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从医院醒来，林妍的父母围坐在她身边，见她睁眼无不惊喜。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
阿妍想坐起来却被按倒在床上，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女人，她正小心翼翼地翼翼地给她拉扯着被子。
“你还没好，先躺着，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阿妍躺在床上被人扒着眼皮，拿灯照了几下。
“有没有头晕想吐的感觉？”身穿白色大褂的男人问。
他没说阿妍还没什么感觉，话语一落，她便突然起身，到处寻找着垃圾桶。
后背被人轻拍着，阿妍呕吐几下却奈何几天没吃饭什么也吐不出来。
“从拍的片子上看，她没有伤到骨头，可能有轻微一点的脑震荡，还需要住院多观察一下。”
“另外，”他话语一顿，眼神有些不客气地看向林妍的父母，“你们都没有给她吃饭吗？她现在贫血肠胃更是虚弱。”
女人有些慌张，她辩解道：“我们都有给她足够的生活费啊，一般她都在学校里吃。”
医生摇摇头，暗暗翻了个白眼，像这种父母他见得多了，自认为对孩子是非了解，实际上可能连自己的孩子几顿没吃饭都不清楚。
他拿着手里的检测报告看了一眼，继续道：“她身上有多处淤青和伤痕，不像是最近几天才有的，最长的应该有半个月了。”
他念一句阿妍便感觉被握住的手紧上一分，心里嘲讽着，当时干嘛去了，现在摆出这副样子。
“妍妍，你上次跟我说，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对吗？”
女人眉眼耷拉着，看起来十分后悔的样子。一番话下来她已经拿不出话来解释了，只能转头把问题抛给女儿。
阿妍抬起头，面色惨白眸光微闪，“是。”
“可是，我之前跟你讲过，事情也没解决。”
“那你就应该继续跟我讲啊？”女人眼睛瞪起来，头发仿佛要直立起来一样，“为什么人家都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你有想过原因吗？”
“那你呢？”阿妍看着她，眼眸闪过一片寒光，这个女人有病吧？
“你有想过保护我吗？我才17岁？我需要在那种情况下学着在10几个人手里保护自己吗？”
“你不是说学习最重要吗？”
女人不说话了，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训斥，心里憋着火只对着空气无法发泄。
看着女人的反应，阿妍大概直到林妍为什么会落成今天这副境地了。本来如果父母好好追究去警察厅报案的话，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发生那么多次连个小水花都激不起来。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刚准备闭眼班主任走了进来。
“林妍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男人顶着地中海的发型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阿妍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按照平时做的那样，安抚好这一对傻瓜夫妇，再给学生施压。
再完美不过的解决方法，只需要在一开始摆低姿态就可以。
“王老师来了，快坐。”
女人站起来让出自己的位置，把凳子递给他，王老师扶开拒绝。他把滑落的眼睛推回去，镜片闪过一道精光。
“朱女士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女儿发生这种事。”
“哎呀，小孩子没注意，一时没看好路摔下来，您不用道歉啦。”
他诧异地看着女人，语气不确定地问：“林妍没跟你们说吗？”
“说什么？”女人似乎比他更加疑惑。
“啊，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有几个同学跟林妍起了争执，然后可能是一不小心双方都没注意，所以林妍同学才摔了下去。”
闻声女人冷静了一下，黑粗的眉毛微微皱起，脸上被太阳晒黑的皮肤更显得黑了几分。她偏着头问：“是被同学推下去的？”
王老师不说话了，眼睛紧盯着林妍，无声地注视比开口教育更有压迫感。阿妍心里冷哼一声，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想撇清关系。
“王老师，王燕他们怎么样了？”
她兀自开口，吓了周围的人一跳。王老师看着她，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
“学校没对她作出处罚吗？这次幸好王老师正好撞见，下一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来。”
女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厉声道：“那个学生的父母呢，怎么他们没有过来。我家孩子躺在这里，他们倒是轻快。”
