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说秘密

　　纳兰雪皙想要睁开眼，只感觉自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薛祺把她抱在怀里，撞开了挡在前面的张芮，连带着愣在原地的李小樱一起摔倒在地上，张芮一手支撑着地面站起来，双眼愤恨又得意的盯着薛祺，“一张贪吃的嘴，把自己害成这样，真是笑死我了。”

　　李小樱慌张的站起来，不经意的拉了拉张芮的衣角，张芮一把甩开她。

　　薛祺吼了句呆站着的令从君，“还不去通知班主任，我先把雪皙送去医务室。”又转头瞪向张芮，“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冷嘲热讽，等你生病了，看谁会理睬你。”就立马冲去医务室。

　　医务室老师检查之后，班主任陈丽也赶到了，简单交代几句，就立马安排校车送去医院。

　　陈丽担心道：“没想到脱水这么严重，医务室里又不能挂水，只能先通知她的父母去医院等着了，下午我没有课，薛祺和我一起把雪皙先送过去吧！”

　　令从君插话，“老师我也要去。”

　　陈丽不耐烦道：“你跟去只会添乱。”

　　一句话把令从君堵的憋不出一口气，他突然觉得年龄竟然会让他这么的懊恼，以往的形象会成为别人的笑话和麻烦，他知道班主任这么说，就一定不会让他跟着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雪皙没事，呆呆的注视着校车远去的方向。

　　到医院挂上水后，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纳兰妈妈匆匆赶到医院，待知晓情况后，和陈丽交谈几句，陈丽便带着坐在病床前的薛祺回了学校。

　　纳兰妈妈坐在病床前，手抚着纳兰雪皙惨白的脸和鬓前细碎的绒发，红着眼眶道：“真是个傻孩子，都到脱水的地步了，也不知道早点去医务室看看，你这是在惩罚爸爸妈妈对你疏忽照顾吗？”

　　晚上，医院里推来养生粥，纳兰雪皙才醒转过来，看着眼眶微红的妈妈，她只觉得心里头充溢了温暖。

　　纳兰妈妈温柔的说：“你爸爸等会儿就到，来我们先喝粥，你这傻孩子，肚子里早就拉空了，饿坏了吧！”

　　纳兰雪皙一声哽咽，“妈妈，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所以，你怎么不照顾好自己？你肯定是故意的，这么多年，爸爸妈妈对你关心太少，所以这一次你就这么狠心对自己。”纳兰妈妈本想忍着，但快人快语的她，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纳兰雪皙强忍着泪眼，“是，你们好坏啊，从小到大就知道叫我看书，叫我学习，和我吃过多少次饭，散过多少次步，从记事起，我就是一个人睡，我冷了，你们不知道，我热了，你们也不知道。”

　　纳兰妈妈别过头，调整了下情绪，转头哄道：“别说了，好孩子，先喝粥。”

　　纳兰雪皙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碰着碗壁溅到纳兰妈妈的手上，像是灼人的蜡烛油，烫的人的心揪着疼，纳兰雪皙眨巴着汪汪的眼睛，“妈妈，晚上陪我睡好吗？”

　　纳兰妈妈捂了下眼，重重的点头。

　　纳兰雪皙破涕为笑，大口大口把粥喝完。

　　喝完粥后，纳兰雪皙搂着妈妈躺在狭小的病床上，只觉得今夜是这样的美好，多希望时间能慢点走。

　　她忍不住开口，“妈妈？”

　　“嗯？”

　　“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傻孩子。”

　　“真的，你猜我小时候的愿望是什么？”

　　“妈妈小时候也有很多的愿望，只是长大后就忘记了，而且基本都没有实现，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嗯，我希望，爸爸妈妈每天都开心快乐，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有用懂事的人。”

　　“小雪，其实爸爸妈妈都很爱你，我们很想和你呆在一起，很想陪着你做很多的事情，只是我们从小就没有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也从没有得到过完整的爱，就像我们自己都战战兢兢，保持着距离，不知道如何相爱。”

　　纳兰雪皙似懂非懂的看着她。

　　纳兰妈妈接着说：“你爸爸从小就是个爱哭鬼，因为总是哭，所以得不到你奶奶的宠爱，你爷爷又早早去世，久而久之，他越长大也就越受冷落，因为你爸爸有三个兄弟，个个都比他讨喜，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全部都和他擦肩而过。”

　　“有一天，你奶奶和隔壁的老婆婆吵的不可开交，最后，那老婆婆被气晕倒了，等她醒来后，她们又继续吵，后来，老婆婆就吊死在了你奶奶家门前的柚子树上。全村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都说你奶奶是如何的凶悍霸道，这件事，在你爸爸的心里埋下了很深的阴影，他甚至不敢去看那柚子树一眼，更不敢和你奶奶对视。”

