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圣京的绯闻全靠林果的一张嘴，中午吃饭的功夫，‘万事圣绎’cp就在宠物医院传开了，而被迫成为官配的俩人还在手术室，对此一无所知。
闫乐来找黎还去吃饭，两个人在附近的餐厅简单地解决了一顿。
这顿饭黎还吃得郁闷得很。
对面的闫乐看出他的状态不佳，以为他是因为要回公司见吴传续的事，安慰道：“黎哥，这么多年咱都挺过来了，最后四个月，还怕了他不成。”
黎还沉思半晌，问：“乐乐，你觉得贺绎和秦圣怎么样？”
问出来后他就后悔了，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闫乐不明所以，思索一下后说：“都挺好的啊，怎么啦。”
憋着也是闹心，黎还干脆一次开口讲完：“你说，贺绎如果喜欢秦圣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他们家挺开明的，而且他和秦圣也算是一起长大，他父母应该更喜欢秦圣才对，为什么要选我当协议男友？”
闫乐一脸懵：“黎哥你说啥呢，谁说贺先生喜欢秦院长了，贺先生喜欢的分明就是……”
黎还挑眉：“分明就是？”
闫乐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了，立即打住，“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不可能喜欢秦院长就对了。”
“你怎么知道？”
“你想啊，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要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而且秦院长一看就是和贺先生一样的，两个1是没有结果的。”
黎还一愣，这话糙理不糙。
但转念一想，秦圣那个花孔雀，看着也不像啊……
闫乐偷笑了两声：“黎哥，弄了半天你是因为贺先生啊。怎么，对人家动心了？吃醋啦？”
黎还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不说还好，你背着我给贺绎通风报信的事儿，该怎么算？”
“啊？黎哥你说啥呢。”
黎还轻哼一声：“嗯？不懂啊，没关系，你辞职吧。回头我让颜姐把这个月工资给你结了。”
这回闫乐可慌了，万万没想到贺绎为了讨好他居然出卖队友，连连哀求：“黎哥我错了，别辞我啊。是贺先生找的我，他说怕你在外面受委屈，所以给我转了一笔钱，让我给你买好吃的，还得盯着有没有人欺负你，然后告诉他。”
“你告诉他有什么用？他还能替我收拾余锐年不成？”黎还瞥她，怒火发完了，冷静下来，又问：“他，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要我说这贺先生很关心你，我感觉他这不像是协议，倒像是来真的。”
黎还自嘲一笑，“真的人家来找我？你疯了我疯了。别那么多废话了，快点吃，下午还有录制呢。”
闫乐塞了两口意面，囫囵说着：“那怎么了，黎哥你可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就你这张脸，能秒杀整个锡城的百姓好吗，男女老少通吃！”
“别拍我马屁，再拍让你去吴传续手下工作！”
闫乐乖乖闭嘴，趁着黎还去结账，又偷偷发了条微信。
那边迟迟没回，看着黎还回来了，她就把手机塞进口袋了。
黎还手里拎着餐厅的包装袋，闫乐诧异问：“黎哥，你没吃饱吗？”
“吃饱了，打包给贺绎的。”
闫乐垂头偷笑，看破不说破，跟在他身后编辑信息。
回到宠物医院，节目组都已经准备好了，又录了三个多小时才收工。
贺绎两台手术连在一起，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四点了，看到黎还在他办公室，有些意外，“节目组的人都走了，你怎么还没走？”
黎还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中午吃剩的，扔了浪费，打包回来给你。”
贺绎那双桃花眼里添了点明了的笑意，接过后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一小时下班，没事的话你在这等我，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还走后，秦圣从外面凑过来邀功，“看来昨晚你们两个交流得很不错嘛。是不是得感谢我。”
“一会儿老赵有个手术，你要是很闲的话帮下他？”
秦圣：“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我这是帮你还不领情。”
