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明定这个在海上拼杀了半辈子的将军哭到停不下来，甚至哭停了明夫人。
最后还是明锦树忍不下去了，“爹，你把我哭饿了！”
明将军的哭声戛然而止。
候在一旁的嬷嬷忙上前道：“老奴去准备茶点！”
明锦燃这才插上了话，面色有些冷，“锦树，自己回来的？”
明定夫妇这才发现，自家女儿的未婚夫没来。
明锦树本就是带着三皇子回来定海城拜访父母，现下自己回来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明定脑补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东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三皇子他欺负你？锦燃，去找找这兔崽子在哪，我去会会他，先削他一顿，再把这婚退了。”
明夫人不是个冲动的，这时候竟也没出声反对，不管三皇子有什么理由，都不该让明锦树一个人先回了明府。
明锦树本还在生季昭的气，这时候看着全家同仇敌忾，一副想要找他麻烦的样子，又生了给他辩护的私心。
“不是，是我欺负他！”
她摸了摸鼻子，随口胡诌。
“他打不过我。我把他打伤了，就是有碍观瞻。我本想先回来偷偷看看你们几眼，过两天再同他一起回来。没想到阴差阳错就被嬷嬷给拖进了院子……”
明府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哈哈哈哈！”
过了好一会儿，明定大笑起来。
“不愧是我明定的女儿！这样好，不会受欺负，皇帝的儿子怎么了，我的女儿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得让着！”
明锦燃哽住。这三皇子果然如传言那般，纨绔无用，这也太弱了。
明夫人松了口气，这三皇子至少是个脾气好的，就算将来没什么大成就，现下看来至少不会亏待自家女儿，如此甚好。
“早晚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有碍观瞻，晚饭让他来府上吃。外面客栈也不要住了，哪有回了定海城还住客栈的道理。一会儿娘带你再去将给他准备的院子收拾收拾。”
明定虽然不情愿，倒是也附和了一声。
他想着尽早亲自把把关，这女婿若是不行，抗旨也得立马换了。
“不急！爹，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您和大哥商量！”
明定和明锦燃本以为她也就是说些女儿家的事情，没想到竟是跟北疆的战事相关。
“那批有问题的兵器，一定是跟扬州府地界的黑铁矿有关系，沿着那边的河流而下，定能找到私造兵器之地，只是我和老三……”
见父亲和大哥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忙改了口。
“咳咳……我和三皇子带的人不够，这些被骗的人中也只有将军府上一个暗卫，所以需要父亲和大哥协助。”
明家不是没听过明小郡主在京都这女纨绔的传言，甚至一直觉得自家女儿这样的性格挺好，不会受委屈，也不会受欺负。
明家也一直觉得女儿就算是胸无点墨也是他的宝贝，容不得别人置喙。明定和明锦燃是着实没想到，自家这宝贝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竟是蒙尘明珠。
明锦燃突然就有些嫌弃三皇子，传言中又弱又纨绔又不灵光的样子，怎么能配得上自家的掌上明珠。
“三皇子手上的线索要比我多，他怕我冲动行事，很多事情没有细跟我说。”
明锦树有意将季昭的老底翻了个底朝天给自家父兄看，就是要逼着他跟自家父兄合作。
哪有一家人生两心的道理。若是真的生了两心，回京她就退婚。
“三皇子手里有线索？”
明锦燃抓住了重点，若是真的，这么看来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正厅外有传话小厮疾步走来，低声跟候在门口不远处的婢女说了什么。那婢女听后点了点头，转身走近了几步扬声道：“将军，三皇子来府，现下正候在门口。”
明锦树愕然，她着实没想到季昭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这厮果然派人盯着自己，有本事别找上门来，她面色不虞。
明定和明夫人看了自家女儿的脸色，瞧着就是不悦，对视一眼，便也没说让把人请进来。
管他是不是皇子，求娶自己的女儿就要有求娶的样子。
明锦树见母亲和父兄都看着自己，这才收敛了不愉之色，干巴巴道：“母亲不用派人去请了，这人不请自来了！”
“可以不让他进！”
明家父子异口同声。
明锦树哑然。
季昭在明府门口站了好久，才见自己的小姑娘与家人相携而来。
他没等明定夫妇和明锦燃行君臣之礼，便规规矩矩的对三人行了长辈礼。
本就有霞姿月韵之貌，现下也没再遮掩满身气质，让人看了就像是个靠谱的。
明定夫妇虽然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心底瞧着却很是满意。
