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香菇酱菜

　　“说到延州，我记得延州守将一个是常德邦，一个是廖博平。”余小悦接过话头道，这常德邦，就是个武将，性情耿直方正，不随流俗，什么阴谋阳谋的，尔虞我诈，他看着闹心，看不顺眼的人，直接一枪挑翻。与他无关。说到底就是一个只会杀人打仗的莽夫。

　　几年前他回京都述职，结果户部有位新官上任的小大人听说他有个力大如牛的闺女，便因此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常将军的发妻生产时难产，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又怎会轻易让人拿来开玩笑？

　　呦呵，你小子最近是不是皮太紧了，要老子给你松松了？

　　他听了那户部官员的话后，二话不说，直接一手伸过去，把那户部的小年轻一手就给提在半空，看着那小年轻手脚并用地在半空中一阵乱扑腾，就跟溺了水似的。

　　这才悠闲自在地问他，“怎么？老子的闺女力气大碍着你什么事儿？关你户部屁事？什么时候户部不管银子，倒关心是我闺女力气大不大的事儿来？是不是想让老子的小拳头给你的小胸口捶捶啊？”

　　那户部的小官员当场就吓尿了。

　　揭过常德邦不提，这廖博平就比较耐人寻味了。他和常德邦素来不和，可以说延州这块地界上，光军中势力就分了两股。

　　听说他前几个月，杀敌有功，徐相刚给他记了一个大军功。此人目前在军中颇有威势，而且明显唯徐相马首是瞻。

　　之前吴地曾派使臣来大靖，当时可是徐相亲自接待，而且据说相谈甚欢，这吴地之前态度还没有这么嚣张，三番两次地在延东陵外寻衅滋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里头搅风搅雨？

　　程七和蒋九此去西边，也不知道这廖博平会不会暗中使绊子？

　　这攻城略地，最忌军心动乱。廖博平在外守着延东陵，常德邦和陆同治在延州城内。

　　原先廖博平是在延州城内守城的，但吴地小股兵力总是三天两头地闹上几回，他竟然事先不请示常德邦，自顾自地带着两万兵马出城追敌，几天下来，敌人就被赶出了延东陵，做出了成绩。常德邦不好说什么，但他一个目无军纪的罪是定下了。可也无可奈何，眼下情势紧张，不能再出乱子，只好眼不见为净，答应让廖博平和他的人马在延东陵安营扎帐。

　　只是这次吴地十万大军在延东陵在集结，来势汹汹，可廖博平两万人在外，常德邦三万人在内，敌众我寡，虽说要攻下延州需得费些功夫的，可还是怕延州支撑不了多长时间，陆同治急急忙忙又八百里加急递了一回急奏。

　　自古以来，兵书上都认为攻城为下。

　　也就是说，不到不得已才会选择去攻城。因为相对于攻城一方来说，防守方占有绝大的优势，比如说只要守将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最起码他会先想到要把城墙建高建固。

　　而且只要粮草充足，防守方只要呆在城内能坚持到攻城方粮食供应不上，那么他们守住城池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所以单单想要从正面强攻，其实是行不通的。因此有人就会走类似威胁恫吓，在城中寻求内应合作攻城之类的路子。

　　因此，余小悦想要提醒程七，虽然这些或许有蒋九会帮他打算，但她还是要提醒他。

　　“你到了西边，记得凡事要跟蒋九爷商量，千万别冲动。还有，廖博平，这个人，你要小心提防。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你可不要学前朝的王破，杀红了眼就只想着要靠屠城来震慑敌人，你想想，那城池打下来，就是咱们大靖的。

　　不但要好好安抚城中老百姓，让他们免受惊慌的苦难，要调动银子和人力资源去整顿整顿那打下来的城，最好要安排一些人手专门处理尸身后续问题，能烧就要烧了，免得他们成为瘟疫蔓延的源头。

　　还有水源也要派人严加看管起来，一进城就得先张贴告示，让老百姓们知道，大军进城不伤他们一分一毫。至于军纪整顿，你要事前就和大军说好，但凡烧杀抢掠坏了军纪的，一律立斩不饶，千万别让这些老鼠屎坏了大靖军的名声。”

