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等你
雪球把头探进她的袖口，轻轻叼出一只香囊。
它用头一下一下地蹭着香囊。
她拿回来“这是我娘的香囊。顾昭，你说，雪球是不是认识我娘啊。”
她笑，把香囊放了回去。
“咣！”
小房里传出声响。
“……”她皱眉，起身要去。
顾昭把她揽在身后“杨玄帆。”
倪云抿了抿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你不怕他认出你。”
“他奈不了我何。”
她也没说话，推门进去。
杨玄帆正在地上扭着，看见他们来了，被堵住的嗓子中发出了呜咽。
“醒了？”他说，回头看看倪云。
他把杨玄帆口中的布拿掉，还不待他问些什么，杨玄帆就先开口了。
以一种很沙哑的声音。
“你个贱娘们，我说青楼里这么突然多了个女人，原来你心怀叵测，你不安好心！”
顾昭变了面色。
“闭嘴！”
他刚想开口，便被倪云抢了先。
她走上前，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扎在他肩上。
鲜血直流。
她记得，那处还有未好的伤疤。
“啊！”杨玄帆面色狰狞，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你可曾听说过一位叫柳神韵的教头。”
“……”他不言，瞪着她。
倪云把那匕首在他肩中狠狠地绞了一圈，刀尖都发出骨头碰撞的声音。
“啊啊啊啊！”
她听见背后传来顾昭的轻笑。
她回头看他“就你清闲。”
“问你你就好好答。”她继续说。
“呃……知道……”
她神色自若“详细说来。”
“我没见过她，只是听说就是很厉害的人物，专门帮宫里或者富贵人家干活，后来听他们说死在宫中了……”
她皱着眉。
“你……你要是想问，就去问桐庐的主子，他在位几十年了……”
倪云沉思。
“能不能……先把我放走……”
她将布团重新塞在他嘴里“明日就放你走。”
她又在他脖后落上重重一击。
倪云起身，和他对上双眼，她差点忘了这是在三皇子府。
她显得一怔“我……”
“心挺狠。”他笑。
“我那是情不自禁。”
“对我心也这么狠。”
她没说话，选择回避。
“你伤怎么样了。”
他也识趣，没再问，眼底倒是藏了几丝情绪。“好一点了。”
“我看看。”
她说罢，牵着他走到他的寝室。
她昨天刚来过，今天就又来了。
昨天被褥上沾上他的血，今日就换成新的了。
“自己脱。”
“手疼。”
“……”
无语。
顾昭坐在床上，倪云就坐在他床边，伸手解开他的衣襟。
一层一层，她尽量控制住范围。
终于看到他得伤，好一些了。
“今天上药了吗。”
“没。”
她想也没。
倪云用指尖沾了点药粉，小心地蹭上去。
他额头冒出点细密的汗珠。
“疼啊。”她看了他一眼“还知道疼。”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逼她看着他。
“你今天怎么来了。”
几柱香前还惹得他心中烦躁不堪。
“问杨玄帆话。”
“不是来见我的。”
“为何要见你。”
他把她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按，她指尖便猛的一颤。
“倪云，这伤可是为你了帮你追杨玄帆受的，现在对你的好处这么大，是不是应该给我点什么。”
“我……我本就不是来见你的。”
“不是来找我的还在这勾引我。”
“？”她一怔“顾昭，你别血口喷人。”
“那你这是做什么，我需要你来给我上药？”
“你上不好。”
“孤男寡女，你怕不是对我心有不轨吧。”
她有些理亏“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的是谁啊。”顾昭笑着看她“我便宜可是快被你占光了。”
她没说话，耳朵倒红的彻底。
他看她这样，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
“顾昭，我的意思是……”
他不想听她说，捧过她的手，在她指尖细细地吻着。
她一惊，被他吓得思绪全无“顾昭！那药是外敷的，你不怕毒死啊！”
她把手抽出来，心脏狂跳。
他掰过她的肩膀，扶上她的后颈，吻上她的唇。
唇齿间，是苦涩的。
她挣扎，却被他紧紧地控制着，顾昭一下一下地舔砥着她的唇，那药苦涩的滋味漫上心头。
她险些摔倒，扶着他的肩，汗水浸湿她的掌心，诉说着他的隐忍。
他双眸微张，看着她的脸，不愿松开她。
