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纠结
“我知道了。”梁宇柏语气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笑意。
他接着问：“除了这事，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看上去没有生气也没有谢明竹担忧的嫌恶，梁先生的反应可以称得上平静。
但谢明竹可以看出梁宇柏似乎不是很想听自己提起宋家。
谢明竹心跳得快了些，他心想要是梁先生去查一查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讨厌自己或是会不会将自己赶走？
谢明竹被送来当替身可以说是身不由己，可现在和梁先生相处下来他仿佛沉溺在对方的温柔里。
如果有一天要被赶出去，爷爷的病情定然是在谢明竹考虑的首位，可除去这些因素，他心中似有不舍。
这种不舍不是对现在舒适的生活的不舍而是另一种谢明竹说不清的某种感情。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谢明竹摇了摇头：“没、没有其它事情了。”
他坐得端端正正，身上还是一股学生气，看上去就很乖。
梁宇柏眼眸深邃，眼中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没其它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好。”谢明竹如梦初醒，他站起身来，拄着盲杖离开房间。
可正当他即将转动门把手时，梁宇柏叫住了他：“小竹子，如果有什么困难或是需要帮忙的你可以直接和我说。”
那一刹，谢明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他慌乱地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梁先生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谢明竹想到梁先生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自己被送来的目的，那他眼中的自己是不是很可笑。
可一边又是庆幸和感动，梁先生竟然会说这些话。
既然如此，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向他寻求帮助？
谢明竹步伐都乱了，他快速回到自己的小书房，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心中被堵满炙热的对梁先生的感激，还有冲动地想要说出一切的渴望，同时还藏着隐隐的担忧。
谢明竹双手盖着自己的脸，双肘撑在桌面，他摇摆不定，因纠结而痛苦。
正在此时，原本被他放在口袋中的手机短促地震动了三下。
是宋家的专有信号。
谢明竹正专注地想着事情，被这三声震动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他深吸了口气摸出手机，将音量调到最小，听筒处放到耳边。
宋家发来了一条信息，好巧不巧正好是在谢明竹刚和梁宇柏说完后发来的。
信息内容是：“小谢，已经快到第三天了，和梁二少说了吗，情况怎么样？切记别说多余的话，就按照我上次教的来，免得出什么问题。等你做好了之后，可以和你爷爷打通电话。”
谢明竹听得紧张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信息里那一句“切记别说多余的话”像是一种警告，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内心想找梁先生寻求帮助的想法。
谢明竹手指轻微颤抖，他想着要不要回信又该怎么回信。
在宋家发来的信息末尾还给了一颗甜枣，是在告诉谢明竹只要他好好按照他们说的做了就能像之前一样正常联系魏爷爷。
看了这条消息，谢明竹宛若被一盆冷水浇透，好一阵子没有动作，过了许久，他做了决定。
他将手机放到唇边，小声的发出一条语音信息。
在信息中他大致说了刚才和梁先生交流的经过，只是如实将情况说了一遍。
谢明竹说明可能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梁先生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知道梁二少心中是什么想法。
原以为让信息传输过去会松口气，可现实中并没有这种感觉。
谢明竹心中还是担着包袱和重担，他知道只要还有一日魏爷爷需要靠宋家提供的治疗条件，他就无法脱离宋家的控制。
其实这些是在答应宋家之前他本就考虑过的，那时觉得只要能救魏爷爷就好，可现在实施起来才发现心中如此不安。
他又想起梁先生刚刚说的话，自己真的可以去向他寻求帮助吗？
如果对方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谎言，自己也是刻意接近现在还想让他进一步帮忙，会不会被认为太过贪心了？
正当他思索之际，宋家那头送回了消息：“做得不错，明天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和医院的护工打个电话。”
竟然没有被宋家为难，他们似乎也不觉得梁先生反应冷淡有什么问题。
谢明竹瘫在椅子上，心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之后见到了梁先生，对方仿佛并不把谢明竹刻意提到宋家的事情放在心上，对待谢明主还如往常一般。
谢明竹最开始很忐忑，但在这种氛围下慢慢放松了下来。
或许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他仿若怀着侥幸心理。
宋家算是遵守诺言，第二天的时候谢明竹就接到了护工的电话，他和爷爷说上了话。
魏爷爷如今身体好了一些，说话的中气都更足，头脑也清醒不少。
老爷子同谢明竹说他在医院一切都好，每日定时接受治疗，护工照顾得也很到位。
他压低了声音：“阿竹，你实话告诉爷爷，现在给我治疗的费用是不是很高昂，你能负担得起吗？”
魏老爷子看得出这处医院使用的仪器都很高级看起来也并不便宜，再加上旁边还有专人无时不刻的照顾。
谢明竹笑了笑：“爷爷，之前我跟您说过有好心人资助了我们家，钱这一块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尽管之前听谢明竹这么说，可魏爷爷还是有些担心他在逞强。
“阿竹，你不要太过逞强，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和爷爷说说。”
他已经一把年纪了，他知道谢明竹从生下的开始命运就很悲惨，又是被人抛弃又是双目失明。
魏老爷子自认凭自己的能力没法给他提供太好的条件。
这孩子已经受了太多苦了，如果现在还要在为自己考虑甚至逞能都不是魏老爷子想看到的。
到了这个地步，谢明竹不可能和他说实话，他知道魏爷爷的性子。
如果真的让魏爷爷知道了自己和宋家是有这样一层交易关系在，而且还做出这样的事情，魏爷爷肯定会生气。
甚至老爷子会不要这样的治疗机会，只为了让谢明竹不那么做。
正是因为很了解魏老爷子的性格和脾气，谢明竹才不会让他做出类似这种选择，他想要爷爷好好的，至少不能面前还有治疗机会就选择放弃。
谢明竹压下心中的难过：“爷爷我没事，我在京城过得很好也认识了很好的人。这边的人都很照顾我，您安心养身体就好。”
魏爷爷笑了两声：“我都活到这样一把年纪了就希望能看到你高兴地生活。”
这句话让谢明竹心中的挣扎和藏着的委屈一下子决堤，他嘴唇轻微颤抖，一时感觉都要拿不住手机。
魏爷爷给予他亲人的温暖，也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人。
在魏老爷子面前他好像一直都是个孩子。
谢明竹花了好些时间才将情绪平复，那强装镇定表现如常：“知道了爷爷，您可要好好接受治疗，这样我才能高兴。”
两人就这般聊了几句，挂电话时，谢明竹还有些依依不舍。
当然他很清楚自己不该太打扰魏爷爷，爷爷还需要好好休息。
可谢明竹还在苦恼着要不要将一切都告诉梁先生。
他应当承受不了可能会发生事情带来的结果。
像是将宋家惹恼而梁先生又不愿意出手帮忙，这样的话爷爷的病就要找其它方法。
天色慢慢暗了，房中的灯光似乎都笼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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