　　“还有件事，淮南哥，他要从军，你看是跟着你们一起上路还是……”

　　七皇子把余小悦的话都听进耳朵里去了。毕竟，带兵打仗，生死攸关，当不得儿戏。

　　“哎呀，我知道了。军纪方面你不用担心。大哥说了，中都军军士向来严于利己，否则也配不上他那响当当的名号。

　　至于淮南，我来的时候听你三哥提过了。我的意思呢，跟着我们大军一起上路吧。我把他放在身边，也好看顾着点。淮南手上功夫也不错，自保肯定没问题。跟在我身边，到时论功行赏也好有个说头。”

　　“好。四哥能跟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就这么说定了。”

　　七皇子突然想起来年三月里，余世祁要参加春闱的事情来。便寻思着问问她到时候是要怎么安排食宿问题，要不要他安排安排，余小悦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和他透了底，“不用，不用，你不用安排，”

　　“我已经让秦叔和大明去京都了。秦叔店面都看好了，大明在杏林胡同找了一间宅子，大哥和戚娘子就在临安打理味鲜楼的生意。四哥要去从军。我打算和三哥、东陵先生他们年前进京。好让三哥有时间适应京都以备考。”

　　“说到这个，”余小悦朝身旁的残荷道，“残荷，去，把我那两箱子东西拿来。”

　　残荷哒哒地跑出去，一会儿就抱了两个小箱子进来，余小悦打开箱子，同七皇子说：“这罐是蜂蜜柠檬茶，这罐是蜂蜜柚子茶。都是可以泡茶喝的。对身体好。我打算在京都开一家花草堂，这两样就是目前我要推出的茶品。你拿回去尝尝。”

　　程七看着这些罐装的柚子茶和柠檬茶，颜色橙亮橙凉的，好看极了，“小五，你要来京都开花草茶铺子？”

　　“嗯。”

　　“好，到时候我给你捧场，我回去顺道给大哥两罐，让他也尝尝。”

　　余小悦说好。

　　“这一箱呢，是我用自己的方子，让尺素给我腌制的香菇酱菜。之前咱们路过赣州的时候，那南山寺山下的那一大片菜地，就是游老头那地儿长出来的包心大菜。我上回同他谈妥了，让他以后专门给我提供这种大菜，有临川的香菇，扬州港的紫菜，重点是川渝的小米辣，色香味俱全。而且我瞧着咱们大靖好像没有那种容易下饭的杂菜，我就想啊，要是这样的杂菜能走进寻常百姓家，上了饭桌，也不失为另一种味道。”

　　“小五，你怎么这么会吃啊？”七皇子看着手上的贡菜，忙打开来尝了小小口，咸咸的，辣辣的，后劲很足。配饭肯定不错。等去了西边，肯定风餐陋宿的，得把它们带上。

　　“七宝，拿好了。这可是好东西。咱们以后就靠它下饭了。”

　　余小悦听到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就出声提醒，“凡事不可过量。偶尔吃吃还好，要是经常吃，我怕你吃坏了肚子。”

　　“小五，你放心，你送我的东西，我肯定珍而重之。要不是食物没办法长期保存下来，我肯定把它们都收藏起来。就像我收藏那些古董宝贝一样。”

　　说到古董，余小悦突然想起他们途经赣州的时候，程七非要追着一户小商贾，硬要让人家把祖传的尿壶卖给他，多少价钱他都愿意出。

　　这个连据说是前朝员外用过的尿壶都不放过的家伙！

　　余小悦莫名其妙一阵恶心，甚至忍不住恶意猜想，这家伙该不会每天都睡在谁谁谁躺过的床，在谁谁谁用过的书案上写字吧，上次他拿来的倒流香炉骊山山水摆件，那上头有一个钓鱼老翁，那个摆件该不会也是某位大神曾经用过的吧。

　　若真是这样，那她可就赚了，虽说她不喜欢熏香，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不过程七看起来很宝贝他那些古董，这么大方地送给她，会不会是仿冒品？

　　不行，得找人鉴定鉴定。

　　要是假的，她余小悦跟他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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