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海头沟村
经历了与楚怀真不算愉快的对话后，红玉才打量起自己今后几年的住所。过了半年好日子的红玉不禁暗自感慨，这外剑堂的屋舍透着一股强烈的剑修气质——这也太过寒酸简陋了吧？！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张连个铺盖都没有木板床，再加上看不出年头的木椅和木桌，给人的感觉只有凄凉二字。
……不对，怎么感觉真的有一丝凉意？
红玉仔细巡视了一圈，终于发现一面木墙因为风干下沉，年久失修，木板之间直接空出一指宽的缝隙，此刻正冒着凉风。
在她的心中，这几日沈从云塑造起的顶级古修剑派的形象，已经默默崩塌了一角……
看来穷才是剑修永恒的归宿。
红玉干脆盘坐在了那块她都不好意思称之为床的木板上，闭目在脑海中回想着沈从云演示的《三清九式》，行到关键之处，红玉却不得不停下。
她今日因为这个劳什子系统，整个下半式一眼都没看上。演练完上半式后，心中好似被那鹅毛轻轻扫过，恨不得现在就砸开隔壁楚怀真的大门，把下半剑招问个清楚。
第二日红玉起床时只感觉头脑昏沉，嗓子里像被愣塞进了一团乱麻一般干涩难受。
看来她这副娇弱的身躯确实现在还适合走勤奋路线，这冷屋之中打坐得稍晚些她都顶不住。
她现在觉得自己急需一碗热汤续命。
挣扎着起身去饭堂寻热汤的红玉，刚刚推开自己的房门就愣了神。她转头看了看确实写着自己名牌的屋门，转眼又疑惑地看了看正在她房门口打坐的楚怀真。
难道楚怀真是也对这处分配的屋舍不满意，来找她一起去跟门派评理？
楚怀真见红玉出来，便起身说道：“门派下发了任务，你既然醒了，便动身吧。”
“现在吗？”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昨日的沈从云确实说过一嘴门派任务的事情，“可我身体不适，早饭都还没吃。”
“早饭？”楚怀真看了一下已经高升的日头，讽刺地说道，“你到哪儿还能吃到早饭？”
他天光微亮之时就来过一趟，见红玉屋内没什么动静，便自己去管事堂先领了门派任务回来。回来后又不知在这娇小姐门口等了多久，此刻她还说她没吃早饭？
看红玉确实是脸色不好的样子，楚怀真没有多说，随手抛出了个油纸包，红玉接过打开，那油纸上整整齐齐地躺着连个碰在一块都能出脆响的冷硬馒头。
“这是我用代币买的，暂且先借给你吧。”
借给她？红玉抬手就要将这两块硬石头扔掉，转念一想，即便任务现在不急，可她那后半剑招还得指望楚怀真给自己演示。
“……谢过师兄。”红玉将那馒头皮撕下，勉强塞入嘴里说道。
楚怀真把红玉的反应看在眼里，看她老老实实地扒起馒头皮才开口说道：“我知你脑子里想的什么，若非是外剑堂的任务需要两人一同完成，我也不会强拉你这个累赘同往。”
红玉听到累赘两个字，不悦地望向楚怀真，她会的可多着呢，何时成了累赘？刚想开口就看见楚怀真那早已料到她想说什么的轻蔑眼神，似乎无声地在问：娇小姐，你会什么？
红玉刚想抖落一下自己的本事，却想起在这个修仙世界，她会的那些拳脚功夫确实不大顶用，只能愤愤地从怀中摸出一瓶辟谷丹向楚怀真晃了晃，“我起码能不用让人干啃大馒头。”
楚怀真却连眼都没抬，“这次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去门派驻地内的渔村海头沟探查，那里据报有精怪出没。”
“今日若是与那接头人碰不上面，这任务期限便算是过了。托你的福，到时恐怕连馒头都吃不上。”
他瞥了一眼红玉，“若是还想让我为你演示剑招，最好现在闭嘴跟着我。”说完这句，楚怀真也没管红玉，自己掉头快步走出了院门。
人在屋檐下，红玉只能怀揣着两个冷硬的大馒头默默跟上。
不免回想起上次称自己是吴静姝时，楚怀真彬彬有礼开门相迎的样，心中腹议，没想到这楚怀真还挺会装模作样。
刚出了传送阵的红玉觉得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适应传送阵法了。
硬塞到嘴里的馒头皮在胃里翻江倒海，再加上下了传送阵扑面而来的腥咸海风，红玉强捂住了嘴，快步走到洞穴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将那令人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法阵的这头处在海边的一处隐秘洞穴之中，只是不知道距离他们要到的渔村海头沟还需要多久。
楚怀真下了法阵也没多等红玉，手中握着罗盘便一个人在前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才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码头。