王老师只能持续不断的道歉，女人虽然糊涂却并不笨，她知道自己手里有对方的把柄在，所以怎样都不肯松口。
“妈妈，报警吧，他们还抢了我的其他东西。”阿妍冷淡地说。
“什么？竟然还敢抢东西，抢你什么，你这死丫头怎么都不告诉我。”
女人拿出手机没好气地冲她说，阿妍继续补充道：“就在周一她们抢走了我的生活费，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整个屋子里一片寂静，王老师羞愧的抬不起头，如果他有好好注意曾经林妍给他讲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发展成这种地步。
他看着阿妍陷下去的面颊和苍白的脸色，嘴里的话又咽回肚子了。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恐怕她在学校里饿死也说不定，他愤恨地想，这林妍的脑子怎么这么迂，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讲。
女人打完电话后回到病房，她走过去轻轻地拉着阿妍的手，“警察一会儿就会过来，你要好好跟他们说。”
“真是该死，现在的学生都是流氓吗？一中的风气竟然也这么差，早知道就在第一次你跟我讲的时候就报警了。”
女人一边骂一边整理不存在的灰尘，她拿着毛巾在空中随意打了几下，一不注意打到王老师身上。
她装作才看到他的样子说：“哎呀王老师，你还在啊，这个点了你快回去吧？需要我留你在医院里吃病号饭吗？”
王老师被说得面红说得面红耳赤，正欲开口又被女人的毛巾打回去，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警察过来的时候阿妍交代完刚才发生的事后便赶去学校取证，没过多久又来了两个警察过来，他们接着问之前被欺凌的事情。
林妍刚一睁眼便是眼前的这副情景，两个女警坐在她面前小心地安抚她的情绪。
“你刚才晕倒了，没事吧？是太累了吗？”
其中一个女警放下手中的笔朝她看过来，扶着她坐起来。
“我？晕倒？”
她指着自己，脑袋突然有点痛，她抚着自己的额头，有些不知所措。
“对啊，你还能坚持吗？可以的话我们继续。”
她看着眼前两个女警，那不怒自威的气质让她下意识地说：“好，我可以的。”
于是林妍便配合着女警继续刚才的话题，从第一次发生暴力事件到各种细节。
林厌虽然不明所以，却依旧配合地回答。
“好了，可以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你好好休息。”
两名女警做完记录后便起身离开，林妍听着对方的话，觉得那声音里充满了安全感，让她听着就可以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放心入睡。
她枕着松软的枕头，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警察会问她这些事。不过这都不重要，她现在感觉很温暖，只想好好睡一觉。
“跳啊！”
“跳啊！”
“你看王燕姐，我就说她不敢吧，自己站在阳台上干嘛，不是求救难道是想自杀吗？”
林妍听着身后刺耳的声音，手指紧紧攥着窗沿，她低头往下看，只有三层楼的高度。
这样下去真的能结束吗？她看着地面一颗心不断起伏着，指尖用力到发白，身后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你到底要不要跳啊！”女孩儿踢开凳子冲着窗台走过来，手心微微用力，林妍顿时像惊弓之鸟一样抓紧了窗框。
她大笑起来，露出森口白牙和一张吐了口红的红唇。
“你看，你看。”她指着林妍道：“我就说她不敢跳吧，手抓得那么紧，这根本就是不想死嘛。”
“你那么喜欢多管闲事，怎么不管管你自己啊，人家于风家里有钱，一出事拍拍屁股就走了，你却在这里被人玩弄。”
“真蠢！”
林妍看着周围一双双的眼睛，她感觉自己在一个蝙蝠洞里，这些眼睛里仿佛都冒着红光，朝着她扑闪着翅膀。
仿佛要把她的每一滴血，每一寸皮肤都给吃进去，她害怕极了。
眼前的画面陡然消失，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生朝着她走了过来。同样的杏眼柳眉，女孩儿却像是充满了邪气。
她咬着唇，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缓缓朝着她走过来，越走越近。
直到走到她面前，距离她只有几寸的距离。她和女孩儿鼻息交错，林妍感觉自己像是在照着一面镜子，她清楚看着对方的每一寸皮肤和每一个表情。
女孩儿只静静的看着她，并不在乎自己被她打量。过了一会儿，她抬起手掌扶向林妍的脸庞，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女孩儿的眉眼处仅是柔情蜜意。
“我叫阿妍，你记住了吗？”她开口，声音里充满了魅惑。
“你叫阿妍。”她跟着对方的声音重复着。
“我会永远保护你。”
“你会永远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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