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悄然改变的心

白夭若这觉睡的不是很安稳，一晚上都在做连环梦，先是梦见自己被叶卿舟杀了，后又梦见自己好像是在战场上，手里拿着把沾满血又钝掉的剑，她梦见自己杀死了好多的人，最后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走投无路，又梦见皇祖母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绝对不能让狐狼两国开战……

        半梦半醒之际，白夭若好像看见一个身影就站在自己的窗前，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白夭若拼命地想要看清楚那人的脸，可偏生就是看不清，疑问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白夭若难受急了，伸手想要抓住那人，可那人好像风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叶卿舟魂不守舍的坐在院子里，白夭若昏迷的这段期间，所有人都好像没功夫搭理他了一样，全往白夭若殿里挤，也有的是不敢招惹他，多半是因为白夭若的命令，一想到这叶卿舟就更觉得自己对不起白夭若，这些天里，飞霜把他昏迷期间的事都大致和他说了一遍：

        白夭若是如何一点也不敢怠慢的将他带回露华殿的，后来狼族内乱，狐族朝中中更是有不少人盼着他死，白夭若又是怎样已一己之力护他的周全，这桩桩件件，就连飞霜这个小顽固说的都不免动容……

        “殿下……你说，这臭狐狸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飞霜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叶卿舟。

        叶卿舟攥紧拳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叶卿舟沉思了一下，脑子突然一灵光，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起身就往院子外走。

        “殿下，你去哪！等等我！”等飞霜反应过来时，叶卿舟已经走出去老远了，去的方向正是白夭若寝殿的方向。

        叶卿舟刚跨进白夭若的院子里，就听见了奴奴和医官的交谈声，奴奴那丫头已经够讨厌他的了，所以叶卿舟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想等奴奴和医官走了在悄悄地溜进去。

        “殿下脖子上的伤没有伤到要害，就是肩膀上的箭伤有些棘手……”医官边说边叹息道。

        “公主的伤究竟怎么样？医官你直说好吗，别打哑谜了。”奴奴一听白夭若有事，急得揪着医官快把他摇散架了。

        站在门外还未走远的叶卿舟一听，也是不免揪心起来，因为白夭若身上的伤大多是因为他。

        “奴奴大人，您先放开小臣，听小臣和你明明说……”

        “赶紧说！”奴奴放开医官，急躁的催促道。

        医官顺了顺气，缓缓道来：“奴奴大人可听说过痴儿虫，这本是长在狸国境内的一种毒草，因果实酷似虫子，而中毒之人会渐渐变得痴傻而得名，而刺伤殿下肩膀上的箭上，就有这种毒。”

        “你是说……说说公主会变成傻子！哪怎么行！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奴奴又跳了起来，揪住了医官的衣服。

        “大人……大人别激动，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变成傻子，您先放开小臣，小臣会想办法的……”医官无奈的道。

        奴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她的公主怎么能变成傻子！她宁愿自己变成傻子也不愿让公主变成傻子呀！

        奴奴看了看榻上双目紧闭的白夭若，思量了片刻，转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医官警告道：“公主中毒的事情千万保密，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知道是什么后果吧……”

        “小臣知道，一定守口如瓶……”医官吓得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头哈腰地道。

        奴奴坐在白夭若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烦请您能尽快找到解毒的法子……”

        “小臣自当尽力而为……”

        殿外，叶卿舟捏紧了拳头望着离去的医官，心里又是一股说不说来的难受，之前若不是白夭若替自己挡下那一箭，可能现在会变成傻子的人就是他。

        身后传来一阵渐近的脚步声，叶卿舟此刻是再没有什么勇气面对奴奴，慌忙躲了起来，等奴奴走远了，叶卿舟才悻悻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叶卿舟看着身后的大殿，突然间就不敢踏进去了，而殿里无声躺着的人，本应该是他最恨的人，可此刻自己心中对她，愣是生不出半分厌恶来……叶卿舟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她。

