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乔父归来
长夜漫漫，飘浮的云层全部遮住了月亮，隐隐有点点光亮在厚重的云层边缘渐染蔓延，村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声。
乔致友在黑夜里左右打量，小心翼翼推开院门，进了院子后，抬脚习惯性走到堂屋，才举手打算敲门，猛然想起什么，叹了一口气，放下举了半晌的手。
看了一眼夜色，双眼闪过一抹落寞，父亲再也不会给他开门了。
转身小着步子走到左边的窗外，伸手撩起窗帘，眯眼注视里面的一片漆黑，压低声音喊，“夏夏，夏夏…”
房间里的白炽灯啪的一声被拉亮，乔夏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亮，才微微侧头看窗户外笑的一脸灿烂的乔致友。
“夏夏，快给爸爸开门。”
乔致友埋首在碗里不停的扒拉着，连话都来不及说，只顾着吞咽，想来是饿极了，乔夏坐在一旁看着，捂嘴打着哈欠，郁闷极了。
他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后，抬头冲乔夏讪讪笑着，然而见乔夏面色平淡，有些悻然。
“夏夏，爸爸车票买晚了，为了早点赶回来见你，连旅馆都没住，连夜赶回来，是不是打搅你睡觉了？”最后一句尤其小心翼翼。
果不其然乔夏微微蹙着娇俏的眉，她转眸看了一眼乔致友，压下心中一口浊气，是被乔致友肉麻的。
他半夜回来的原因是啥，乔夏知道，为了避开讨债的。乔致友在村里也欠了人钱，大白天的回来被人瞧见，肯定会上门要钱，以往哪回回家不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来的。
乔致友歪着眼睛悄悄打量乔夏神色，心里直打鼓，“是不是怪爸爸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那个爸爸也是没有办法啊！”
他可怜道，“我也想留在家里带你，但是你二叔二婶他们不高兴，因为我占了家里的庄稼土地，如果我不走，他们就要离婚。”
听了这个理由，乔夏觉得荒唐的可笑，他倒是大义凛然，“那你为什么走的时候没有跟我说？”
乔致友声音小了下去，嗫嚅了一句，“不是怕你不答应吗。”
乔夏撇过头去，觉得挺无趣的，干嘛多此一举问他，无论说什么，他总归是有理由的，虽然说服不了人，可她爸总能说的条条是道，津津有味。
“其实你不用对我解释什么，没必要。”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低着头的乔致友却听出了她对他的失望，心里烦躁，却无能为力，也无奈。
回首过去的日子，心头萦绕着浓浓的无力感，不知为何他的日子就过成了这样，老婆跑了，女儿也不亲，父亲也去世了，以后回村里连一个落脚点可能都没有了，打工打了半辈子，钱挣了不少，却一分没存下。
想起什么，脸上染上了笑意，眼中顿时绽放出光彩，心里重燃起希望。
“夏夏，听说你是中考状元？”
乔夏看了他一眼，点头。
乔致友嘴角咧地更大，“我女儿真争气，考的真好，真给爸爸争面子。”
“听说有记者去你们学校采访你，你没在，就跑到咱们村里来了，哎，你给爸爸说说他们都问了你啥！”脸上的春风得意，仿若他身临其境
“我当时没在。”这事儿，乔夏听说了。
“咋能不在？”乔致友惊，声音拔高，想到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在，心里就一阵遗憾，脸上浓浓的失落仿若是他缺席，瘦的凹了两颊的脸上满是遗憾。。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乔夏把碗放进锅里抬头看着一惊一乍的乔致友。
“没事儿，没在就没在。”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软下声音表态。
“你给爸爸好好上学，钱的事儿别担心，爸爸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到时候你开学了，我就在你学校附近找活儿干，你呢，周末有空，想来看爸爸，就到爸爸上班的地方看看，不想来就待在学校好好学习。”
对乔致友构想的那些美好未来，她不置可否，继续收拾锅里的残局。
乔致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看了一眼门口，回头正色道，“夏夏，爸爸给你的钱，你没有给你二叔他们吧？”
“没有。”
“他们知道我给你钱了吗？”
“不知道。”估计现在她二叔都还以为她私吞了爷爷的钱，没给他们，指不定多埋怨她。
“那你的学费，生活费是你二叔给的？”乔夏没说她有钱，自然乔致伦要负担她的学费，生活费，乔致伦这么大方？
“不是。”
乔致友疑惑，没等他张口，乔夏又开口了，“我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也没有义务承担我的任何费用。”
“什么叫没有一起生活？”乔致友惊地瞪大眼睛，不会是他心里想的那样吧，声音不由自主又大了起来。
“就是他们过他们的，我与他们互不相干。”
“他们不愿意？”乔致友愤怒了，“居然让你一个小孩儿一个人生活，也不怕被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你都不怕，别人怕啥。”乔夏打趣道
“我…”他好像是没资格去怪别人。可他当初之所以走的那么洒脱，是以为乔致伦会带乔夏。谁知道这个乔致伦占了庄稼，占了地，就不管他女儿了，恶人他来做，便宜乔致伦占尽了，还让他的女儿一个人孤苦伶仃。
看乔致友脑补的面色扭曲，乔夏适时打住，“不干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
说完没有管呆愣在厨房的乔致友，乔夏进了房间继续睡觉。
四周在黑夜里安静的可怕，斑驳的墙壁结着稀疏的蜘蛛网，嘴里残存着食物的味道，鼓动一下嘴巴能感受到久熬的苦涩，耳边再也没有父亲耳提面命的唠叨，乔致友慢慢转动着眼珠，心里堵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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