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教育普及

自说服王朗出仕之后，荆州的名士们都放下了矜贵自持，纷纷前来投奔，让陆羡他们忙的不可开交。今天好不容易又迎来了一个休沐日，陆羡便打算叫上庞统，一起去游玩散心。

        庞府坐落在郊外，院落虽然不大，却格外的清新雅致。木制的篱笆分割开了不同的天地，院外是黄土泥地，院内则绿草成荫。

        手中提着一条新鲜的草鱼，陆羡利落地推开庞府院落的木门，如往常一般轻快地迈步而入。

        “士元！我又给你买了条鱼。上次的鱼汤，你能再做一次吗？”见院内无人，陆羡以为庞统和往常一样，在屋内读书，便自顾自地将鱼放到庖厨，转身快步朝厅内走去。

        “士元？”接连喊了几声都无人回应，陆羡有些疑惑地加快了脚步，正当她快步穿过会客厅时，突然看到一名老者正抚着长须，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虽年老，身形却并不瘦削，隐隐还能看出当年的魁梧。须发已然全白，但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他微微笑着，显出一番和蔼慈祥之态。

        搜索了一下记忆，陆羡意识到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便行礼问道，“这位老父，请问您是？”

        “老夫是黄承彦。陆军师可是来找士元？他出去买酒，不过一会儿就会回来。陆军师不如在一旁稍坐片刻。”黄承彦笑着回道。

        黄承彦？那岂不就是诸葛亮的老丈人？

        陆羡心中有些惊讶，虽然她知道庞统素来与荆州士族们交好，但到底他们现在与诸葛亮分属不同阵营，这猛地一下看见黄承彦，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更何况她不久前还算计了刘备一把，陆羡有些尴尬地偷偷在心底咳了一声。

        她点点头，勉强扯出笑脸，客气地谢过黄承彦，在他的对角坐下。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期间黄承彦曾几次开口与陆羡攀谈，但他们实在不熟，聊得内容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好在不久后，庞统便提着两罐酒回到了厅中。

        “图南？”见会客厅多出了一人，庞统有些惊讶地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我见今天天气不错，便想与士元出去走走。不过既然你已经有约，那我就下次再来吧。”见庞统回来，陆羡终于从社死局面中脱身，长长地松了口气。

        说完，她便起身，打算马上撤离这个让她局促不安的地方。

        “陆军师，既然有缘，不如留下一起喝一杯？”正当她抬腿想走时，黄承彦却出声挽留道。

        如果我就这么离开的话，确实不合礼仪。

        陆羡身形一顿，有些犹豫。

        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候，转头又看到了庞统的眼神暗示。

        “是啊，图南，来都来了，不如喝一杯再走？”

        见他们二人都想让自己留下，陆羡无奈地笑了笑，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哈哈，”黄承彦见状，举起酒樽，朝陆羡敬了一杯，笑着说道，“多谢陆军师赏光。”

        三人又客套了一番，便开始闲聊。当他们聊到赤壁之战，气氛逐渐融洽之后，黄承彦举起酒樽，夸赞道，“此次战役赢的如此顺畅，多亏了二位啊。”

        陆羡庞统举起酒樽，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不过，”随着话语的转折，黄承彦眸中的喜色猛地被怅惘代替，“只可惜了那勇冠三军的镇南将军蔡瑁，只因一时鬼迷心窍投了曹操，如今就失时落势，实在是可惜。”

        蔡瑁？？勇冠三军？？可惜？？陆羡心中一阵黑人问号。

        蔡瑁是自己投的曹操，又战败失势。有什么可惜？

        听到黄承彦这一番莫名其妙的，为蔡瑁强行洗地的言论，陆羡握着酒樽的手微微一滞，转头看向庞统，却见他神色平静，心中更加困惑。

        见陆羡并没有反驳自己，黄承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袒露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老夫听闻陆军师近来正在招募荆州人才，斗胆来引荐蔡将军。”

