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阿比蒙死斗场

　　过了没多久，两人回到有人过往的走道，一前一后，朝古堡某个地方行去。范小林看着她娇小后背，陷入思考。这个少女根本就不是正宗女仆，举止仪态无可挑剔，但在身体触碰过程时，多少能感受她矫健的力量，游刃有余的技艺。

　　方才被她攥手，明明感觉自身力量是远胜于少女的，却仍被牵引住身体，随她带动。难怪昨晚她会出现在自己房间，有夏丽被掳事件在先，少女很可能是来保护他。

　　那么谁安排的？族长夏布兹？脑中最后浮现出老管家的和善笑容。

　　步行片刻，范小林在一处已外开的合金大门前见到了夏丽，她看都不看范小林，与女仆分毫不让的对视起来，女仆也不客气，小眼瞪大眼，两人空气中仿佛有了噼啪作响的电花！

　　被完全无视在一旁的范小林抄了一大步，站到她们中间。

　　夏丽挑了挑柳眉，说：“哟，这么快就开始护着她了！”

　　范小林为之一呆，夏丽还能这样流里流气的？

　　她接着戏谑道：“昨晚是不是睡得很好！？”那一个‘睡’字咬得极重。

　　范小林很想时光能倒流，只流一大步就好，硬着头皮实话讲：“第一次睡得这么沉。”谁知夏丽下一秒就放过了他，面无喜忧地说：“进来吧，这里是魔器库，夏普伦还没有回来，你先挑个用着。”

　　微妙氛围下，三人经过门侧守卫，走进堪堪高头一线的合金大门。

　　里面的空间十分巨大，看高度就知道占用了古堡两层，眼花缭乱的魔器整齐的列成一排又一排。范小林边随夏丽走往深处，边观摩四周。

　　地面上尽是专属支架，架放着外观奇形各异的魔器。空间顶板则垂下金属链条，将三四个魔器牢捆于空中，吊成一竖线。易用的是吊在最下面的魔器，方便取拿细察，而支架上的则不论好坏，最为贵重。

　　范小林所知甚少，只能心猜这点内容。这些占满视野的魔器好像暗合某种依律，摆放的顺序，位置高低都有讲究，只不过他无从判断。

　　“就只能挑一个吗？”范小林问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方便的话他想把每种魔器都用上一遍。

　　走前面的夏丽说：“你舍得两个女孩子，拿这么重的东西？”

　　范小林爽然道：“我自己可以拿两个。”

　　夏丽放慢了脚步，已是来到魔器库最深处，“最后四排放置的魔器是最好的，不挑外观只究性能，你看着挑两个吧，但愿这四排里月刃比较多。”这是她今早新补的知识，其他人现在还没法和范小林沟通。

　　范小林顿时双眼泛光，像是发现秘密宝物的大孩子，往一个个魔器身上模去，那副温柔喜爱的样子看得夏丽脸一红。

　　她作盾牙时还没被抚摸过，如果有一天，他像这样...夏丽蓦然惊觉那小女仆在笑话她，笑容一收，冷道：“你最好离他远点！就你身上那点破布，也好意思穿在身上。”

　　“你都这么大了。”女仆毫不留情的反击，“还做春梦，想男人想疯了吧！”

　　范小林压根不知道某处有熊熊战火烧了起来，他正轻抚着一尊大剑。它光是剑柄就有半米余长，漆黑无光的剑身异常厚重，剑头竟似被切断，一分为二！

　　顺眼望向附近的魔器架，果不其然，架上呈着一个只有剑锋的黑物，那是它的前剑身。

　　若将二者合而为一，恐怕长度超过四米，这样的一尊黑魔剑不知何人能够驾御它，又是为了斩杀何物？

　　看完剑锋黑物，他又跑到半米剑柄那，右手抓上，尽力绞紧一提，纹丝不动！真是好家伙！换左手来试，堪堪能提到高处而已。

　　范小林以自己现有的力量估计，双手握柄，只能勉强拖动一整个黑剑，怕是稍举一丁剑头都做不到。

　　接下来，范小林一一细察各异巨大魔器，体会它们特有的力量美，沉醉其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着。待他一手月刃一手圆盾，往外走到接近合金大门的位置，发现女仆仍在等他。

　　她不知从哪弄来一张铁椅，贤淑的端坐，手中捧着本小册子，看得十分入神。库内壁灯照在她身上，拉出一道小小的影子，比任何魔器都小。

　　范小林走了过去，女仆立时一声欢呼，于是他会心一笑。

　　午餐依旧是丰盛的新菜品，部分食物夏丽一口未动。她说这些是专门调配给他吃的，有助于激发身体韧力和活性，还没有后患。

　　尽管这些食物的味道非常糟糕，叫人咽下欲死。范小林默默反复咀嚼，再吞咽下肚，他确实需要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临近死斗只剩两小时左右，他吃完即刻动身，前往练武场。

