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灭之道
深夜，玄阳派后山，黑漆漆的山路上，一道身影，一边走路，一边举起酒坛。
正是秦力。心如死灰的他，买了十几坛酒，想把自己灌醉。
“不羡天仙同日月，一壶浊酒醉乾坤！”
秦力口中嘟囔，脚步踉跄，来到一处山崖。
此地名为观日崖，本是一处观赏日出的胜地，山崖前却有一黑色巨石横立，大煞风景，此地又位于玄阳派边缘，故人迹罕至。
秦力醉眼朦胧，视巨石若无物，一头撞了上去，仰天摔倒，手中的酒坛砸了个粉碎。
秦力抬起头，盯着这巨石看了片刻，突然仰天大笑。
“连块破石头也挡我去路！”
跃身站起，走到巨石前，抡起拳头就砸了上去。
这巨石于百年前从天而降，坚硬无比，曾有元婴期修士使出全力一击，也未能损其分毫。
玄阳派开始当它是个宝物，可是研究数十年，也不知其中玄妙，便一直搁置至今。
秦力此刻如同疯魔，拳头暴雨般打在巨石上，仿佛不砸碎它便不罢休。
一个多时辰后，秦力筋疲力尽，瘫倒在地，一双手血肉模糊。
已经酒醒的秦力，看着自己的双手，笑着摇了摇头，艰难起身，走到悬崖边，坐下，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
秦力自言自语：“不知月儿和无疆见了我这幅模样，会不会失望。”
沉思良久，秦力掏出那块神秘的玉佩，在手中摩挲，说道：“你若真是我秦家至宝，可否再次给我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忽然，秦力脸色一变，下意识握紧玉佩，霍然起身，向山崖下大声喝道：“谁在下面？”
“啊——”，只听悬崖下传来一声女子的喊叫。
秦力心中疑惑：“掉下去了？不会是哪个同门吧？”便一拍储物袋，祭出飞剑，御剑向山崖下探去。
只是山崖间雾海翻腾，秦力神识有限，并未发现那人。
少顷，一身影从崖下飞来，在秦力前方凌空站定。
“大半夜的，谁在这装鬼吓人？”女子率先开口，言辞中带着愤怒。
二人看向彼此，皆感到意外。
“你是，秦力？”那女子满脸疑惑。
“原来是罗师姐。”秦力见了，慌忙行礼。
此女面容秀丽，仪态端庄，一袭蓝裙飘飘，脚踩一树叶状飞行法器，身上散发出淡淡丹香。
秦力认得此女，蓝裙、树叶状法器、丹香，是她的标志。
痴迷丹道的炼丹天才，罗雨薇。
虽是同门，但两人只有过几面之缘，罗雨薇整日泡在炼丹房里，很少露面。
二人落地，秦力再次行礼：“刚刚以为有歹人来袭，一时唐突，惊吓到了师姐。秦力向师姐赔罪。”
“这里可是玄阳派地界，谁敢来闹事。你多虑了吧？”罗雨薇笑道，“刚刚我在专心等待一株药草开花，这花的花期只有几十息，我必须第一时间采到手，用秘法保存。”
“没打扰到师姐采药吧？”
摇摇头，罗雨薇得意地拍了拍储物袋，问道：“倒是你，大晚上的来这做什么？不该努力准备登门大会么？”
秦力苦笑：“心情不好，想静静，顺便来这看看日出。”
“心情不好？”罗雨薇一脸惊异，略微打量了秦力一番，叹了口气：“修炼之事，尽力就好，其余的就顺其自然吧。你虽然道台受损，也未必不能成道。大道万千，总能找到自己的路。”
“多谢师姐宽慰。”秦力抬手行礼。
罗雨薇注意到秦力手上的伤，说道：“你这么不怕痛，可以去炼体啊！”
“炼体？”秦力眼神一亮。确实是个选择。
“只是建议罢了。重要的是，你得破了心中的魔障。”罗雨薇说着扔出一个玉瓶。
秦力伸手接住。
“这是我炼制的安神丹，有宁神静心安眠之功效。”罗雨薇说道，“没有什么烦恼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睡一觉。”
还未等秦力道谢，罗雨薇已经转身离去：“我先回去炼丹了。”
看着罗雨薇离去的背影，秦力不禁对这个一心丹道的师姐心生羡慕。
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又能坚定地走下去，是一种幸福。
