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你已经27了，还挑肥拣瘦，再不找就真没好的啦！”
林妍从睡梦中惊醒，母亲的声音似乎还围绕在她耳边。是啊，她已经27岁了，没有几年的青春可以浪费了。
所以她配合的去相亲，然后又遇见了于风。
“于风”
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这两个字，眼睛半眯着被刺眼的光线刺出眼泪来，她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随手打开手机上的广播，女人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她洗漱的冲水声叫醒了她又一个不想面对的一天。
今早七点到夜里晴转多云，偏西风3级，温度11到29度，春季易过敏注意戴好口罩，温度适宜穿简单长袖。
匆匆洗完脸，林妍简单画了个妆，往日里上班她是不用化妆地，公司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员工化妆。只是今天下午母亲又给她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昨晚回到家她吵闹着非让她去见。
那种小孩子的手段她真的屡试不爽，林妍刷好睫毛，拿起桌子上的一管口红在嘴唇上勾出一道弧线，本就美丽的唇形便更增色不少。
脚上踩着一双细跟高跟鞋，在地板上轻踩出声，她皱起眉，这响声让她有些不悦。
她不是很喜欢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总会让人情不自禁的目光转移到这双鞋子上，而那时她也会成为焦点。
果然她一到公司就有小年轻凑上来，嘴里不着调的吹着口哨。
“林妍姐今天化妆了，要去约会吗？”
“姐，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肆无忌惮大量的目光直到她关上办公室的门才总算结束，她把高跟帖蹬掉换成办公室里的平底鞋，窝在办公椅上她才感觉自己又总算活过来了。
王姐坐在她对面笑着说，“这么大了还不适应穿高跟鞋，这以后可怎么得了哦。”
林妍掀起一条手臂搭在眼睛上，嘴角紧绷有些不耐烦。
“穿这么漂亮，又要去相亲啊？”
她坐直身子，将椅子往前移一点，手指点下开机键，“我去奔丧。”
王姐：“”
电脑上满是她工作用的文档，她点开电脑上的备忘录，一件件地处理手头上的事。
林妍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本来半个小时可以搞定的事，因为新来的实习生没有和领导协商好，导致某个数据出错。等她昨晚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林妍看了看时间换好鞋子，补下妆走出办公室。
茶水间隐隐传来哭声，她停下脚步。
“别哭了，你刚来，出点差错很正常。”
“可是，可是明明是刘经理记错了，他告诉我的数据，接连被刘经理骂不说还害的林姐加班。”
她走进茶水间，上午被刘经理训斥得不敢吭声的小实习生，这会儿哭得梨花带雨，一张小瓜子脸看着实在惹人心疼。
两个人见她走进来，迅速站好，“林姐。”
“这是怎么了？”
“我，”小实习生吭哧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
“是因为上午的事吗？”
她这才想起来上午是有发生过一件事，刚好要交给老板的文件数据出错需要临时修改，如果平时倒没什么大不了，可这是开会需要的文件。
林妍只能去找刘经理他们讨论，谁知道这小实习生一头撞进来指出刘经理的问题，两人当场就吵得不可开交。
她有些头疼的按按额角，自己也是新人过来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吃了不知多少暗亏，可惜当时没有一个好领导多教教她。
“别难过了，下次重要数据记得留文字证据和录音，自己不要傻乎乎地往枪口上撞。”
小实习生又萎靡一阵，‘嗯’了一声，冲她点点头。
“还有，刘经理毕竟是个领导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别难过了，快去吃饭吧。”
她一挥手，准备离开，小实习生又叫住她。
“对不起啊林姐，我知道你下午请了假的，刚才还因为我加班。”
她想到自己的请假目的，心情顿时不那么愉悦了，“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走出公司神情恹恹，脚上的高跟鞋不断磨着脚后跟，手机上不断跳出新消息提示。
“林小姐，请问到哪里了？”
她点开手机，快速回了几个字。
“马上到。”
说着马上到，其实她甚至都还没出发，心想他最好等不及自己离开，否则一会儿还要费她老大劲儿。
林妍站在路边打车，往常本应该很容易的事，今天却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她正觉得奇怪，一辆奥迪停在她面前，她挪动一下，副驾驶车窗被摇下来。
“去哪里，需要我送你么？”
于风扶着方向盘，神情严肃地打量着她，林妍被她看的有一丝不知所措。莫名的她感觉有一丝慌乱，心想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相亲被他撞到。
她迎着对方询问的目光，说了和相亲男地约见地址，拉开副驾驶的门。
一路上两人很安静，林妍觉得对方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她，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和脸颊，上面没有什么污渍。
“新苑餐厅离这里挺远的，你去哪里干什么。”于风状似随意地问。
她眼皮一跳，回答道：“相亲。”
车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林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用余光偷偷打量他，于风的眼睛阴气逼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锁骨显得更加明显。
“和谁？”
“不不认识。”
他把车靠在路边，一个急刹车让林妍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她有些庆幸自己有好好系安全带。
