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礼物和卖身契
北凉。
赫连惊尘来到大将军府的门前才把斗篷取下来，随手一扔，门将便稳稳接住。
府内，离殇苑。
一丫鬟装扮的美貌女子提着裙摆左张右望，确定没人，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
屋内，极为宽敞明亮，陈设不多，却样样精致。
丫鬟的眼睛丝毫不瞧古董珠宝，而是翻箱倒柜找一个东西。
“放在哪里了呢？”
床上没有，柜子没有，箱子没有，案台也没有，“总不会在那厮身上吧？”，丫鬟摇头，“难道在床底？”
于是，她爬到床底去，找了一圈也没翻到半个字。
正等她伸出头的时候，磕了一下，因为裙摆被勾住了。
门口站了许久的赫连惊尘忍俊不禁，优雅地走过来，把手递给她，“要不要帮忙？”
“好啊”，她刚把手伸过去，一抬头，“鬼啊。”
她又磕到头了。
赫连惊尘表示很无奈，他怎么养了个这么蠢的丫鬟。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丫鬟爬出来，揉着额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是我的房间，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丫鬟想了一下，决定赖账并且先发制人，“你自己说的今天要出去，此刻又在这里，你骗人，骗子，骗子。”
赫连惊尘不与他计较，而是走到茶室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丫鬟伸出手，不客气道：“你不是说今天要送生辰礼物给我吗？礼物呢？”
赫连惊尘一脸嫌弃：“你能像个女子吗？”
丫鬟耸了耸胸，“我需要像吗？我本来就是。”
赫连惊尘知道她向来脸皮厚，也不跟她斗嘴，而是将口袋里的雪莲花和一封书信拿在手中。
“既然说了要送你礼物，那便不会食言。选一个吧，不能贪心，只能选一个。”
丫鬟眼中放光，“这是雪莲花？”
得到赫连惊尘肯定的眼神后，丫鬟更激动了，“天啊，雪莲花啊，这么大”，她心想这得卖多少钱啊，说不定卖身契都能赎回来，如果选了这颗雪莲花，那不就意味着自己从此之后自由了？并且还不费一分一厘，更不用看人脸色。
“我要这颗雪莲”，丫鬟语气很是坚定。
赫连惊尘：“这么确定？”
丫鬟点头。
赫连惊尘：“不改了？”
丫鬟：“不改。”
赫连惊尘：“你不问问这信封里装得什么？”
丫鬟：“除了银票还能是什么？不问。”
丫鬟记得太清楚，过去八年，每年都是给的两张银票，今年难道例外。
赫连惊尘摇头一笑，把雪莲花放在她的手上，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样子，极为宠溺，“看来，你注定要一辈子陪着我了。”
丫鬟不解：“什么意思？”
赫连惊尘发问：“刚才，你翻箱倒柜的，在找什么？”
丫鬟死不承认，“礼物，礼物啊。”
赫连惊尘将卖身契从信封中抽出来，“你找的，是不是这个？”
丫鬟见到，一把伸出去抓。
可惜，她不会武，只能眼巴巴看着卖身契又装进信封里。
赫连惊尘假意遗憾，“给你机会，你又抓不住，唉。”
丫鬟，“呵呵”假笑两声。
“我的卖身契啊……………赫连惊尘，你个王八蛋。”
在丫鬟的叫骂中，赫连惊尘笑得极为欢快，仿佛这世上只有她才是真的。
他想起当年初遇她的样子。
那年，他十五岁，在竹林遭人暗算，惊了马，马一路狂奔，闯进了一家院子，他也被摔在了地上，幸好是松软的泥土才没有受伤。
“啊，我的花”，一个不足十岁，扎着小辫子正在浇花的姑娘看着天降之人无比愤怒，“我才种的花啊，叫你踩，叫你踩”，于是抓起水瓢就开始泼他。
二人追打着来到院子。
“啊，啊，啊”，她一阵透心凉，“我的房子，我搭了一年才搭好的房子啊”，她哭着拿起竹竿又开始追打，“叫你毁我的房子，打死你”，她边哭边打。
他边躲边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赔你。”
她追累了，他也跑累了，那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追着打，也是第一次不敢还手。
她肿着两个核桃眼：“说吧，怎么赔？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他：“遗物？”
她：“就是那些花，还有这座院子。”
他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很是心疼，“既然是我弄坏的，我自然该补偿你。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家住一段时间，等房子修好了，我再送你回来。”
她：“真的？”
他：“真的。”
于是，她就跟着他回了赫连府，然后又跟着他搬去了大将军府。
因他实在太喜欢她的真性情，他不愿放她离开，就骗她说造房子的粱没有找到，每次都有不一样的借口搪塞她，终于搪塞不了后，他就忽悠着她签下了卖身契。
于是，她就成了他的贴身丫鬟，什么事都不用做，做也最不好的贴身丫鬟。
她虽是丫鬟，却不受将军府和赫连府乃至公主府的约束，过她想过的生活，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顾好他。
她虽不通诗书礼乐，字还写的挺好，时不时抄抄诗书交差。
十五岁那年，她跟着他外出打猎，却不想中了敌人的圈套。
他那会刚当上大将军，政敌颇多，在王都无人敢动手，出了城那便是随处可见隐藏的杀手，她为了救他，挨了一掌，是为寒冰掌，从此寒毒相伴，每到雨天和严寒之季便浑身难受。
想起她天真活泼的样子，想起她纯净真挚的笑容，他便心里暖和。
北凉的钉子拔了一颗又一颗，政敌的爪牙杀了一波又一波，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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