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找上门来

“娘娘，您别吓唬奴婢……，奴婢真的怕……”

        听着香梅颤抖的哭音，沈灿灿陷入沉默。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怎么重新活过来的，这具身躯，并非是属于她的；当年，在她自刎于云州战场的那一刻，这世上就不再会有沈灿灿了。

        可老天怜悯，居然让她有了重生的机会，当初在凤栖宫中，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天知道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没有脖颈上刺骨的疼痛，也没有满身的疲惫与伤势，更没有放眼望去尸骸如山的场景；入她眼的，是奢华精致的殿阁，是吐着袅袅香烟的白釉卧狮香炉，是坐在不远处，双眸清冷，一身华贵龙袍的赵仪……

        此后数天，每每午夜梦回，她都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好像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可怕的梦境，待梦醒来之后，一切都会跟过去一样。——沈家长房没有发生那等噩耗，兄长没有惨死，她的至亲们，都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这种恍若自欺欺人的念头每次都会在破晓来临之际再度被那座巍峨的宫墙碾碎，她已经不是住在沈府的那个沈家嫡姑娘了；现在的她，是谢芳菲，是大周的皇后，是他赵仪的妻。

        那段时间，她好似被生生撕裂成两个人，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谢芳菲，一会儿又会清醒的知道自己是沈灿灿；尤其是在夜色来临之后，更为严重。

        但好在很快她就走出了那种逼仄的窘境，她跟现在的身份融合的很好，接受了属于谢芳菲的一切，甚至还在北行的路上；解开了当年家人被残害的真相，与真正相爱的人走在了一起；这种甜蜜的日子，就像是能让人上瘾，能让人忘忧，很快就让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这个噩梦找上她，才让她从这种安逸之中猛然惊醒；她只顾着享受现在所有的一切，却忘记弄清楚一件事，为什么她会重生回来，为什么在她一睁眼后，就会来到了三年后；在过去这三年中，她去了哪里？

        她本不信这世间的鬼魅邪说，可是，直到她的身上发生了重生这种事之后，她就不得不相信，这世间总是会有些光怪陆离的事物存在着；这些东西，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但是，他们却又是那样清晰而又不可忽略的存在着。

        沈灿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段时间一直找上她的那个噩梦，定跟她过去三年的去向有关；噩梦中，她闻见了潮湿与腐臭的味道，眼前也是一片黑暗，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强制压抑在某件东西里一样，让她无法挣脱、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真是让她太不喜欢了，她的拳头稍稍捏紧，显然是被这个缠上来的噩梦，影响了心情。

        “皇后娘娘，文家的姑娘在外求见！”

        看着原本守在殿外的宫人小步进来通报，沈灿灿支撑着疲惫的精神，看过去：“文家的姑娘？文雨霜？”

        不等宫人回话，香梅的脸上就见了恼意：“没看见娘娘正在休息吗？这个时间没时间见客，请文姑娘回去吧。”

        瞧了眼气冲冲的香梅，又看了看跪在不远处被香梅的怒意吓的一哆嗦的宫人，沈灿灿闭上了眼睛，“让文姑娘稍等，本宫刚刚醒来，等稍作收拾，再去见她。”

        “娘娘……”

        看着香梅担忧的眸子，沈灿灿给了她一个无碍的眼神，宫人得了话，赶紧下去通传；同时在离开前，不解的瞟了眼香梅的背影，显然是不太明白这素日里脾气还算不错的香梅姑娘怎么今天火气竟这般大。

        待宫人下去，香梅就又抓紧了沈灿灿的衣袖，“娘娘身体不适，就应该好好歇着，而不是去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娘娘身份尊贵，又岂是一般人能够见的？那个文姑娘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冒冒失失的求见您？真当她们文家有多了不起吗？也不过是一个善于经营名声，实则却没有多少本事的家族罢了。”

        沈灿灿揉着有些发紧的太阳穴，依旧闭着眼睛，“你这么不喜欢文雨霜？仅仅是因为她来打扰了我？”

        香梅实话实说道：“自然不是这一点。这两日，奴婢可是在私底下好生打探过这位颇有才名的文姑娘，这不打听还不知道，一打听还真是吓一跳；都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是人人向往的，可没想到这位文姑娘居然如此迫切。就先别提当年她同沈二姑娘相争着进宫伺候皇上的事了，就说这次选妃一事，听说文家在后面也是出了不少力；文家如此迫切，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要将自家姑娘送到宫中来碍娘娘你的眼？至于这文姑娘，也是个不知羞的，居然堂而皇之的多次在延康城的首饰铺子里搜罗各种精致首饰，为的就是能够在皇上选妃的时候，打扮亮眼，能吸引皇上的注意。”

        香梅嗤之以鼻的轻哼一声，“最是看不惯这些嘴上将自己说的多高洁出尘，实则在私底下却又行各种手段的‘才女’了；当年，娘娘入主凤梧宫，可是有不少声音说娘娘您这是打算以色侍君，还有好事的朝臣拿你的这张脸说事。什么中宫之主该娶贤，容色太盛祸国殃民之类的；好在当年皇上就不是个好惹的，面对说这些话的人，全部都治了罪。”

        “别以为奴婢不知道，那些说娘娘容色过盛的人当中，就没有他文家授意的？说来还真是有意思，这些道貌岸然之辈，天生就是生了一副捻酸的肠子，当年他们有多抨击娘娘你，现在却又有多渴望利用自己的美貌。如此前后不一的态度，实在是让人贻笑大方。”

        沈灿灿睁开眼，上挑的眼尾弯出漂亮到心惊的弧度，低声轻笑：“你呀！人家夸我好看，你怎么还生气上了？”

        香梅耿直了脖子，大声道：“他们哪里是夸赞娘娘你，分明就是想尽了各种办法给我们找堵；尤其是这个文姑娘，更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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