹的：“你嫌弃我练武没天分是不是？”

        他一个人尚且不好行事，再来两个护卫盯着，更出不得将军府了。

        “罢了，我不学了，你自己练吧。”

        顾衍之抱着琴起身往屋里走，留下栗北琛和桌上的半盏茶在风中凌乱。快到台阶时，衣袖被人从后扯住了。回身一看，栗北琛正露着白牙冲他微笑。

        “我教，手把手地教行了吗？”

        下人取来将军书房里那柄珍藏已久的宝剑，栗北琛托着剑匣，郑重地递到顾衍之手里，笑嘻嘻道：“名剑赠美人。”

        顾衍之惊喜道：“送我的？”

        栗北琛点了点头：“快打开看看。”

        剑匣缓缓拉开，一柄暗蓝色的古剑静静躺在里面，剑鞘雕花，双侧皆有祥云纹样，中部的鬼魅画像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这万里山河倾覆，吞噬殆尽。

        “真是把好剑。”顾衍之赞叹道。

        此剑名曰“镇魂”，剑长三尺七寸，通体泛着幽蓝莹光，剑身入手轻盈，细柄细身抖落如灵蛇，绝不拖泥带水。顾衍之挽出一个剑花，跟着栗北琛重新走回空地上，看他耍那套闲云剑法。腿伤刚刚痊愈，还做不了太大的动作，只跟着栗北琛手中那柄名为“消煞”的剑划出的弧线转动手腕和身体。

        “衍之，你弄反了。”

        栗北琛收剑站到他身后，左手搂腰，右手握在他执剑的手上，掌心的热度顺着皮肤传了过去：“是正撩花，压腕，回挑，头往后一点，然后再向前推，出剑。”

        顾衍之抬起头来，高挺的鼻尖擦过栗北琛的唇。他像半个提线木偶一样让栗北琛带着舞剑，两具火热的身体时不时蹭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蹭出了点异样的气氛。

        脸渐渐烫起来，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雪地里。

        “北琛，回房去，别在这里。”

        “怎么，你是怕冷还是怕羞？”

        栗北琛轻笑了两声，扯下了他腰上的束带，雪白的衣襟散开来，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顾衍之冷得牙都在哆嗦，直往他怀里钻。

        “回、回房去，好冷。”

        “没事，马上就会热起来了。”

        栗北琛将顾衍之推倒在石桌上，巨大的动静撞翻了桌上的茶台，两杯琉璃盏滚到雪堆里没有了声音。

        顾衍之忽又回了神，断断续续地出了声：“你答应了我……年前…带我去集市……看、看热闹。”

        他必须得想办法出将军府，将来回的路线摸清楚，新年筹办年货是再好过的机会了。

        “心还挺野的，”栗北琛笑：“好啊，我带你去逛集市，北疆的新年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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