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前世之情深不寿17
两人没有去北宸那里讨嫌，在下界一边游山玩水一边降妖除魔，扮成仙族在凡间救苦救难，过了一段很是神仙眷侣的日子。
夜戎跟着无名学会了开天眼，知晓了这世上仍然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族群存在。
他们是人族的魂魄，大多数时候是一种混沌的存在，不知生死，不论朝夕，直到魂魄的力量逐渐消磨殆尽，才算是真正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鬼族神祇降生在下界之后，这些混沌中的魂魄才逐渐被唤起了意识，开始被世人察觉。
夜戎见过的鬼族有限，大多数时候他与若白都不会开天眼，因为没什么好看的，鬼族大都飘着，除了吓自己一跳外别无他用。
他其实有相当一段时间不太理解为何会有鬼神的存在。
直到他们有次经过古战场，亲眼见到厉鬼作祟，附近四五个村子一夜之间村民全部暴毙，煞气冲天，才明白了天道的用意。
人之怨气生出煞气，久而久之积聚成魔。
据夜戎所知新出现的仙族并不能净化魔气，只有神族可以。也就是说在煞气积聚成魔为祸人间被神族净化之前，凡间其实只能被迫承受着一点点积聚的魔气，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魔气化为魔族。
而无名这个诞生在下界的小神却是能利用煞气修炼的，他身为神族既能净化魔气，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魔族的出生。
夜戎不敢说以后会不会出现鬼修，但既然天宫一直在源源不断诞生新的神族，相信鬼神也不会只有无名一人！
夜戎和若白不是鬼神，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更无法解脱魂魄的痛苦，还不如一直装瞎，少些无能为力的负罪感。
两人在下界游历一直同昊天有联系，夜戎追寻魔族踪迹总会在关键时刻扑空，丧失有关巳岈的一切线索，这让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打鼓，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于是更加迫切地想促成无名成神，为三界增加助力。
夜戎提议直接让无名晋升神官，享鬼族所有供奉，在九州划出地界专门供鬼神管理鬼族。
然而天宫有相当一部分神官对仙族收取人族供奉的做法很是不满，只是碍于神族威严才不得不装作皆大欢喜，谁都不愿意直说罢了。
夜戎这种时候提出的建议直接成了他们口诛笔伐的活靶子，每每同昊天联系时，昊天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语气。
夜戎于是一边尝试联系无名，一边频繁往来天宫，每每在大朝会上被数落得里外不是人。
他甚至连昊天都没有劝动。
因为在昊天看来，既然归属九霄，无名自然应该归顺天宫，应当听配天宫统一调遣，而不是一人独占一界。
夜戎同他们辩论到激烈处，甚至有神君提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调派天兵强行将无名收复，反正也只是一个下界的野路子神明而已。
夜戎听后冷汗冒了一身，立即厉声斥责了他，昊天也表明这种话不能再说，并且罚了那神官。
就算这样，夜戎依旧没能宽心，反而更加焦躁。
他担心和河流一样，有些口子一旦开了，就再也堵不上了。
无名那边他一直联系不上，但从神农之前的表现来说，夜戎能肯定，神农绝对不会同意无名被天宫束缚的。
那次朝会之后，天宫原本意见相左的两拨人逐渐开始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明里暗里透露出要降伏无名的意思，几乎快要达成了一致。
正在这种时候，万幸若白联系上了句芒！
他们才得知无名和神农已经在下界为鬼族建起了一个庇护所，根本不可能被天宫收纳。
夜戎得知情况后简直想一头撞晕在南天门，匆忙回到天宫将昊天堵在了无相宫。
昊天正准备去朝会，被夜戎堵在外殿后神色也不好看，眼底一片乌青。
他实在是听够了夜戎那些荒唐的条件和借口，也不认为鬼族能成什么气候，所以在夜戎坚决反对出兵后一直躲着他，不想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没想到这小子现在竟然胆大包天到来无相宫堵自己！
昊天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压着嗓子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说服本帝不成，现在学凡人那一套来逼宫？”
夜戎才是要冤死了，一时着急扯住昊天的天帝衮服往内殿走。
“别管什么逼宫不逼宫了！都要火烧眉毛了！天宫是万万不能派兵的！”
他扯着昊天的衣服走了一步发现拽不动，这才看到昊天深深蹙眉看着被扯得变形的衮服，一时间哭笑不得：“大哥啊，别管衣服了！你先进来吧！”说罢松开昊天火急火燎进了内殿。