后来还是倪云喘不过气了，他才放开她。
他看着她愧赧的的模样，很是欣赏。
“毒死也认了，拉着你陪葬。”
她才缓过神来，觉得今天的决定太鲁莽了，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昨日才亲了一口血味，今日又亲了一口苦涩，他真当她是调味瓶啊。
“倪云，我不许，你离开我。”他扣着她的手腕，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的。
她清醒几分“顾昭，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婚约。”
他将视线转向别处“不是没嫁成吗。”
“顾昭，你是皇子。”
“我这个皇子的名气可比你差的很。”
她一时语塞。
“倪云，我宁舍那皇位不要，让给顾承德，我们专专心心一同查你母亲的事好不好。”
她觉得他做事太莽撞，他们都不能只考虑当前。
“你若是对我有几分真心，我心中自是高兴。”
怕是连你自己都搞不清，你对我的，究竟是什么。
她太怕了，她也赌不起。
她欠他的太多了。
“倪云，你信我一次。”
“我可以陪你去江南，但是顾昭，这件事，我还要在想想。”
她要想想，他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对她有情。
他若是不想娶她，只想与她纠缠几分，那她不如现在就断了这个念想。
但她觉得，这事不能只她一个人想。
顾昭轻狂的很，他不可能不懂她的意思，他也不是一直受气的人。
若是她真的过分了，也许他们就真的这样了。
“倪云，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眼底泛红。
“你想找我了，就来。呼来唤去，如今却在推脱什么？”
“……”她没吭声，对上他沉沉的目光。
“我现在，想先把我娘的事处理好了。”
他脸色沉了下去，他并不觉得这两件事情冲突。
她见他不说话，想让他们都冷静冷静。
倪云心底有些对不起他。
说清点，她就是觉得她确实不该和他走的太近。
她转过身，提步向门口走去。
“我等你。”
她脚步停住，回头看他。
顾昭抬着头，放下了一贯的傲气，发丝遮挡着他眼底的情绪。
“我等，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她听到这句话，鼻尖有些酸涩。
她点点头。
谢谢你，顾昭，谢谢你。
顾承德看她一身血迹地赶回来。
“不顺利？”他问。
“没。”倪云绕过他“大皇子，近几天我可能要去一趟江南。”
“江南？”
“查一些事。大皇子，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他笑笑“反正我也没给过你俸禄。”
顾承德要是不说，倪云大概也差点忘了她是来这当差的，最近出入太频繁，心思自然没在这。
“血是怎么弄的。”
她一愣，也分不清是她捅杨玄帆时溅上的，还是从顾昭身上蹭的。
“也许是三皇子身上的。”
顾承德眸子动了动。
“三弟，又受伤了？”
“嗯。”她点点头“对了，大皇子，二皇子的事，我方便听吗。”
“二弟回去了。”
她蹙眉。
“大皇子，你甘心？”
“不甘心。”他轻描淡写地笑了，目光柔柔的“二弟就是那样一个人，他还活着，我就很知足了。”
倪云也笑了，她还是不够了解顾承德，她觉得，她形容不出来他身上的气息，是自由，洒脱，还是责任，恬静？
说不上来。
但是她很佩服他。
佩服他的心态。
“大皇子，你说，若是我非要去做一件不合适的事，你会支持我吗。”
她装作不在意，笑着，指尖在腰间的云纱中绞着。
顾承德还是那副样子，看着她的脸。
“那这件不合适的事，我方便听吗。”
笑眯眯的，却让她十分不自在。
她不信他没猜出来。
“倪云，站在我的角度，我不得不说，他这个人不错。”
“但是和你比起来，幼稚了点。”
她轻轻笑了一声“大皇子，那你这是怕我伤心，先夸我几句？”
他笑回来“这就是你多想了，我可都是为你着想。”
“不愧是大皇子，做事可真是磨盘两圆啊。”
她说着，转身走开了。
至少现在，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她不需要他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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