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流

乾都已经进入到了最寒的时节，内书阁的炭炉烧的很旺，红罗炭发出的嘶嘶燃烧声一点一点融化屋内的寒气。元治靠在龙椅上有点疲惫，他扶着额头微眯着双眼，他想到自己即位这15年来一直致力于朝局平衡，为了不再似前朝末年内政那般乱象，他废除了监司局，监司局顾名思义就是监督所有司法军政部门的机关，但权利愈大，欲望就无止境。他经历过被这些权臣支配的朝代，所以当他上任后由自己直接把握六部以及军权。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信他自己。他把所有有军权的人都放的离朝局远远的，建立了只属于皇城的鹰军卫，培养了一批只为他卖命的机密人员。他以为他是明智而有把握的。自从立太子后，朝廷的权柄相争有了点势头，他便不动声色地安排，将这些避免于朝堂之上，直到这一次的后宫军权沆瀣，将他的忍耐拉到了极限。

        元治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从龙椅上撑起来“谢禄，永和宫嘉贵妃身体抱恙，派太医好生治疗，所有宫人一律在永和宫侍奉，不得出门。未免把病气过给四皇子，即日起，四皇子就不必去给她请安了”

        “是，奴才这就传旨”

        “殿下”谭谢匆匆忙忙地跑进书房，元文祈正在看着书，他抬眼一看问道“何事”

        “孝妃娘娘给您做了糕点派人送了来，另外奴才刚刚听说，嘉贵妃身体抱恙，皇上下令静养在太和宫，非诏不必外出”

        元文祈听完放下了书，他盯着从李苑林书房带出来的画，拇指屈膝缓缓地敲击在画上“嘉贵妃近来操心的多，有恙也是应当的”

        自从元文祈领兵以来，一路见到的是和乾都不一样的景象，那是一场祥和之外的流离，他穿上了军装就把安定当作他的使命。如果说从前的他每一次大胜后都捎带着意气归来，那么这一次的经历就像是在踩踏着他的心境。他毕竟生在宫里，当然也不至于天真的以为朝局永是正道，他只是开始厌恶一心奔着权游走的狡诈不堪之人，他明白只要有这些人在，无论外面世道多么艰难，他们只要能在皇都寻到自己要的，那么一切苦难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元文祈去了撷芳殿，他提了一个糕点食盒给元文予，还陪着他练了一会儿射箭。元文予对他母妃抱恙这件事没有什么多疑，他也没有提，只是似从前相处般那样简单，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他都希望元文予能够如今日明媚，不受其害。

        乾治17年末，鹰军卫首领杜芥因与内阁侍读李苑林私下纷争，滥用私权将其谋杀，经刑部查实，将其和涉案手下等发配流刑。

        “父皇这道旨意是要保住嘉贵妃啊”元文安说道“只是杜芥一军部首领和翰林院能有什么交集，这个理由是不是太那个了一点”

        “圣旨已下，信与不信都是定局。再说皇上总要顾忌四皇子，要是这事一旦暴露了，四皇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严明心回道。今日元文安带着元文祈来到镇北府打秋风，几个人正好说着此事。

        “那师娘怎么说？二弟你昨日不是过去看望了吗”

        元文祈摆弄着手上的茶杯接话道：“没多说，这事师娘知道的越少越好，她大概也明白些东西，没细问，至少如今杜芥是下了台了。”

        “那倒是，唉！这些日子真的挺乱的，不说也罢！对了，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有什么我们要带过来的吗？我回去备一备”元文安望着严誉晋说道

        “倒不缺什么，届时两位直接过来就好了”严誉晋心里想着今年这个年不会再冷清了。

        除夕这天，元文祈元文安从宫里就完合欢宴就去了镇北府，镇北府一向冷清，今年倒装扮的很喜庆，对联灯笼都没少，严家兄妹将他们兄弟带到内堂就坐，刚一坐下元文安就打量着四周不住的点头“欸，我说以往来你们这府里，冷冷清清的，今天倒是很讲究呢，都是明心小将军操持的吧果然不一样”

        “不是我，这都誉晋置的，他说二位过来守岁不能太没气氛前两天拉着明伯去赶的年市呢”严明心笑着说道

        严誉晋着实有点不好意思“今年这个除夕很难得，得讲究一点二位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我说各位，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就别客气了”元文祈今日心情也很好，他取下了斗篷自然的放在一旁，屋内的暖光照的他的笑容多了一丝和煦。

        元文安：咱们也不能空守着吧，要不做点什么？元文安素来闲不住，今日又热闹，他此刻可不是在屋里闲聊

        “我去拿棋盘，我们下两局？”严誉晋回应道

        元文安：我们俩下棋，他们俩干嘛呀？找一个能一起玩儿的吧

        严明心：无妨，你们下就是了，我倒是想领教一下三殿下的剑，不如你们下棋，我们去外面院子过几手？三殿下可有兴致？

        “行啊，我对下棋可没什么兴趣，还是比划比划自在些”元文祈觉得此提议甚好

        于是这四人就自动安了队形，两人屋内下棋，两人屋外交流剑术，棋下的精彩，这屋外比试的也火热。

        严明心抽出剑，点在地面示意开始，顺势挥了过去，元文祈一个轻盈的转身用剑抵了回去“好剑，这是你自己铸的吗”严明心见招拆招，点地侧翻使人和剑迅速到了不受压制的方位“花钱铸的，我可缆不了这活儿，殿下的剑难不成自己铸的？”严明心从侧面击过去，元文祈轻功后退一个空翻将严明心的剑一脚带了上去，严明心也纵身跃起将剑紧紧握住，转身一道剑光划了一圈，元文祈身子后仰顺势从剑下一躲，直接翻身到了严明心身后，把剑立于她的身后“参与了一下，在旁边盯着监工”元文祈得意地笑笑了严明心回过身剑随身转，一击挡住过来的剑，两人你来我回地交着锋，你进我退，接住攻击又化解。屋内的灯火通明，屋外的剑光闪烁，交相辉映，甚是明艳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剑同时点地，相视一笑。

        元文祈双手交叉在怀里搂着剑“小将军好生厉害”

        严明心把剑收回柄中“好几次都是殿下让着，承让啊”

        元文祈和严明心许久没有这种感觉，当跳脱出战场上的针锋相对你死我生后，一切都是棋逢对手的交流较量，酣畅淋漓。

        这时候元文安严誉晋两人从屋内冲了出来，一个躲在严明心身后，一个拉着元文祈

        “二殿下连输三局，想耍赖”严誉晋钻出一个头吐了吐舌头

        “你再给我下一会儿，我保证连本带利赢回来”元文安非常不服气非要拉住严誉晋再回去下几盘

        “快看，烟花，有人放烟花”严誉晋突然指着天说道

        四个人闻声都抬起了头。

        他们就这样站在院里，看了好一阵子直到报更声响起他们才回过神来。在这明亮中这一岁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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