神侍小心翼翼地看着昊天的神色，在一旁轻声问：“帝君，要不要通知取消今日的朝会？”
昊天神色不虞，冷淡道：“不必。”
他褪下了外衫交给神侍，淡道：“给你一刻钟，本帝要见到全新的衮服。”
神侍闻言倏地跪倒在地，忙道：“小神明白。”
说完战战兢兢等着昊天进入内殿，然后才敢去准备新的衮服。
昊天前脚刚进去，夜戎后脚挥手布上了隔绝阵法，饶是两人有着多年的情谊，昊天的语气也明显变了味道。
“夜戎，这里不是你的澄玉宫。本帝还要去朝会，和你开不起玩笑！”
夜戎一边检查阵法一边敷衍地连声称是，昊天终于忍无可忍动了怒，一道凌厉的冰锥打出去便要破坏夜戎的阵法，被夜戎鬼叫着横枪拦了下来。
“别别别，真的有要紧事！”
夜戎把他推倒蒲团上坐着，无奈道：“你说你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不瞒你说，我和北宸上次在无妄岭遇袭，正是无名帮助了我们，本君的确不想和他发生冲突。”
昊天周身的气场几乎在瞬间低了下来，夜戎忙举手起誓，郑重道：“但我保证，本君真的没有一丁点谎言！”
昊天闻言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不过语气仍然是讥讽的，冷笑道：“你的话可信度有几分？现在整座天宫的神官都在凌霄殿等着本君，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本帝先把你绑起来扔炼狱里！”
昊天这人向来假正经，夜戎没怎么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快速道：“这些时日，本君一直在尝试联系无名却没有回音，直到不久前若白联系到了句芒神尊，本君才确定神尊在无名身边！如果这个时候把无名绑来了天宫，你让小神尊怎么想？”
昊天蹙眉：“北宸也在？”
夜戎重重点了点头。
昊天眼底闪过一抹晦暗，随后生硬道：“既然木神在他身边，确实不好起冲突，以免天宫落人口舌。”
夜戎欣慰的小脑袋还没有点下来，便听昊天继续道：“不过句芒神尊既然在，正好让木神下令，命他归服天宫。祖神之令请他上九霄，也算是天宫给他面子了！”
夜戎听昊天话里的意思便知道他误会了，抓了一把头发为难道：“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无名根本不在乎这个！关键是他、他不可能归顺天宫的。”
夜戎之前还想着或许无名能看在小神尊的面子上同意自己的提议，可他晚了一步。
神农神尊既然已经在下界圈出了鬼族的庇护所，从此之后，鬼族恐怕要一直独立于天宫之外了。
加之有神农坐镇，未来的鬼界不出所料会与天宫分庭抗礼。
除了承认鬼界的独立，天宫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夜戎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了鸡窝，不停在无相宫内快速踱步。
昊天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眯了眯眼睛沉声道：“给本帝一个他不能归顺天宫的理由。”
夜戎同他焦躁地对视良久，终于在昊天不耐烦起身要走时，咬牙道：“因为无名身边有另一个祖神！”
昊天闻言猛地顿住了脚步，转身给了他一个震惊的眼神。
“你、你说什么？”
这小子真的不是在忽悠自己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夜戎一屁股瘫在了蒲团上，扶额长叹。
“是真的。当年降世劫引发的天火根本不是我灭的，我夜戎就算再自视甚高，也不可能灭得了祖神的火。”
“是……神农，是他见状不对上了我的身，借我的手降下了那场雨。”
夜戎说完后无相宫内静得可怕，昊天骤然上前扯住了夜戎的衣领，神色堪称狰狞。
“为什么不早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天帝！”
夜戎横臂挥开昊天，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不早说？我现在都是违背祖神意愿告诉你的！当初我就提议无论如何先招纳了无名，你为什么不早下命令？甚至还默许那些个神官大放厥词！动用天兵让一个神祇屈服天宫？亏你们能想的出来！”
昊天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夜戎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又犯了大忌，骤然扇了自己一巴掌，重重出了一口气。
“……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了。”
昊天眼底的冰冷只出现了那短短一瞬，夜戎一直低着头，是以错过了昊天明显不对劲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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