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陈年旧罪
大概一个时辰后，铜香说有刑部的人找我，正是沈淳派来的，而此刻她也正在刑部内堂整理周咏梅的案卷。
“小王爷，坐下看吧。”沈淳指了指边上的侧几说。
“这些都是？”我看着她的桌上堆了七、八卷东西。
“是，还有的底下人正在整合誊录。”
我拿起最上面两卷，沉着脸坐了下来。我看完一卷后拿给了身后的怀镜，沈淳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又从她的主桌上拿了两卷给我。
案卷里不乏一些我认识的名字和听说过的事。底下的官吏又送了几卷过来，沈淳看完便拿给了我。
“不看了，看得来火。”
这个周咏梅，光给手上沾的人命还债，就够死上几百回了！沈淳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又递上了一卷整理好的卷宗。我也像刚才没说过话一样，接过去又抖开看了。
“小王爷果然能屈能伸。”沈淳说着，我听到她明显笑了一下。
“沈大人莫见怪，我有时候脑子不太正常。”
我确实是脑子不正常了，救了个祖宗玩意，又要来看祖宗玩意他娘干得那点破事，还没看完就把自己气的半死，正常人谁干这事？
“不正常也挺好，不然周咏梅也落不了马。”
“我全当沈大人在夸我了。”
“下官很期待小王爷袭爵后的朝廷，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沈淳说完继续看起了卷宗。
这些卷宗里涉及不少旧案，时间、地点两条线都挺长，看来沈淳盯周咏梅很久了。
“周咏梅落马了，其他人呢？”
“能动的都动了，朝廷内部盘根错节，不是朝夕可以瓦解的。”
“沈大人也是个敞亮人啊。”
“下官也全当小王爷是在夸赞了。”
说完她又送过来一卷，一边指着另一卷说：“劳烦小王爷把永成四年那卷递给下官。”
我把东西给她后，又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一桩桩一件件一个个数字叫我喘不上气。我同沈淳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刑部。
告别沈淳后，我去了太平堂。周咏梅的所作所为让许多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让我想到了原来乞庙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是经她迫害所致。
其实这太平堂目前的作用，和我给沈观南设计的红尘客栈有点相似，但我最先想的，不过是让那些乞丐之后的日子有点保障罢了。
有几个乞丐还认得我，我问了些他们的近况。才知道阿大辞了原先分配的工作，去了快乐天堂当了讲解员。阿三因为年纪不够本来一直待在这里，后面也跟阿大去了快乐天堂。那些铺子除了开业我都没怎么去过，所以也没机会见到他们。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我帮着上过药的老婆婆，没来得及等到花开就走了。
太平堂里有个长生院，一半是点灯祈福的，一半是放些流浪之人的灵位。我在那边找了一会儿，终于在管理员的帮助下找到了老婆婆的灵位，原来她叫陈满芸。
“我们都叫她芸婆，芸婆是上个月初走的。听说您先是受了伤，又被困在公主府，芸婆还担心了好一阵。”管理员说。
“你叫什么名字。”
“方魏。我娘姓方，我爹姓魏，就加我方魏了。”
“那你底下的弟弟妹妹，岂不是不好取名了？”
“那年水灾，房子、地，还有她们都没了，自然也不会有弟弟妹妹了。”
“对不起。”
“小王爷言重了，都是个人的命。”
永成六年，蜀南连降大雨，大坝决堤冲没民田千亩，民舍百间。当地难民流落至蜀中时曾言，大坝曾在两年前翻建，所用材料均为劣等砂石。经查为当地县令、土商勾结，从中牟利。贿户部尚书周咏梅，得批。
我心下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一直看着芸婆的灵位。方魏见状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儿他又回来，带着一个小盒子。
“小王爷，芸婆早年有一个儿子，被人拐走了，她便一路问一路找，最后留在了京城。这个盒子里是她儿子的东西，如今芸婆走了，这盒子交给您总比放在我这里有用。”
我接过方魏递上来的盒子，里面是两件发黄的小衣服，一个磨破了面的拨浪鼓，还有一根红色带子串着的小银鱼。
我拿起小银鱼仔细看了看，带子上有不少干涸掉的血迹。
“她儿子叫陈鱼，被人拐走的时候才六岁。”
“多久了。”
“十二年了。”
“那今年得有十八了。”我合上盖子说。
“仅凭这点东西，又过了这么多年，茫茫人海哪里找得到。芸婆也知道，但终归还是放不下，闭眼前还一直叫着她儿子的名字。”
“我会想办法。”
“小王爷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生死有命，福祸天定。或许陈鱼现在过得很好，也有可能。”
“当真是福祸天定吗？”
男子生子太过凶险，许多富贵人家都会用替身，就是所谓的代孕。但是正经良家男子是不会做这种买卖的，所以也就有了人贩子，拐年□□子养成后当作产夫。当然拐女子的也有，毕竟女人也能生，还不用另外配药。就是女子肚皮要比男子的贵，买家少。
我不知道陈鱼是不是被拐来干这种事，只知道周咏梅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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