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优柔寡断
原本余小悦走出去一段路了，想了想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在外头听了一耳朵，哎呀，郎情妾意地，余小悦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二人间的热乎劲。
原本想赶紧走人的余小悦，却又听见屋子里靳淮宗的声音缓缓传来，“只是，现如今，胡有为的案子还没了结，所以我们俩的亲事暂时还不能办。只怕是要委屈了你。”
“没关系，再说我的伤……等风头过了，也不迟。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晚点又何妨！”
嗯，确实，只有胡有为死了，整个案子结了，戚姐姐才能算是彻底地从这件事摘出来。
该拿这个胡有为怎么办好呢？
就在余小悦苦苦寻思着戚娘子的事情的同时，京都乌衣巷，徐相府上，有一道声音却在劝解徐相赶快下定决心解决胡有为的事。
“相爷，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放在往常，一个胡有为，算不得什么，可如今不比以往，西边，咱们为了让廖博平在延州能站稳脚跟，替他做了层层安排，可他竟然连个姚广元都看不住，还让他跑了。”
“这如今姚广元在哪儿还不知道？将来这事……就怕咱们还得替廖博平做好第二手准备。这胡有为，三番两次的，尽做些混账事，一次两次，官家可能觉得不过小打小闹，可三次四次呢……官家终归是官家，日子长了，只怕到时候，官家会迁怒到相爷身上。”
“且不论官家，就说说大爷和蒋家，他们可是时时刻刻地盯着相爷和您身后的徐家，这事，怕是瞒不住。若是他们紧抓住此事不放，到时，相爷又当如何？贾思道其人虽是中间派，却是老顽固一个，他靠着先前临安一事，声名鹊起，如今朝中言官御史们对他更是敬重。若是他出手，就是他不出手，那些言官御史们，只怕早就盯着相爷您的家事了。到时相爷只怕四面楚歌！不得不防，不得不永绝后患！”
“望相爷三思，一切以大局为重。胡有为此人，是断断留不得的。”
徐相听了幕僚关先生一席话，眉头一皱，叹道：“罢了，大哥那边我会亲自去信一封。但愿大哥不要怨我。大哥如今年纪大了，这些年行事不比从前，锐气渐减，确实过于优柔寡断。”
说到这里，他朝着空气喊了一句，“你亲自去一趟临安，给他杯酒。让他走吧！”
“是！”只听空气中传来一个泛着冷意的声音，然后只见一个黑影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又似一阵风吹过，只是风过无痕。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幕僚关先生忙称道：“相爷睿智！”
之后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有徐相和幕僚关先生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
不过两天，又有新消息在大街小巷传开，胡有为死了。
周不通很是着急，他不想让人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头，可人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赶紧让仵作验尸，仵作一验，说是服了毒。
服毒？
毒从哪里来？牢里？牢里肯定没有。
这么一查，胡有为死前刚吃了一桌好酒好菜。胡夫人徐氏亲自送来的。
好嘛，找到根源了。跟衙门，跟他太守府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胡夫人徐氏前脚刚进徐家，后脚衙门就来人报丧。徐氏一口气上不来，就那样活活气死过去了。
徐家老太爷闻之，闭了闭眼睛，看着书桌上那封写着“大哥亲启”的京都来信，缓了缓气息，暗道，时也，命也。不可逆也。
怪他没有教好他们。
怪他…他还不能倒，就是将来徐家倒了，他也还不能倒。
他若还在，定要立下徐家家训，不让后世子孙再入世为官，这大靖，风云涌动，瞬息万变，他只愿徐家能得一世安稳，不求子孙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往后，能拘着就拘着吧！
殊不知徐家老太爷这一决定，让后来的徐家子弟永远也没法踏入仕途。从而徐家几百年间出了许多风流才子，吟风弄月，更有甚者，感时常溅泪。也出了许多商业奇才。当然，也有人寄情于山水之间，访友会朋。好不惬意！
而这当中最出名的就要属两百多年后的徐自游，他自小便喜欢游山玩水，少年时期好同友人出游，爬山涩水，游湖荡舟。
他这一生都花在大靖这片疆域辽阔的国土上，走遍了整个大靖。竟生出了“大靖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感慨。
而最最著名，影响了后世几百年的盛世之作，《大靖山川地理图志》。这部堪称大靖史上第一部详细记录大靖地理环境的，也是天底下最早记述溶岩地貌并详细考证其成因的书籍。就在他这样的感慨中，诞生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徐家一天两门丧事，管事的当天就往南蛮去了信，只是信到胡诌手里的时候，他的小妾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脸上倒也没有多少哀戚之色。
反倒觉得晦气，唯一让他觉得可惜的是，只怕往后，徐家这边无法借力，好在爱妾肚子争气，他已经答应爱妾，这一胎要是男孩，就抬她为平妻。
余小悦没有心思去管这外头风雨多大，她这边就忙得快一个头两个大。如今十一月了，余小悦已经让秦掌柜和大明启程去京都了。
而且她已经提前跟蒋二爷打过招呼了。让他在京都多多照顾秦掌柜。两个店面由秦叔和大明自己去看，路段一定要好，最好是京都中心区域。银两余小悦给得足，宅子也托大明去相看。
蒋二来信说起周念昀在京都梨春园已经开始排戏了。虽说时日不多，不过已有些许成色了。伶人们也很尽心，都纷纷好奇这么精彩的戏本子，到底是谁写的？
信的末尾还问起，余小悦什么时候到京都亲自看看，看看他们的戏排得到底好不好，称不称她心意！
余小悦想了想，还是给蒋二爷亲自回了封信，她很苦恼，信纸就这么大，她没几个字就把信纸填满，没办法，只好言简意赅。写下了“京都，要去的”五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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