　　血蔷薇古堡的外围，一号练武场。

　　夏丽微微颦眉，语气不善地说：“你怎么还不离开！”

　　“还没到三点呢，你也不用待在这！”女仆针锋相对。

　　“难道他才是你的契约者？”夏丽终于摞下了这句狠话。

　　女仆瞟了她一眼，冷笑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晕？”

　　战火冲天的二女分别坐在长椅一端，位于圆环状练武场中心最靠近的位置。外围远处则直站着十数个雄壮魁梧的大汉。他们主要负责为练武者提供需求，盾靶、拳柱、魔兽、异族奴隶，跟战斗相关的消耗品应有尽有，唯独少了枪械。

　　从夏雨豪的黄金时代起，夏兹伍德禁用枪支，以飙血飙汗的武道为尊！

　　演武场中心土地上只有一个男人，他左手持着一柄比他人还高的月刃，绕着一柱粗大钢块，不断斩切。男人动作随性而为，毫无章法，身体随着月刃的偏斜、落下、高举不住调整着体态。那沉重月刃仿佛是他身体一部分，极尽杀力！

　　蓦地月刃上白光一闪，颇重的月刃瞬如轻物，男人动作骤快，连挥斩数记！满是切痕的粗大钢柱霎时断成截截小块，散落在地，看得外围大汉眼皮猛跳一下！

　　略出小汗的范小林将月刃往土里一插，往来几步拿过一面圆盾，也插入土隙中。

　　他双手各持一，尝试双双注入魔力，同时驱用两种完全不同的魔器。昨晚在族长房间同契时，他试过让盾牙出现在左手，结果仍是失败。

　　范小林其实知道原因，两年间那柄月刃的样子发生了根本改变，日渐强力，外形变大，重量却是减轻不少。然而他只是一直使用而已，用他的左手。它比右手只粗上一线，蕴藏的力量却相差甚大，有时候甚至感觉到，它不是自己的手。

　　几乎同一时间，月刃和圆盾产生微震，魔力驱用成功。右手能感受到来自圆盾带来的负担，对魔力灌入的阻滞，左手则畅通无阻，随心所欲。

　　为什么左手这般适用魔器，却无法和魔女同契？

　　范小林努力回想最初流落森林的生活，一幕幕情景都是他被魔兽追猎，死里逃生，运气好拿命捡点野果，吃些腐烂的剩肉。直到从死去的魔器师那里拿了月刃，左撇子的他用上，战斗，不知不觉中左手就变了，和月刃一起。

　　魔器师的手都会这样？范小林不经疑惑。

　　这时夏丽走了过来，很平常地说：“你该动身了，地点在阿比蒙死斗场，到时候其他家族会来人观战，你无须顾虑他们尽情战斗。还有，你的月刃没找到。”

　　范小林奇怪地看了看她，说：“你好像不开心？”

　　夏丽也不回话，转身就走。弄得范小林莫名其妙，这种时候不是该说些令他振奋激昂的好话吗，怎么反倒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今日的夏丽真是奇怪，女人啊...那些魔兽就好懂多了，打不过就跑，跑不掉拼命。

　　阿比蒙死斗场算不上有何出彩的地方，它只是距血蔷薇古堡够近而已。午后这唯一一场死斗已暗中传开，夏兹伍德魔女被掳，新的契约者居然是个野人！这样的消息只要肯花足够的金币，总有渠道买得到。

　　凡是和夏兹伍德牵扯上关系的势力，都派出了自家代表，来现场观战。

　　此刻，死斗场的上层包厢已有了人影，后到的观战者有的选择独揽包厢，也有极少数找上前者，进行互通、交易，传说中的厄瑞大阴谋，就是从死斗场里开始的。

　　弗尔吉亚的包厢中站了一男一女，正是势如中天的佛里曼和列蒂西雅，二人出奇的安静。随后一阵清脆、爽朗的女声打破了沉静，“弗里曼，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难不成你对我的妹妹感兴趣！？”

　　闯入包厢的是一位衣着夸张的女子，碧眼下的一张嘴带着明显笑意，她身后跟了个面色阴沉的男伴。包厢侍从无力阻拦她，只得站在门外欠身谢罪。

　　“她和你一样都是如此漂亮，为什么不呢？”弗里曼虽是这么说，稍微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心情不算好。

　　夏雨芯讶异地看了眼他，幽幽道：“你还没约过我一次。”

　　“列蒂西雅爱上我了，不准我和漂亮女人单独出去。”佛里曼轻笑着说。

　　“假话！”列蒂西雅嘴下不留情，在场都是知趣的年轻人，很快跳过这个话题。

　　“那人挺有种的。”未开过口的那个男伴突然说道。他的视线下方，面无表情的范小林提着月刃走进了死斗场，极为罕见的黑发黑瞳，比传闻中的消息更引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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