        引荐蔡瑁？

        陆羡眉头紧皱，且不说这蔡瑁是否真的有才，但就他惧怕威势，不战而降曹操，现在战败无处可去，又来投奔自己，就足可以看出他不忠不义的墙头草的属性。

        转头看了庞统一眼，见他仍旧不说话，只低头垂眼喝着酒水，完全看不出往日毒舌的模样，似乎默认着黄承彦的引荐。

        怎么回事？士元不是最恨不忠不义之人吗？

        陆羡思索了一阵，猛地醒悟过来。

        庞统与黄承彦是好友，自然不会当面驳斥好友。

        那蔡瑁呢？黄承彦又怎么会给自己引荐这样一个品德有亏之人？

        因为黄承彦娶了蔡瑁的长姐。

        瞬间，黄承彦、庞统、蔡瑁，甚至是不久前提到的蒯良、庞德公，这一连串的名字，和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充斥着陆羡的脑海。

        从前，她只觉得这荆州的几个家族互相明争暗斗，但实则，正如《红楼梦》中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一样，他们是互相扶持，互相牵连的。

        今日你落魄了，我扶一把；明日你失势了，我抬一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长久以往，士族们的势力愈发庞大，最终完全把持朝政，而寒门则再难有上位的机会。

        想到这，陆羡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婉言拒绝了黄承彦的引荐，之后便找了个机会离开了庞府。

        回家的路上，陆羡的内心波澜起伏。

        此刻的她，终于真切地意识到了士族背后的真正实力，想到历史上被士族把控的东晋，陆羡坚定地对自己说：“我要在东吴推行科举！

        第二日，陆羡便在府衙内筹备起了科举的事务。

        在东汉，选拔官吏多采用察举制和征辟制，说穿了，就是让现任官员来推荐下任官员。到了魏晋，则采用九品中正制，其实和察举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这，也就导致官场上的官员们相互庇护，最终导致官场腐败不堪。

        科举制度，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不仅能选拔出寒门人才，而且每个新上来的官员就如同一座座孤岛，能极大程度地减少官官相隐事件的产生。

        不过嘛，陆羡腹诽道，就是得加大知识传播的规模和力度。如果文盲太多，那科举就没有意义，因为参加考试的也就只有士族人才。

        促进知识的传播。。。

        陆羡望着窗外的阳光，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无意识地转动地手中的毛笔。

        改良造纸术？改进印刷术？新办免费学堂？修建图书馆？

        将脑海中的闪过的念头一个个写下，陆羡嘴角微微扬起，仿佛看到了无数人才朝自己奔涌而来。

        就在陆羡沉浸于美好幻想的时候，庞统却突然推门而入。

        在昨天陆羡走后，他就有些后悔接受黄承彦的提议了。

        是的，作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凤雏，他早就猜到陆羡昨日会来到自己家中。前几日黄承彦来找他，请求他让自己向陆羡推荐蔡瑁时，是他安排，令黄承彦昨日到府中，专门等着陆羡。

        他心中早就明白，自己作为庞德公的从子，自然也是士族中的一员。黄承彦替蔡瑁求情，也是替落魄的自己求情。生为士族的一员，受士族恩惠，自然也需要维持这套运转体系。

        可当陆羡拒绝了之后，他内心油然而生的愧疚感，却猝不及防地将他击溃。蔡瑁这人不忠不义，不堪大用，如果他入仕，即便是一个小小的校尉，都有可能对孙策的基业造成损害。

        他内心忠诚的信仰啃食着他，令他备受煎熬。在挣扎了许久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来向陆羡坦白这一切。

        他推门看见在纸上涂涂改改的陆羡，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时，却看到她一脸欣喜地朝自己招招手，说道，“士元，快来看看我的计划。”

        庞统心中十分紧张，见她激动的样子。便也只能先按下内心的不安和激动，极力地表现出平静的样子，迈步上前看向纸上的内容。

        “造纸术？印刷术？免费学堂？图书馆”他低低地呢喃出声。

        “嗯嗯。”此时沉浸于美好未来畅想的陆羡，也似乎将昨日的蔡瑁之事全然抛掷脑后，她一脸兴奋地盯着庞统，“这都是我近阶段打算做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你的意思是你将要改进造纸术和印刷术？还要兴办免费学堂和图书馆？”

        “对，我想要让更多的人能够获取知识。”

        庞统立马明白过来陆羡的意思，心中不禁又激动又不安。激动的是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将会有更多不同阶层的人才出现，打破贵族的知识垄断；不安的是，他自身就是士族阶级，不由得为士族的未来而担心。

        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前者占了上风。他拿起桌上白纸，“可有我能帮忙之处？”

        陆羡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自然。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士元是否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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