贺绎冷眼一瞥：“我用你帮？”
嘿，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行，老子不帮了！看你这假正经能在人家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
到了匀新传媒，沈颜不放心，还是跟着黎还一起去了办公室。
不出意外，他们到的时候，余锐年刚从里面出来，四目相对，响起一声不屑地冷哼。
黎还权当看不见，与他擦身而过，推门进去了。
沈颜紧随其后，略有不满地看着办公桌前的男人。男人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体态微胖，那张脸也算是能看得下去，不过眼神却尽显油腻。
“吴总，找我们有事？”
“不是你们，是他。”吴传续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目光轻轻一扫黎还，写满了轻浮。
黎还在这个人面前从来都不隐忍自己的脾气，大步踱到沙发旁，大咧咧地坐下，“吴总找我能有什么事？”
“屿田集团投资了我们一部剧，但是却点名叫你来演男主。下周他们请客吃饭，到时候，你自己推掉。”
黎还只觉得好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主动推掉？”
“不推掉也可以，五年前我提出的条件现在依旧作数，只要你想，挤掉余锐年跻身一线不是问题。”吴传续手指在桌上敲敲，“你身上的合约现在还属于我，所以，该怎么选择，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沈颜看不下去，挡在了沙发前，“吴传续，你恶不恶心！我们凭实力得来的关注，凭什么要推掉！”
“沈颜啊，你跟我多久了？下周就到七整年了吧，你的合约也到期了，一个快要离开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叫板？”
“你说什么？”沈颜一直担心黎还的问题，完全忘了自己和公司的合约下周就要到期了，现在正是黎还的上升期，一举一动至关重要，她身为经纪人如果不在的话，黎还在这地方会寸步难行，“吴传续，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给了他选择啊，是他自己坚持要走这条路的，你们怎么还怨起我了？程槐燕知道吧，我打算让她给黎还当经纪人。你都快走了，就别操这些没用的心了。”
黎还双眸微紧，这时候换经纪人，其中用意不要太明显。
程槐燕虽然是匀新的王牌经纪人，但她非常有心计有手段。简单来说就是她想让你火你就能火，她想让你凉也不过三两天的事，更何况她现在手下的艺人可是余锐年，黎还到她手下就是死路一条。
思忖片刻，黎还的声音透着寒意砸下：“我可以推掉，但我有个条件。”
“以你现在的处境跟我讲条件？”
黎还翘着二郎腿，做苦恼状：“那我可就要给屿田致电，感谢他们的盛情邀请了。不知道是什么戏，余锐年肯定很想演吧？如果我横刀夺爱了，你可怎么跟你的小情人交代啊？”
说这话并没把握，不过输人不输阵嘛。黎还只是在赌，赌屿田是真的想投他，赌余锐年刚刚也是来要这个角色的。
吴传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末了，不屑哼了声：“你有什么条件？”
闻言，黎还轻笑。
看来，是赌对了呢。
从办公室出来，沈颜把黎还堵在电梯口，“你怎么想的？对方是屿田集团，还是男主角，这多好的机会你就拱手让给他们了？”
“你就不好奇屿田为什么找上我？万一和吴传续是一路货色呢。”黎还心里清楚自己的定位，还不足以屿田这样的大集团亲自找上来，来路不明的戏，谁知道前面挖了什么坑，不接也罢。
“还不是你和吴传续说让我再跟你四个月，反正我也是要走的，丢了这部戏有点可惜。但一想那个程槐燕也不是什么好人，丢了就丢了吧。”沈颜劝着自己，还是愤愤不平：“当年是我把你带进这个圈子的，我可得对你负责到底。”
“你要是自责的话，就不用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自责？话怎么那么多，我是经纪人，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服从安排！”
“行，领导，那现在要不要去喝一杯？”黎还揽上她肩，“我请客。”
-
cris酒吧三楼有包房，黎还以前嫌贵从没来过，沈颜怕他在楼下被认出来，便直接带着他上楼了。
到了门口，黎还顿住，捏着手机的手骨已经泛白。
