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海防之困
七公主自回皇宫住了小半个月，在驸马都尉萧贵之挨了整整二十邢鞭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在柳贵妃的劝说下又回了萧府。
皇帝的女儿打不得，自此以后，整个大魏无不自勉。
这一日，二皇子巡视海防归来，连夜召见扬州刺史和临安太守，就工部提出的海洪内涝之困局展开商讨。
一群人在府衙讨论得热火朝天。
“二皇子，若是泄洪开一个口子恐怕不足”，一位府官站起来。
“那开两个口子？”另一府官站出来反问。
“钱塘江大潮倒灌淹没了多少良田民居，如今又来水患，若是开两个口子，江安一带势必会悉数淹没，七八万的民众如何安置？”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个边角落的官员两眼有神地望着二皇子盛宇灿。
盛宇灿一进来就坐在长案前，并未留意到他，自然也不认得，“先生可有良策？”
临安太守管理的辖区虽未有海洪和台风，山洪也每年发生，他也想听听这个三十出头的扬州府兴安知县会作何回答。
扬州刺史正欲提醒那人严正语话，不可妄断，只见那人已躬身立于盛宇灿之前。
“微臣扬州府兴安知县黎平川见过二皇子”，他一番自我介绍后，又指着地图道：“江安年年发洪水，年年筑大坝，年年被水烟，我到任不足三月，已见近十万民众流离失所，若再开一口，不出三日江安必定没于洪水之中，若不放，大坝溃堤之后果更甚。”
一官员忍不住出声，“这些我们早已知晓，你赶紧说对策。”
黎平川刚上任不久，一来就遇到台风和海洪，又有内涝，这三个月他甚至连刺史的模样都没见过，看穿戴，出声之人应是五品以上。
“大人不必着急，下官还是先给二皇子汇报所见所闻了来。”
盛宇灿也沉着气待他说完。
“这兴安和江安一衣带水，江安知县因懈怠之罪被就地处罚后，下官兼任了两县之责，江安的海防一旦崩溃，兴安焉能幸免？下官作为父母官焉能看着辖区内的子民流离失所？况乎，江安旱季又连遭暴雨，谷物全无收成，兴安本就没有余粮还得救济江安。如今早已是食不果腹，若是再开一口，则饥荒之下必有暴luan，流民之中最怕反民，为天下计，为稳江山社稷，下官不同意开江安的口子，更不同意开兴安之口。”
“黎知县，如今讨论的事防洪泄洪之事”，扬州刺史提醒他莫转移话题，引到不该谈之地。
“防洪和赈灾，责任和义务焉能分开谈？”
黎平川毫无畏惧地看着顶顶头上司。
“黎知县，此刻我们先谈防洪之策，稍后再论救灾如何？”一官员见大家情绪上来了，出来打圆场。
“黎知县，请赐教”，二皇子觉得他是个人物，一改傲慢姿态。
场间之人皆等他开口。
“这里”，黎平川指了地图上的一处。
众人看过去，不明所以。
“立即从这里挖渠，十个时辰内，必解洪水威胁”，他眼神极为坚定。
“放肆”，扬州刺史呵斥他，“你知道这是哪里？”
黎平川无所畏惧：“知道。此处乃皇庄。”
“知道你还言？”扬州刺史气极反笑。
“为政之道在于修身敢言，下官身为朝廷命官有何不敢言”，黎平川素来轻视这些怠慢公务，一心想着升官发财之人，此刻眼神里既无畏惧也无敬重。
“本官需由你来教为官之道？这是皇庄，皇仓。”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之田，莫非皇仓”，黎平川看了扬州刺史一眼，又看着盛宇灿，接着道：“兴安、江安两县所产之粮莫非皇粮？无需纳税？偌大的扬州粮食产量不过三百万担，而兴安、江安两地之粮产可覆盖扬州辖区内三分之二的口粮。皇庄呢？连一个皇宫都供给不了。”
盛宇灿被他直钉钉地看着，心中却拿不定注意，这皇庄代表皇家的脸面，是皇帝的私产，可黎平川说的也没错这黎民百姓是大魏的子民，天下之田也是大魏的田，他顿时后悔为何要来这巡视公务，在长京不是更好。
此刻，所有人都看着他，等他开口。
扬州刺史和属下官员眼神来回交流。
临安太守见顶头上司眼神飘过来，遂站出来，开口道：“殿下，这黎知县说的不无道理，我等自然有过这个法子，然这毕竟是皇家的私产，我等是万不敢擅作主张，殿下代表朝廷代表皇室，还请殿下拿个主意。”
盛宇灿压着心里的火，这球又踢到自己身上，无论那个决定都不是他能承担的后果。
一刻钟后，黎平川不咸不淡地开了口，“世上没有两全之法，要么淹皇庄，要么淹子民，孰轻孰重，请二皇子早做定断。”
这一济药下得快准狠，盛宇灿没法再迟疑下去，开口道：“此事涉及宫里，本皇子不敢擅做决定，一会着人快马加鞭递送文书，请诸位等待上谕。”
扬州这盘棋下得极大，本就是死局，无论做与不做都会遭受无端牵连，况卷进去的人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哪些是自己阵营的，哪些是大皇子那边的，哪些是中立的，盛宇灿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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