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改变
夜半。
魅族都城王宫外。
寂静如水的深沉夜色被一声巨响打破了。
数道黑影顺着被打破的宫墙迅速消失在王宫各处。
西凌站在尘土飞扬的残垣断壁外，左手握着右手腕，慢慢活动着，“王宫的结界，几时变得如此脆弱了？”
凰斫在一旁，感受到从进入魅族西凌身上浓重的杀气，不禁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来，“魅族虽实力不如从前，但近些年，还是出了几个不错的家主的。”
“哦？”西凌挑起眉，看着不远处已极快速度靠近的身影，“包括他么？”
“可以用来热身。”
“你去枢萝那里等我。”西凌抬手，巨大的长戟出现在手心，“这里于你而言，太无趣了。”
凰斫从善如流的背起手，缓步向王宫里走去。
赶来的那人见凰斫已动，长枪横扫，就要打在凰斫颈侧。
凰斫没有躲，脚步丝毫不乱地向前迈去。
那人微一吃惊，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臂就感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使得手中的长枪连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的直接改了方向，被那股大力压迫着向下倒去，整个枪头都陷入了坚硬的地面中！
凰斫甚至连停顿都没有，不紧不慢地继续往里走。
他这才看清，一招将他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是一柄长戟，直接打在了他的长枪上。
迫得长枪半路转了方向，连那走远的人发丝都没能碰到。
“枢西凌？”来人站直身体，声音惊疑。
回答他的是西凌抬手，凌厉的杀招劈头而下。
来人长枪一抖，抬手将西凌的杀招格在头顶。
“住手！”
西凌扬手，长戟再次拍下。
那人不得不终止了说话，咬牙格下了西凌的千钧之力。
就在他以为西凌会继续这种暴力的击打时，西凌的左手却突然松开长戟，细瘦的拳头狠狠砸进他的胸口！
男人急忙后退，然而那一拳还是触到了他的骨头。
西凌的速度根本不会给人躲闪的空隙。
男人撞上了身后的高墙才止住去势，用长枪支住身体，一口血喷了出来。
“住手——”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西凌已瞬移到他面前，长戟扎进了男人握着抢的肩膀，那巨大的长戟仿佛自己有了生命，沿着男人胳膊肌肉的走向灵活向下，剖开了这个胳膊！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王宫！
凰斫听着那声惨叫，垂下了眸子。
这个地方，还真是容易勾起那些腐烂的记忆啊。
***
人界的村落里，他被死死禁锢着，虽没有火光，他却能清楚的看清血光四溅。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个八岁的孩子并没有显露一丝的惊慌和难过。
黑色的眸子淡漠的让人寒心。
——甚至于眼睁睁的看着父母在眼前被杀，都无动于衷。
西凌从村子里消失后，他就已经知道，哭泣是最无用的。
小小的孩子，自此后以让人恐惧的速度成熟起来了。
他整整三个月没有说一个字，甚至胸口那道几乎要了他命的伤，都没能让他溢出一丝呻吟。
父亲母亲担忧的以为，他被吓坏了。
却不想可以下床的那一天，小小的他站在父亲面前，冷冷问了一句，“你从哪里来。”
他从父亲那里知道，这世上有个种族，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能见阳光。
父亲散去了所有的力量，换取在人界生存的机会。
却不想，他们这些魅族的血脉，在孩子身上显现出来。
魅族利用他们这些所谓的异类，已不是近年才有的事情。
“那么她，并没有死。”
她？
父亲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那个话不多、很安静的小姑娘么。
魅族对待异类苛刻的很，特别是枢家，是否活着已不能确定。
他转身，冷笑了一下。
那个冷面冷心的人，怕是不容易去死呢。
一年后，他一人击退了骚扰村子已久的强盗。
——或许那样的屠杀，已然不能说是击退了。
他杀光了所有的强盗，却并没有获得大家的感激。
从此后他成了村里人人惧怕和厌恶的存在。
他的眼神更冷了。
他不过是无法看着邻居家的姐姐被抢走，而那种情况下，不能留着活口回去。
否则他们派来更多的人，整个村子怕是没人能活命。
谣言四起。
连一年前西凌被带走的事，都被说成是他这个灾星带来的灾祸。
没有人在意到，他在杀了那些强盗后，跑到后山吐的胃里什么都不剩，几天无法吃下任何东西。
西凌曾说过，他善良的让人惊奇，更是胆小的不可思议。
西凌，你只记得冷酷厉狠的我。
他们把那个懦弱胆小的我，从你的记忆里，彻底抹杀掉了。
我曾担心，再见到你，连你都会觉得这样的我，让人齿冷。
罢了，我本已不期待任何人。
被收为凰家的义子。
这件事成为了整个魅族嗤笑凰家的把柄。
异类又如何。
不久后，都城里便传的沸沸扬扬——凰家的那个义子，张扬跋扈、血腥冷酷。
他不在意。
那些无关的人随便议论吧，他早已习惯。
直到一日，凰颜带着他一向懒懒的笑容将他拦了下来，“你在找谁。”
他径直向里走去。
“我可以帮你。”
他挑眉，“为何。”
“因为看你顺眼。”凰颜懒懒一笑，“这个理由可说的过去？”
他继续挑眉。
“真羡慕你能为所欲为啊……”凰颜眯起眼睛，魅族清冷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人恍然觉得，眼前的是一只慵懒的狐狸。
“你找的人应当在枢家的暗营里……怕是已经被洗去了记忆，不记得你了。”
终是找到机会进入暗营，找到了你。
——站在死人堆里，满身是血的你。
淡漠着神色，将探入对手心脏的手抽出来。
连手上的血迹都不擦去，就那么站在血腥味刺鼻的地方，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活着的对手，随便倒在一具尸体上便就睡去！
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的心脏，忽然痛的无法呼吸。
你不该、你不能这么活下去。
西凌，我以为自己已经面目全非，却不想，你早已被他们训练成了这幅摸样。
人人都看到他更加的肆意妄为，让枢萝将他发配到了角斗场。
她与他，终于见面。
她的眼中却再没有他，她看向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冷酷到没有温度。
可杀、或是不必杀。
他败了。
她也不甚在意。
所有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感情，恐惧、愤怒、骄傲、欣喜……在她身上，都泯灭了。
而后，她从角斗场调到了自己身边。
因是枢萝的命令，她在他遇刺时，奋不顾身。
流了血，仿佛也没有痛觉。
你，要我如何是好。
终有一日，她违背了枢萝的意愿。
他竟不能自己，狂笑起来。
自此后，闷葫芦一样的人，终于也渐渐有了话。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个字。
他一直想，就这么陪着她，或许有一天，她会感觉到，他一直一直爱着她的心意。
只是不想，他没有时间了。
凰祺的酒里有毒。
埋伏的人又是从未见过的高手。
他勉强打开了最近的传送门，到了祭司殿。
而后，看到了她。
……
直到奉了天后那女人的命令，再次回到魅族，他才知，为何被篡改了记忆的他，会杀不了她。
为何她会任由他刺伤而连躲开的迹象都没有。
——许多年了，她一直信着他，一直、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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