远远望去，码头前横七竖八地停靠了好些渔船，旁边一处空地几个零星的渔民正在售卖着自己刚打捞回来的海货。只是看这市集上大片的空位，难免显得有些萧条。
“此处就是海头沟？不知这附近的海域都发生了些什么，都没几个渔民。”
楚怀真低头看着手中的罗盘，摇了摇头，“距离海头沟应还有些距离，尽快赶路吧。”
两个人顺着楚怀真手中罗盘指引的方向，却越是走越是人言稀少的样子，红玉哪怕不想质疑楚怀真，此刻也忍不住说道：“你确定这罗盘没有问题吗，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村落的样子。”
“每个三清门驻地内都会有一个驻点，这信息是从驻点内部发出的，绝不会错。”他转头看了一眼红玉，她如雪一样的肌肤此刻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已被晒得通红，“做任务肯定不如在宴会上饮酒作乐来得轻松。”
这楚怀真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一改往日锯嘴葫芦的做派，一再招惹她？
红玉抬眼瞪向楚怀真，却意外看到了楚怀真身后不远的树下，正有一位渔民背着鱼篓在树下抽着土烟，身旁站着一个女童。
这渔民看起来倒像是打听消息的好人选，红玉拽了拽楚怀真的衣袖，楚怀真侧身躲开，却还是顺着红玉所指看了过去。
他思索片刻便收了罗盘，走到那渔民跟前问道：“老人家，您可知海头沟是不是就在前方？”
“海头沟？”那渔民抬起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形容枯槁的脸庞，声音却听得出来是一位中年人。他背后的鱼篓之中已传来鱼虾久置的腥臭味，显然是没有把鱼成功卖出去。
那女童见有生人上前，下意识地躲在渔民身后，只露出脚下一双草鞋，那草鞋早已被磨破了底，只勉强挂在脚上，比光脚行走强些。
那渔民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两人，楚怀真身背长剑，红玉却看起来就穿戴不凡，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贵女，一时倒是不好判断他二人的身份，不想招惹是非，只能开口含混道：“那村别人绕路都不肯经过的，你们怎么还要撞上去？”
两人确定前方就是任务目的地后，闻言对视了一眼，谢过渔民后就准备继续赶在日落之前到达门派驻地。
红玉却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一向不是心软之人，但那女童刚刚看向自己又躲闪的眼神，不知怎地就让她想起自己上辈子在街头混迹的场景。
她顿了顿，从怀中寻了半晌自己上船之前买东西剩下的几枚下品灵石，回头走到那渔民跟前，把灵石轻轻塞到那老伯手里，“找个不显眼的地方换了吧，给她换身好点的穿戴。”
渔民接过了灵石，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拦住了转身就要追上楚怀真的红玉：“姑娘留步，你们别怪我不愿多说，实在是最近海里不太平，这天不让人活，老头子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啊。”
“那海头沟这几年不知咋了，一开始是路人都躲着走，后来听说也请了几波修仙者，就没有回来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两个小娃娃就是本事恁大，也趁早回头吧。”
两个人与渔民拜别之后，又走了一段路，红玉才开口道：“师兄想必是听到那老伯怎么说的了，你我还要继续前去吗？”
楚怀真盯着罗盘，心中却在想，这处渔村距离他们在海上遇到那蚌精的地界很近，说不准两者之间就会有什么联系，这话却不能说给原本就不想去的红玉听，“门派任务怎可说不去就不去，怎么样也要去看看再做决断。”
他想起什么一般又看向红玉，“你刚刚发善心怎么不将那些金贵物件舍了去，几块灵石也难帮他们渡过难关，若是能找到作乱的精怪，他们也不用受苦了。”
“你说这几个？”红玉抬手指了指自己头上那几根通透的碧玉簪子，瞥了楚怀真一眼，诧异地说道：“我怎么舍得？”
楚怀真本以为这娇小姐还有几分善心，听了这话便觉自讨没趣，又冷下脸去。
红玉看着楚怀真的脸色鸽鸽笑了起来，“师兄怎么这样好骗？就算红玉没什么见识，怀璧其罪这点粗浅的道理还是懂得的。”
察觉到自己再次被红玉捉弄，楚怀真在前走得更快了。
果然就不应与她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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