可是现在这般模样的自己，该走什么路呢？
秦力叹了口气，再次来到崖边坐下，拿出玉佩，看到玉佩上沾满了血，而上面的珠子，居然正在吸收自己的血液。
难不成，这珠子才是真正的宝贝？
准确来说，是半颗，珠子上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只有半颗珠子在吸收血液，发出微弱红光。
正想研究这半颗珠子，突然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气也在被那半颗珠子疯狂吸收，来不及制止，意识一阵模糊，便晕了过去。
眼睛一花，秦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入目一片苍茫。
只有血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
“这是珠子里的空间？”秦力自言自语，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就在外面。
秦力环顾四周，看到前方有一道身影。
难道有前辈大能的灵魂寄居于此？那可真是天大的造化啊！
秦力心中一喜，快步向前，果然看到一个身穿白衣、仙风道骨的人影飘于空中，只是面容看不清晰。
然而，秦力没有感受到灵魂波动。
“前辈……”秦力刚要行礼，那人影开口了。
“有缘人，本座乃李泓甲，曾为九品仙王。耗费数千年冲击仙帝境失败，故下凡游历，无意中得此破灭珠。发现其中藏有一条无上大道。”
“此道异常凶险霸道，乃是为吞噬天道而生。本座称其为，破灭之道。本座苦修上万年，欲窥天道而不得，心意难平，故舍弃仙王修为，走上这破灭之道。天道有法则三千，是为三千大道，本座苦修三千年，吞噬了两千九百条。”
“此法终究是逆天而行，忤逆天道，一但修炼此法，将遭受天道无尽的追杀。本座东躲西藏数千年，虽尚未修成大道，但已避无可避，将于明日迎战天道。临行前集一生所学凝聚成此道残识，融合一丝破灭之道，寄托于破灭珠之内，一分为二，散于人间。”
“有缘人得此珠后，若愿修习此道，需将自身精血融于此珠，破除封印，便可得修行之法，破灭诀。”
“修破灭道者，当继承吾之意志，破苍穹，灭天道！否则，将受吾之诅咒，必定身死道灭，魂飞魄散！”
那人影说完，便消散了。
秦力睁开眼，脑中传来剧痛。很快，剧痛消失，脑子里出现三个字“破灭诀”。
想来是之前身受重伤，自身的血液被这破灭珠吸收，从而破开了封印。
“破天灭道。”秦力默念，感受着脑子里的破灭诀，陷入沉思。
天真的有道吗？
为何自己的家族好端端的，就惨遭灭门？
为何自己从未做错什么，就要经历家破人亡？
为何，如今更是断了修道之路？
这一想，便是一夜。
一切的一切，十八岁的秦力，都无法想通。
欲知何为天道，去天上一看便知。
秦力站起身，让玉佩浮在空中，以拜师之礼，向玉佩三拜九叩。
“小子秦力，定当继承前辈遗志。”
收起玉佩，秦力看着远方的日出。
只见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光芒穿过云海，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至将整片天空和云海都染成了金色。
秦力不禁感叹：“当真是人间胜景。人生于天地间，当如这骄阳，驱散黑暗重重，冲破云海遮蔽，以无尽的光明照耀世间。”
秦力抬头望天，目光好像要穿过云霄，看透苍穹。
天若有道，可敢与我一战？
而此刻，在那九天之上，那片无尽的虚空中，白衣老者再次睁开双眼，突然开怀大笑：“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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