　　“直到遇见我，他和我坦白，他没办法去爱一个人，童年的伤害和阴影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可那时候，我太喜欢他了，一心想着要嫁给他，我以为总有一天，能融化他冰冷的心，可是他却一点一点捂冷了我的心，从你出生开始，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淡，连带着对你也缺少关爱。”

　　“妈妈现在才知道，把爱埋藏在心底，用冰冷去报复他，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既伤害了他，又伤害了自己，还让妈妈最宝贝的你，这么不快乐的长大。”

　　“妈妈的家庭条件虽然好，但从小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不知道该如何教育你，也不知道糟糕的家庭环境和缺失的家庭教育，会给你带来多坏的影响，只知道让你多看书，多学习，妈妈对不起你。”纳兰妈妈掩面埋进枕头里，像个孩子般抽泣哭泣。

　　纳兰雪皙热泪滚滚，长长呼了口气，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的锁，‘咯嘣’断了，她轻拍着妈妈的背，“没事了，妈妈，说出来就都过去了。”

　　门口纳兰爸爸掩面流泪。

　　‘岁寒汇友会’作为青城一中的热事，原则上校方教职工不得参与，近几年几届社长逐渐无视这条规定，有不少爱好诗文，偏好风雅的老师也会来凑凑热闹，或观赏学生风采，或即兴参与。

　　从脚踏入文学社片区范围，善思桥前小花园里，入眼四野，大小树木上挂满了自制的四角灯笼，善思桥上绑着的花网绳上挂满了心愿锁，池塘里飘着五彩的花灯，这代表着，前些项目都已完毕，此刻‘岁寒汇友会’在善思楼七楼玻璃顶圆台进行的如火如荼。

　　月明星稀，光影分外皎洁，掀了天棚帘的玻璃顶，冬日寒冷剔透的月光打在人脸上，只觉得被妆上了琉璃般美好的容颜。当张芮牵着林乐萱的手，侧身看她的时候，仿佛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场景就是现在。

　　圆台被分隔成数个小房间，小房间上分别标着‘东方易经里的占卜卦术’、‘西方的星座塔罗’、‘行军兵法’、‘天文地理’、‘礼乐天下’、‘舞文弄墨’、‘密文野史’、‘诗词赋对’、‘奇闻恶趣’等等。

　　而中心的大圆台上，则正表演着以‘我们都是好演员’为主题的‘舞台剧’，幽默风趣，暗含生活处处真理，引人发笑，发人深思。

　　各个房间里人声鼎沸，妙趣益多，但隔音很好，丝毫没有传到房间之外。

　　张芮看着有些郁郁寡欢、心不在焉的林乐萱，频频开口道：“乐萱，你平时总聊古代君王墨客的八卦，要不，我们去‘密文野史’和‘奇闻恶趣’看看？不然，我们去‘东方易经里的占卜卦术’去算上一卦？”

　　林乐萱微眯着眼，神情恹恹，叹了口气，“我就是有点担心雪皙，不知道她好点没有？”

　　张芮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音调也意外拔高了一些，“这都是她自找的，你干嘛要担心她，再说，我瞧班主任都回来了，说明她肯定没事了。”

　　林乐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欣喜道：“你看见班主任回来了？”

　　张芮轻声哄道：“是啊，乐萱，你就别担心了。”

　　林乐萱一双眼睛极认真的盯着她，眼里带着哀求的神色，“张芮，你为什么不喜欢雪皙啊，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多希望我们三个人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张芮低着头，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说道：“我只喜欢‘你和我’，最讨厌‘我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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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樱扯着令从君，一路催促着他走快点，可令从君却有些兴致黯然的疲倦感，全赖李小樱扯着才勉强走几步路。

　　扯到一半，她忽然笑眯眯的盯着他问：“小君子，刚刚在善思桥上，你许了什么心愿？”

　　令从君脱口而出：“当然是……”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差点害了我，我才不要和你说呢！”

　　李小樱哑然，“就算你不说出来，你肯定也实现不了，要是能实现，还叫心愿吗？”

　　闻言，令从君一口气顺不上来，憋得满脸通红，半响才吐出一句话：“胡说八道什么你，我肯定能梦想成真啊。”

　　李小樱朝他吐了吐舌头，“哼，我要去算卦了。”

　　令从君埋怨道：“雪皙都进医院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还能这么高兴。”

　　一句话把李小樱说的心里一抖，高兴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是，我高兴不行吗？”带着莫名的怒意，她转头就走。

　　令从君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你别走，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李小樱压根不停，径直朝着‘东方易经里的占卜卦术’房间走去，令从君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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