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这……”看了司马信片刻，县令不无迟疑地开口，“可是，本官曾亲眼看见那个穿着戏子衣服的鬼魂，在本官眼前飘过，也看见他吸食了官兵的精气，本官也想早日破案，让百姓不再为粮食犯愁，可是……”

        说到这里，县令面露担忧之色：

        “之前死去的那些手下，本官还没有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你查案可以，但你家有妻室，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一旦你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跟你的家人交代啊！”

        “卑职既然穿上了这身官服，就是百姓的官了，理应公而忘私，以百姓的安危为己任。我的家人，既然选择了我，自然会理解我的。”司马信道，目光坚定。

        “好，”闻言，县令长叹了一声，道，“既然你意已绝，本官就不阻拦了。既是为百姓做事，本官也责无旁贷。衙门里的人，只要你需要，可以随时调动，不必请示我，但要记住一点，一定要，小心行事。”

        司马信决定趁天还未黑，独自伪装成过路的百姓，到戏魂山查探情况，他公而忘私的精神，令我敬佩，恰好衙门最近无事，我便主动自荐，陪他一起去了戏魂山。我们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成为好友的。

        戏魂山和普通的山并无任何区别，我和司马信扮成普通百姓后，也并未遇到鬼魂杀人事件，唯一的怪异之处，是山上有很多车辙印，但这些印记都是在接近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些车辙，应该就是那些丢了粮食的百姓的车留下的痕迹，”司马信蹲下身，查看车辙，“而每个丢了粮食的百姓，第二日都会在这个传说有戏子鬼魂出没的地方，找到自己曾用来装粮食的车，也就是这个地方。”

        “按理说，但凡事物，必会留下痕迹，车辙不应该在这里突然消失……”我道，抬头看向司马信，“司马提刑，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鬼魂存在吗？”

        “你觉得呢？”司马信不答反问。

        “其实在下和司马提刑一样，从不信这世上有鬼。若真是有鬼，也是有人装神弄鬼。”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我斩钉截铁地开口，“况且，鬼又不吃粮食，为什么要偷只有人才会引以为重的粮食呢？”

        闻言，司马信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在下就知道，太师和其它人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在下刚来这里不久，而且之前我们二人都是各司其职，也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我也笑了，道。

        “有些人，不需要打交道，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师爷初次任职，见的人还不多，相信日后师爷也会遇到这种让你一眼就会觉得与众不同的人。”

        “既然是人为，定会留下痕迹，只不过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罢了。”司马信继续道，把对话拉回正题，“既然所有的车辙都是在树林旁消失，我们就去这片树林里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人装神弄鬼的蛛丝马迹。”

        这片树林树木繁茂，植被茂密，整片树林里布满大团大团阴影，原本一泻千里的阳光被繁茂的枝叶切割成零零碎碎的光斑，落在林中，整片树林阴冷中带着一丝恐怖。

        “哗——哗——”一阵若有若无的磨刀声，丛林中响起，我一惊，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半个人的影子。

        传说那个戏子的魂魄，经常在这片林中舞剑，这若有若无的磨刀声，似乎验证了厉鬼作怪之说的，戏子鬼魂手里有把剑的事实。

        “司马提刑，你听到磨刀声了吗？”我停住脚步，对走在前边司马信道。

        “听到了。”司马信道，波澜不惊，“既然能听到声音，一定是有人在磨刀。不过，人磨刀的时间是有限的，不会一直磨，如果一会儿这种磨刀声消失了，就说明是人为的。我们可以循着这个线索，找到这个磨刀的地方。”

        “若能找到自然是好，不过有其他官兵被害的例子在先，我们要先设法保护好自己。”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再次开口，“这片林子太过茂密，很多地方可以潜伏，若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我记得你跟县令说过，在官兵的尸体上发现了人为的痕迹，可是真的？”

        “是的，”闻言，司马信点了点头，“他们的身上虽然全是被某种鬼怪的力量腐蚀过的痕迹，但我在他们的脖颈处，无一例外的发现了深入喉咙的伤口。但她们的肌肤被腐蚀的太过厉害，我无法断定那种伤口到底是什么武器留下的。”

        “这就是了。”我道，“能一次杀死那么多人，而且还能在短时间之内将尸体伪装成被鬼怪害死的样子，可见对方的数量并不在少数。如今我们只有两个人，无论是在人数还是环境上，我们都不占优势，冒然接近恐有不测。我建议先离开这里，待调配了足够人手，再进行深入查探。”

        那时，大宋还没有给提刑官配置护卫的范例，所以这时司马信身边，并没有可以保护我们的人。而给大宋的提刑官配置护卫，是我因为查案精准，声名鹊起之后，皇上了解我的同时，也知道了提刑官的不易，这才统一给提刑官配置了可以随时贴身保护他们的护卫。

        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司马信道：

        “好。”

        第二日，我再次同司马信来到这片林中，不过这次我们是扮成运粮的百姓，赶着装满粮食的马车经过这里。

        “好累呀，”将马车停在树林边缘，我勒住马匹，大声对司马信道，“兄长，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据说这里有鬼魂作怪，专门偷百姓的粮食，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休息了，你再坚持一下，等我们过了这座山再说。”司马信同样大声回复道。

        “好吧！”我道，拿起一壶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过，走了这么久的路，马儿都渴了，我先喂它们喝点水。”

        话落，一道身影突然从眼前飘过，快若闪电，不等我反应过来，又一道身影从身后飞过，我惊愕转身，看到一个身穿戏服的身影。

        “啊！真的有鬼啊！！”我大叫，扔掉马车就跑。

        “二弟，你等等我啊！”见状，司马信也大叫一声，紧随其后。

        片刻后，一朵烟花从空中绽放，站在山坡上等待的我和司马信对视一眼，向刚才的那片树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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