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家宴（一）
贺敢心果然这几天不怎么找甄建了，听说是在家学着怎么接管家中的产业。
贺敢心毕竟也到了一定的年龄，每天也要开始跟着贺戚山熟悉布匹的购入，售卖，管账这一类事务了。
至于他不来找甄建，也可能是被那天张凑的一番教育给吓着了，也可能是因为管理家中事务太过于繁忙。
不过不管他来不来，张凑都乐得清闲，在家中翻看一些之前从市坊街买的闲书。
“灼华小姐，您找少爷？”门口的程二正在看着下人打扫，一抬头就看见甄灼华走了进来。
“不了，见了那个登徒子我也心烦。”甄灼华柳眉一挑，灰尘被扫帚扫的飘浮在空中，稍微有些呛人，她便用手帕轻掩住口鼻“爹爹说今晚有家宴，不少叔叔伯伯都会来，让他别在家宴上丢人。”
虽然甄平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他只是让甄灼华给甄建带句话让甄建晚上记得去参加家宴，穿的稍微隆重点，举止礼仪不要越界，也不要太过花里胡哨。
但是甄灼华转述的表情不可说不难看，进了甄建这边嫌弃的表情都丝毫不加掩饰，仿佛甄建这里是臭不可闻的粪坑，而甄建就是天天在这个粪坑里快乐飞翔而不觉得恶心的苍蝇。
程二冲着后面扫地的下人说到“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一个个就只知道扫地，这扬起来的尘土让大小姐多不舒服！”
又转头对甄灼华说到“奴才这就给少爷说。还请问灼华小姐今晚家宴的时间？”
“嗯，倒是辛苦你了，家宴时间是酉时末，刚才我也忘记说了。”甄灼华笑了笑，她从来不会对着下人发难“让他们继续扫地吧，我不打扰了。”
“灼华小姐慢走。”程二拱了拱手。
甄灼华笑了笑，笑容宛如早春三月的阳光，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睛弯弯好似一轮弯月，程二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身影。
只可惜甄建是从未享受过甄灼华的笑容，整个甄府上下，甄灼华除了对甄建天天横眉冷对，冷嘲热讽一个好脸色都没有以外，甄灼华对谁都和和气气，温柔的如同三月的春风。
过了一会儿程二才从那一笑中回魂，甄灼华当真是惊世的容貌。虽然他以前跟着甄建常常出入那种烟花柳巷，也不是没见过美女，什么当红的花魁，名冠鹤城的琴女，棕发碧眼的胡姬……托甄建的福，程二也见了不少人间绝色。
但是那些女子和甄灼华相比，就是艳俗货色。那些女子美则美矣，可是同甄灼华就少了一分灵气与清越。甄灼华举手投足都可以引人驻足，她本身就是绝伦的风景，她的眼睛干净清澈又少了那些女子的市侩。
鹤城的春日百花争艳恐怕都比不上甄灼华一笑。
程二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从甄灼华的美貌中缓过神来。
“少爷，灼华小姐来过了。”程二在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甄建的声音。
程二将门推开，一进来就看见甄建正在看着不知道从哪里淘的话本子。
这话本子不都是些闺阁小女儿爱看的玩意儿吗？怎么少爷也对这种话本子感兴趣？
“少爷就在房内，想来刚才灼华小姐说了些什么少爷也听的七七八八。”程二实在是看不清那话本子上写了些什么，印在书页上的字实在是有些小。
“啊……灼华她来过了？”张凑刚才专心看书，的确没注意到外面。
而且甄灼华声音又不像一个壮汉声音那么大，甄灼华说话轻声细语，不仔细听恐怕也听的不真切。
如果不是外面发生什么大事，谁还天天关注房外怎么样……
程二上前一步说到“灼华小姐说今晚有家宴，让少爷你穿的稍微正式一点，还有礼数也要注意一些……”
可以说是把甄灼华的原话美化了一番，将这番话完美推演为了甄平的原话。
“嗯……”张凑反正也不太清楚古代的礼数，凭借他的知识储备，主观认为估计就和古代电视剧里差不多吧？见人就拱拱手，小辈坐在末位上，只要自己不说话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程二假装不经意一般往前挪着步子，眼神一直在往甄建手上的书上面瞟，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少爷究竟看些什么。
张凑把书往桌子上一扣然后问到“家宴应该没有什么别的礼仪吧？”
“啊？……啊，奴才也不清楚……”程二回过神来，将目光从话本子的封面上移开“但是奴才觉得家宴应该气氛还是非常融洽的，大约就是老爷还有亲眷们一同聊聊家常吧？”
其实真实情况程二也不知道，以往甄建从来都不去参加家宴，程二觉得既然是家宴，应该就是大家一起聊聊天，吃吃饭……大概就像小的时候家里过年一样吧？大家年初二串门拜访，各家有各家的招待。
不过像甄家这种大户人家，也就是场面大了一些，规矩多了一些吧……
“哦，那行。”张凑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什么繁文缛节的东西，不然恐怕他可要出大洋相了。
“少爷，家宴你要穿哪一件衣服？”程二又往前挪了挪。
“嗯……这个我也不太懂，反正素气一点的吧，别太张扬了。”张凑捏着话本子仔细想了想。
“是，我等会儿就去帮少爷准备。”程二略微有些惊愕，以前甄建最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穿的好似只为了求偶开屏的公孔雀，现在倒是要低调行事了。
“嗯，也好。”张凑重新将话本子举了起来“行了，你先下去吧。”
“……”程二终于看清了书名，纯蓝色棉纸的书封上一几个墨色大字映入眼帘。
《腹黑才女俏少爷》……
这是什么东西……
程二面不改色心不跳，努力把“腹黑才女俏少爷”这几个字从自己的脑子里抹去。
原来少爷现在喜欢这种东西……
“诶？你咋一直盯着我这本书看？”张凑有些不解“你也想看？”
“啊？不……”程二还没说完便被张凑再次打断。
“没事，我这本还在看，这些是没看过的，你拿过去看，看完了还给我就成！”张凑大大咧咧地说到，他向来是一个乐于分享的人。
“谢……谢少爷。”程二颤抖着接过三四本话本子，瞄了一眼这些话本子大概的名字都非常相似。
《风流女侠遇上专情帝君》，《玉面桃花总相逢》，《长风侠客录》……
程二不能不说心情十分复杂，这类大概就是市面上还算流行的……闺阁少女私下必读书目，这种书自然不是拿的上台面的东西，但是满足了不少少女对未来自己和夫君的幻想。
张凑倒是觉得这些书虽然书名非常土，但是奈何张凑就是土狗……这些书虽然剧情简单甚至于张凑的现代人思维都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那一瞬间看爽文分泌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还是让张凑感到十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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