明锦燃皮笑肉不笑的道：“锦树说把你打了，有碍观瞻，我瞧着三皇子并无大碍。”
季昭自是能感觉出未来大舅哥对自己的不满，看了一眼明锦树，见她心虚的低下头，心想小姑娘又瞎胡吹了。
“不过是流了些鼻血，药膏一揉也就消肿了，是锦树小题大做了。”
明锦燃见他不恼，又对自家妹妹如此纵容，也没再说什么了。
明锦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配合自己，嘴角抑制不住微扬，她悄悄的摇了摇自家母亲的胳膊。
明夫人这才道：“都别在门口站着了！”
季昭应了，这才进了明府的大门。
偷瞄了一眼小姑娘，见她开心了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若她是只猫，现下一定是被顺好了毛的样子。
“我着人去将你们客栈那些东西收拾了，哪有回了家还住客栈的道理。”
明夫人边走边说。
“你们父子先聊，我和锦树再去将三皇子的院子收拾收拾。”
明家父子直接带季昭去了书房，拿了东南海防图铺陈开，毫不拖泥带水。
季昭并未隐瞒什么，从他选择跟来明府的时候，就决定了明府是清白的或者他要让明府是清白的。
“有很多线索没有透露给锦树，怕她不知险，莽撞求结果。现下回了明府，我也就放心了。”
明家父子见季昭的线索条条有理有据，甚至分析起这东南海防图，找到可用航线也是一针见血，对他倒是刮目相看。
“现在就等何栖那边来信，应当会有新的线索，这两日可以先等等消息，不必急于布防，两位先多陪陪锦树。”
两人瞧着他分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也明白这事儿就算撇开海防府，他自己解决也只是时间问题，心下也满意了几分。
不是个没脑子的，也不是个莽撞的，还是个谨慎的。
但是面上却不显露什么，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月牙高悬，明锦树才被自家母亲送回了院子。
明府设宴，季昭自然躲不过一场酒。明锦树心中高兴，便也顺势缠着父兄多喝了些，这会儿颇为娇憨。
“母亲帮我铺被子可好？在府里都是小虫帮我铺的，小虫可厉害了，虫子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
明锦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原来我们锦树这般怕虫子！”
明夫人心底酸涩，女儿长这么大，除去襁褓之时，她竟是一次被子都没有给她铺过。
只叹皇命难违，明家身不由己。
明锦树虽然醉了，却是察觉到了母亲的难过，笑道：“不怕不怕，就是想缠着母亲给我铺被子罢了，母亲铺出来的被子一定是香的。”
“我瞧着锦树不像是喝了酒，倒像是喝了蜜。”
明夫人被她逗笑了。
季昭假意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转身就翻墙来了明锦树这里，想着给小姑娘铺了被子再回去。
这会儿隐在暗处，将母女的对话听了去，微弯了嘴角。
许是喝了酒，对明府也不甚熟悉也没有设防，竟是没看见几步之外，明锦燃也隐在暗处，看贼一样看着他。
明夫人走后，季昭敲了敲明锦树的窗户。
明锦燃冷笑，还好这个胆大包天的不是直接翻窗户进去。
明锦树已经散了头发，听见声音撑开了窗户，凶巴巴道：“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小贼，当明府的护卫是摆设？”
“来给你铺被子！”
明锦树的气焰瞬间被浇灭，笑弯了嘴角，“今天母亲给我铺了，一只虫子都没有！”
“嗯！开心吗？”
“开心！从没有这么开心！”
两人隔着窗子，一个轻笑，一个傻笑。
跟过来的明锦燃强压着想把季昭扔出去的冲动，想着若是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就放他一马。
“阿昭也别难过，我母亲就是你母亲，这样你就是有母亲的人了。”
明锦树虽然开心，却不忘安慰季昭。
阿昭这个名字，明锦树只在小时候叫过，这还是明锦树长大之后第一次这样叫他。
季昭愣住了，一路来的苦难被这一声“阿昭”击的粉碎。
好半天才道：“嗯！我不难过，我很开心！”
见小姑娘只顾着傻笑，他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克制而虔诚。
明锦树瞪大了眼睛，摸了摸额头。
明锦燃咬了咬后槽牙，拼命安慰自己，都是未婚夫妻了，这样也没啥。
谁知季昭紧接着翻进了窗子，这他可就忍不了了。
“喝口水！”只听季昭的声音传来，“盖好被子，快睡觉！醉成这个傻样子，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明锦燃攥紧了拳头，这也没什么，就继续忍呗！他在窗外吹着冷风，直到季昭终于舍得离开。
好小子！明天一早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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