他看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忽明忽灭，“几年不见，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敢和不认识的人相亲。”
“不然呢。”
于风紧紧抓着方向盘，又仿佛精疲力尽似的松开手垂落在膝盖上。他睫毛微垂，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难过，“不去好不好。”
他仿佛一只摇着尾巴求人抚摸的幼犬，浅黑色的眼睛眸光微闪，林妍差点把持不住像从前那样抚摸他的头发。
就像从前那样。
高中刚开学时，林妍被一中的梨花迷了眼，周围报道的人从她身边穿过。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彻底搞不清方向了。
她沿着围墙慢慢找着出口，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询问的人，可是周围静悄悄的，她走了好久都没有发现一个人。
想来大家已经各自回到自己的班级了吧，正当她发愁时，天上突然掉下一个黑色的书包砸在她头顶上。
天上掉书包了？她看着挂在她脖子上的书包，背带上还被缝了两个字，上面写着于风！
于？还有人处于的，她抬起头看着刚才书包掉落的地方，只见一个墨蓝色的身影攀上围墙，在她的目视下轻松一跃。
脑袋被重重磕了一下，林妍感叹自己这是什么无妄之灾。额角处热热的，她伸手一摸，果然手指上被浸染到了黏稠的液体。
“喂，同学，你没事吧？”
她目光混沌，只模糊看见一个影子在她眼前晃着，晃得她有些头晕。
“你没事吧。”
她微微点头，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没事吧。”
“啊，实在对不起，我看校门关闭了就只好跳进来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林妍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摇摇头，“不用。”
她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人，少年深目高鼻，身上涌动着一股干净爽朗的气息。
远处的梨花被风送过来，和少年身上的味道混在一起，说不清的好闻。娇柔的花瓣划过他的侧脸，少年向她伸出手，“来我拉你起来。”
她兀自伸手伸到他的头顶，捡起一片花瓣，在对方愣怔的表情下抓了一把少年蓬松的头发。
“原来是这个感觉啊。”
直到现在她依然记得当时对方脸色绯红的样子。
林妍沉默半晌，依旧没有开口。他又重复一遍，“不去好不好。”
她伸出手，于风配合地低下头，林妍愣怔片刻，还是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揉搓两下。嗯，和过去的感觉一模一样，她心想。
“不可以。”
她绝情地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一丝还转的余地。
于风眼里的光熄灭了，他低着头，几乎卑微地说，“那和我相亲呢，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林妍把他带来见相亲对象。
只记得在车上她叹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相亲，那就和我一起去吧。”
————
到达目的地时，李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林妍走进来目光瞬间大喜，又见她身后跟过来一个年轻男人神情一滞。
相亲还能组合呢？相簿中女的相男的？
“您好，请问是林小姐吗？”
林妍伸出手，在于风的瞪视下两只手掌一触即分。
他快速的拉住她的手，自然地垂放在身侧，林妍微怔没有拒绝。
“这位是。”李先生抬了下眼睛，笑容有一丝尴尬。
“我是她的旧情人。”
一语惊到所有人，林妍感觉自己的神经在猛烈地抽动着。她平静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在默许，默许对方这样做。
“林小姐，我和你母亲说好的，你没有男朋友的，怎么能这样呢。”李先生儒雅的姿态有些慌乱，他掏出手帕擦去额头上的汗。
“我没说是她男朋友，你有没有听错，我是她的旧情人。”他狡辩道。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来相亲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管怎么样，旧情人也好，男朋友也罢，你怎么能带一个男人过来和我相亲呢，这未免太不尊重人了吧。”李先生拍动桌子道。
“抱歉，他太黏人了。”林妍解释道。
这种解释完全没有任何力道，与其说是在解释更像是在激怒对方。
“太过分了！一点家教都没有。”
看着对方气地转身离去，林妍抱着手臂，面色淡淡，“满意了？”
“啊？满意。”
他似乎还沉浸在和情敌见面后胜利的喜悦里，完全下意识地回答。
“嗯——要说满意，肯定不是特别满意，”
林妍偏过头，目光冰冷，安静地直视他。
“要是我能成为你的相亲对象，那别说满意了，我能高兴的飞起来。”
“要是能成为你的恋爱对象，我能高兴的飞起来。”
两种声线由远到近，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仿佛一瞬间从少年转变成了男人。
成熟和青涩交杂，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他在冲着自己傻笑。
于风被她看的脸颊微微发红，手心里全是密密的汗珠，他凑过来，嘴唇越贴越近。
鼻尖仿佛下一刻，就要和林妍的鼻尖贴在一起。
手机突然响起，于风懊恼地退开，一脸不悦地看着她接过手机。
“怎么回事，人家李先生那么好的条件你从哪里找。你从哪里带来一个年轻帅哥，竟然还让人家帮你去捣乱，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去和李先生道歉，要不然就别回家了！”
一连串的话讲完，手机径自挂断，于风小心地看着她皱起的眉毛，“谁啊。”
“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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