        而白夭若还被困在梦魇里……

        梦里，白夭若看见了脸上稚气未散的她一身的盔甲，带着一只仅有百余人的黑甲军荡平了骚扰狐国边境的狸族大军，那时的她手持着长缨，骑着一匹汗血黑驹穿进敌人营中斩下敌军将领首级，随即身后百余骑兵高呼痛快哉！黑甲军所到之处，战无不胜！白夭若快马斩下敌军旌旗，单手扛着狐族的大旗，驾马又斩下一敌军，飞身踏上敌军阵地，将狐族的大旗插上，举起手中被血染红的长缨，宣告着战胜！

        画面在一转，白夭若看见她的皇祖母被人逼着跳下了祭神坛，坛中的大火瞬间就将她的皇祖母吞噬殆尽，而那时的她被重重大军包围，像一头浑身戾气杀红了眼睛的野兽，白夭若听见她大声的咒骂着高台上观望的人，只是说什么白夭若听不清，就又看见她从自己面前闪过，又杀了好几人，直到腹部中了一箭，手中的枪钝了，才单膝跪地稍作休息，可那些围着她的人没有一个敢动手的，都十分忌惮的看着她。

        跪着的她突然狂笑起来，抓起地上的□□指着高台上的人怒吼：“白绵绵！我白夭若就算是下地狱也要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白夭若一听她喊的人是谁！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白夭若转头去看，高台上的白绵绵正目光冰凉的看着她，下一刻，万箭齐发……

        “不要！”白夭若被吓得一哆嗦，耳边厮杀的声音渐渐平息，窗外传来阵阵鸟鸣，阳光明媚，一切风平浪静，那里还有什么血海滔天，可白夭若却已经是被震撼的泪流满面，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她好害怕，白绵绵真的那么恨她吗恨不得她死，他明明那么宠她，她可是他血脉相连的皇妹呀，还有皇祖母也是他的皇祖母呀，他怎么会……

        白夭若攥紧了被子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好像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她一样。

        床边守了一夜的叶卿舟感觉到了床上的动静，立马站了起来

        “你……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叶卿舟见白夭若脸色发白，有些担心。

        白夭若抬眼便看见了叶卿舟那张脸，脑子里又想起梦里叶卿舟杀了她时凶狠的目光，吓的白夭若连连后退，手中的被子攥得更紧了：“你你你别过来！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打你了！别杀我别杀我……”

        叶卿舟看着瑟瑟发抖的白夭若，她眼睛里的恐惧做不得假，许是做了噩梦错把梦里的事当成现实了吧，可白夭若念叨着自己在她梦里把她给杀了，这让叶卿舟心里有些憋闷了，或许以前他是有过想除掉白夭若的想法，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了，看着惊魂未定的白夭若，叶卿舟眼里只剩心疼

        “没事了，做梦而已，我不会杀你的……”叶卿舟想伸手摸摸白夭若的头，上次白夭若变成小狐狸的时候那毛茸茸的触感至今还是让叶卿舟有些流连，可叶卿舟还没碰到白夭若，就被白夭若躲开了，这让叶卿舟有些受挫。

        “真的”白夭若睁着明晃晃地眼睛突然没头没尾的问。

        “啊？什么”叶卿舟还在回想着那毛茸茸的触感，半天才回过神来

        “哦，当然是真的，你待我好，我自然也会待你好。”叶卿舟感觉白夭若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身上的戾气少了，顺毛的不行，说什么都好，不会是痴儿虫的毒那么快就发作了吧，只是白夭若的眼睛里却时时刻刻都是恐惧，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好，你相信我，不要……”不要杀了她可以吗……白夭若没敢说出最后那句话，攥着被子始终不敢靠近叶卿舟。

        叶卿舟心里咯噔了一下，对他好这种话，他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虽然不知有几分真，但好听的话，叶卿舟听了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嗯，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在来看你。”叶卿舟拉了拉被子，将白夭若露在风里的脚丫盖好，起身离开，算算时辰一会儿奴奴该来了，那丫头对他可是恨得咬牙切齿，他若继续留下来，恐怕白夭若得遭遇，白夭若现在精神太差了，还是不要刺激她的为好。

        叶卿舟离开的时候嘴角还挂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和从前那个冰凉的自己越来越不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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