“怎么了？”沈颜低头朝他手机屏幕看去，张了张嘴，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接吧，我先进去等你。”
在他犹豫的时间里，电话挂断了。
他想着，如果再打来、再打来的话他就接。
可一如既往地没再打过来，他眼里期待的神色也慢慢褪了下去。
本就这样不是吗，那还有什么可失落的。
他下意识地朝口袋摸去，不过又很快想起因为和贺绎住在一起，好长时间没有抽烟了。
想了一会儿，他戴上口罩下楼买了烟才回来。
沈颜看他表情不对，就知道肯定是没接，“你妈妈前两天给我打过电话，语气挺急的，我说了你在岭城，她找你应该是有急事。”
本来是到酒吧借酒消愁的，这回倒是给添堵了。黎还垂着头盯着手里的烟和打火机，沈颜也只好和他一样默不作声。
包房的静谧和外面喧天的吵闹仿佛不在一个空间里。
打火机还是酒吧的赠品，黎还拿在手中把玩着，在指尖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点燃一颗烟。
烟放久了不抽就不想了，人放久了不见也一样不念了。
闫乐去兼职了，直到俩人喝了半场后才赶过来。
黎还没喝几口，就坐在角落里，一手拿着烟盒，一手打火机在发呆。
沈颜喝多了话也密，跟他说起未来的规划，什么三年内重回顶流，五年内包揽各大奖项。如果要不是她喝多了，闫乐都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黎哥，我先带颜姐回去了，然后你跟贺……”闫乐去搀沈颜，却被她箍住脖子，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就被沈颜带出去了。
包房里剩他自己，黎还终于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在嘴上，火机‘嗒’地一声，火苗跃起。
一晃一晃的火苗刚刚烧到烟草，冒出星星点点的红，轻吸一口，这些红又很快连成一片，一缕缕烟慢慢腾起。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黎还视线被烟雾罩住，以为是沈颜落了什么东西。
可当人走近了，停在他的面前，他熟练弹烟灰的手一顿。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皮鞋，顺着笔直的裤管，视线直直向上看去，最终定在来人的脸上，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他喉咙瞬间变得干涩难言。
指尖的烟雾丝丝袅袅，他开始咳了起来，眼里的沮丧在随之而来的慌乱中彻底瓦解：“我就试试，这东西真呛。”
贺绎的双眸一紧。试试？这么熟练也叫试试？
黎还看到他的神色后便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玩脱了，人设已经没有丝毫补救的余地。
他今天本是疲于应对一切的，可此刻还是干笑两声继续解释：“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有时候有压力就……”
贺绎没听他解释完，夺过他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揿灭，声音低哑暗沉也捎带着关心：“伤肺，少抽。”
房间里光很暗，贺绎又很高，走到他身侧站着，黎还几乎要把头仰折到九十度才能看到他的脸。
累啊，抬头看人很累，装温柔乖巧也很累。
有一道声音在他心底响起，那声音自卑地在说：别装了，你本就是个阴暗的人。
黎还看着烟灰缸里剩下的半截烟，把桌上被沈颜喝剩的酒倒进杯里，一饮而尽。
辣喉又觉得爽口，他抹去唇角沾上的酒渍，最后的良知告诉他，有些东西不该贪恋，适可而止。
最终，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地低声冷笑：“真他妈多管闲事。”
这一刻，一切美好幻灭，什么温柔什么乖巧懂事，那都不是他，他不过是在给人制造美好的幻象罢了。
他就是一个自私阴暗的人，抽烟喝酒骂人打架，他一直在被抛弃着，从不值得任何好的东西，贪恋是妄想，他不配。
都快忘了是怎么骂人怎么抽烟的，好在都在今天又重新拾回来了。
没错，这才是黎还。
可为什么，明明该洒脱地和他对视，告诉他，老子他妈的不陪你演了。
为什么，抬不起头。又为什么，会有这种强烈的自卑感，生生压得人呼吸不畅，胸口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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